《佛耳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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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耳山歌-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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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欲望,他们很多人做梦都在想得到那几件宝物。
  郭有田还是反对,他说:“政府没有定论,那就是抢,就是偷,庄里庄亲的,我不干那事。”
  “那秋收起义抢粮收谷的事,你还参加不?” 宋金垚问,脸色有些急,一双小眼睛放出的尽是鄙视的光。
  “我只参加要回我的果树园的行动,别的偷抢的事我决不干,我宁可饿死也不干。”
  宋金垚是奈何不了郭有田的,他气得脸就像一片死猪肝一样黑红,然后一跺脚走出郭有田家的院子。
  马起根、沈万星等人也跟着出来,走出大门,马起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装呢,装呢。”大家都知道,他是在说郭有田,也是在给大家拱火。
  马起根等人离开了郭有田家,几个人来到白玉庵前的大槐树下,继续研究秋收行动计划。郭有田在秋收行动上与他们出现了相背意见,因此,宋金垚宣布,把郭有田收回果树园的计划从秋收行动中开除出去,其他人也不再参与他收回果园的行动。同时,宋金垚号召大家,要发动访友,做好准备,俟机没收韩香柳家的宝物。
  尽管马起根、宋金垚拿出吃奶的劲儿进行了发动,访友也很憎恨那脏物的丑恶,但是就是没人下手到韩香柳家去抢,因为那毕竟是庄里庄亲的,更重要的是大家也都知道那是犯法的行为。
  一天,宋金垚和马起根到八棱子乡去赶集,他们碰见了集市上的峁太和峁玉,两人是八棱子乡的痞头,都进过牢,刚刚出来,头发还没长全,仍不学好。宋金垚在乡里上班时认识他们。宋金垚把他们叫到一旁,点头哈腰,毕恭毕敬地说佛耳峪有一宗大买卖,然后把韩香柳家有金娃娃、金虎、金条的事说了一遍,又添枝加叶地讲了那货的来历。宋金垚最后还骂道:“呸,那都是人民的血汗,理应归人民所有。”
  马起根说:“那金娃有这么高,金老虎有这么大,都是一对。金条一大堆。”他用手比划,夸张无比。然后他又接着说:“这叫劫富济贫,收了也白收,她屁都不敢放。那是脏物,知道不?”
  峁太和峁玉非常感兴趣,约定第二天早晨就来侦察。
  马起根把事捅起来了,也把方案定了,把人组织了,但那天早晨他没有去。
  那天早晨,宋金垚、沈万星两个人早早地来到村头等峁氏兄弟。峁氏兄弟二人把夏利车停在了宋金垚家,然后四人便去了故乡一条街。正巧,韩香柳和韩香谷都不在,门也没上锁。宋金垚等推门进去,峁太、峁玉立刻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们哗地翻开了厢子,然后又把柜子、厨子翻了个底朝天,但根本没发现金娃娃、金老虎和金条,或者说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只有几盒化妆品和几件女人内衣,他们没有拿,都被宋金垚给摔在地上,并踩了几脚泥水,骂道:“骚狐狸精,臭。”
  没有找到金货,大家有些失望,更有些气急败坏。峁太、峁玉气乎乎地走了,分别拿了韩香柳的一盒化妆品和一块手表,这叫贼不走空。宋金垚搬起韩香柳的彩电,摔在了地上,解了恨,然后扛起一袋子绿豆冲出屋来。说来也巧,正碰上村里的几个访友,宋金垚喊道:“快,分粮食啦!”于是几个访友头一热也冲进屋来,拣值钱的东西就抢,扛米的,搬豆的,背干菜的都有,有一个小伙子还把韩香柳的皮鞋抱着跑了。
  杨晓虹来上班,吓得一下坐在了地上,好久后爬起来才去找韩香柳。
  佛耳峪和整个漆梁县都很震惊。
  老韩家的七狼八虎更是怒火万丈。韩二哥和陆峥嵘主张立即冲进宋金垚、沈万星家打他个落花流水。宋清宇等不允,说先看公安局如何处理。
  公安局传了宋金垚、沈万星等所有当事人,他们对事实供认不讳,并且供出了峁太、峁玉。宋金垚、沈万星等人拒不承认偷抢,一致说是借,等有了钱,他们收了粮就还,他们要吃饭,要活下去。峁太、峁玉承认来过佛耳峪韩香柳家,但说是到韩香柳家去订购杂粮,结果韩香柳不在家,他们兄弟就出来了,没偷没抢,什么也没拿,也没那动机。至于他们走后那里出了什么事他们一概不知。公安局想找证据,谁也提供不出来,他们拿那化妆品和手表时谁都没让看见。因此说,定人家什么罪?此事也只好告一段落,十月一以后再深入侦察。
  但是,峁太、峁玉气得咬牙,骂:“狗日的宋金垚,等过五过六,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
  为了保证建国六十周年大庆的稳定,公安局十分克制,宋清宇、韩氏兄弟也都十分克制,佛耳峪村表面上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第十一章

  时间过去了好几天,但公安方面一点消息都没有,佛耳峪变成了魔耳峪。韩香柳难平心中的怒火,故乡一条街上天天堆满着人,有亲戚,有家人,有朋友,更多的是村里来看热闹的人群,或问候,或愤怒,或帮忙收拾,人们七嘴八舌,有向灯说的,也有向着火说的。翠屏山酒楼的钱老板来了,既表示了问候,甩了五千块钱,又表示对贼人的愤怒。朗朗乾坤,明火执仗,罪该万死。钱大宝说:“等有一天他们撞到我枪口上,我非打掉他的第三条腿不可。”
  那天,故乡一条街上还来了一个人,让在场所有的人,更让韩香柳大吃一惊,那人便是韩占城,人称韩老五,韩香柳的父亲。他手里抄了一根棍子,带着一股愤怒从街的东南方向走来,走近人群的时候,他高声骂道:“我看看是哪个没爷的种竟这么恶,没王法了?我挖了他家的祖坟。”说完看着大家,还往地上狠狠地敦了两下那棍子。
  韩香谷跑进屋去拉着韩香柳往外跑:“快点儿,爹来了。”
  韩香柳跑出去,非常受感动,她一头扑到韩老五的怀里痛哭起来。
  韩老五说:“闺女,别怕,天塌下来爹顶着。”
  快三年了,韩香柳没回过家,也没见过她爹。
  那年冬天,韩香柳从嬴州市挺着大肚子回来了,又挺着大肚子来到宋清宇的家。宋清宇不在,他正在村队部里给支书蒋学仁和村主任贾德正讲他给佛耳峪村做的远景规划。宋清扬一阵风似地跑去,把宋清宇叫了回来。
  韩香柳站在大门口,向宋清宇,还有他的父母直言不讳地宣布,从那天起,她与宋清宇解除婚约,并一拍肚子说,她已怀上了别人的孩子,然后让妹妹韩香谷把包袱还给了宋清宇,那是他们定婚时宋家给她的定婚礼物。当韩香谷把礼物递到宋清宇手里的时候,韩香柳的爹韩老五就赶到了,接着她的妈妈老五嫂也赶到了。两位老人一起跪在宋家人的脚下,给他们赔礼道歉,然后破口大骂韩香柳不要脸,咋不撒泡尿沏死了。接着,两位老人不停地喊:“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也就是在那一天,韩香柳被她的父母扫地出门。韩老五瞪着眼骂,韩香柳再敢进老韩家的大门,他就打断她的大腿,从此断绝父女关系。
  韩香柳很镇静,很大义凛然。无论父母怎么骂,她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四周的人怎么看,她也不管。她喊上韩香谷和宋清扬,从家里抱上两床被子就上了村北的城楼,从此再没有回过家。
  山里冬天的北风凛冽无比,就跟刀子似的直割人的脸和手,破旧的城楼上没有窗,没有炕,没有一切可以用来遮风避雪的东西,更没有取暖的设施,一切都多亏了村支书蒋学仁和村主任贾德正。蒋学仁年长韩老五七八岁,庄里的辈分也高。蒋学仁跑到韩老五家指着他鼻子数落他:“为什么不问问孩子是咋回事就撵出去,大冬天的你就忍心?你的心怎么跟那野狼一样狠?”贾德正也埋怨他们,不管对错,不能害了韩香柳。出了这种事,贾德正早就去城楼里看了一遍,是他把这情况告诉给蒋学仁的,半路上还给蒋学仁鼓劲儿,说那韩老五两口子心怎么的狠,该整整他们。
  韩老五大名叫韩占城,据传是他娘站在长城上生下的他,所以起名占城。其实这话根本没边,如果按照这种解释,那么“韩占云、韩占发、韩占刚”就是她娘站在云彩上、站在花囤里,站在水缸里生的?没道理。他们家姐弟五个,都是犯“占”字,到他这儿也不例外,因为他排行老五,故人称韩老五,其他哥弟几个都外号称韩老大、韩老二。。。。。。不管蒋学仁怎么软硬兼施,韩老五梗着脖子,就是不松口,而且劲儿仿佛越来越大。后来蒋学仁急了,骂他是咬着驴鸡芭不放。老五婶哭了,韩香柳一走出大门她就坐在炕上嚎了起来。她心疼闺女,也恨闺女不争气,干出这伤风败俗的事。开始,蒋学仁是想把韩香柳安排到自己家,或贾德正家都行,可是她说宁死都不去别人家。于是,蒋学仁当即就用广播喇叭喊来了韩老大、韩老二等家里的七狼八虎,到长城城楼上给垒了墙,打上了泥草。宋清扬从家里给拿来一张单人床,贾德正从自己家给搬来一个电热器,也是蒋学仁逼着村里电工连夜给拉上的线。韩香柳一冬天没感冒没受折已是万幸了。村里人都说,没事的,有白玉佛保佑她呢。
  韩老五的到来,以及韩老五的态度又一次给已是愤怒到极点的韩氏家族的人们以巨大鼓舞,火上浇了一桶油。大家群情激动,挥刀舞棒,摩拳擦掌,怒不可遏。
  贾德正煸动说:“谁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不打断他一条腿,南北村的都得笑话咱老韩家没人啦。”
  陆峥嵘接着煸动:“就是,不然老韩家哪还有脸面,更会让人看不起,韩香柳还能在佛耳峪活吗?改日那宋金垚、沈万星还不骑在老韩家人脖子上屙屎啊。”
  陆峥嵘的话就像一根针一样正扎到了韩香柳的心上。这几年,她和老五婶没少听人家的闲言碎语,看人家的白眼,以致老五婶有时都患了神经似的。
  去年春天,一天,老五婶正抱着天意在城楼下玩,这时,从翠屏山酒楼里走出来一群花里胡哨的男女,他们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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