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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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回魂了-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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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的胸前,士兵厉声惨叫一声吼就仰后倒下了。
  楚枭不再多看倒在地方流血不止的那人,而是扭过头来将剑指准另外一人,那人面色浮现出一丝惧色,退后好几步,视线越过楚枭的肩膀,投向那主事的士兵。
  高壮士兵终于拔出了靴边那把插入地面的大刀。
  不知过了多久,战后满地血水,楚枭气喘吁吁的靠在墙边,呸出一口浓稠血水,地下的四人已经彻底断了生气,经历一场这样的恶战,他也很诧异自己竟然还活着。他的这双腿一直在发麻,开始时是一丁点感觉都没有的,仿佛上下半身都分离了,但幸亏楚枭很能忍痛,他先用手搓揉小腿,腿部渐渐有了感知后再试着平缓呼吸,缓缓用小腿踢了几下,大腿只是被轻轻牵扯了一下后就开始剧烈的抽搐,楚枭倒吸几口凉气,南蛮的清晨寒风凌凌,每吸一口气就像有冰锥子在戳着心肺。
  他顺着墙就滑坐下来,仰头喘气。
  “父王……父王?”
  这声音明明就是来自怀中,却又像从天际传来,十分不真切的漂浮在耳边。
  楚枭略略僵硬的朝怀中看去,阿觅从一堆麻布间艰难的探出头来,因为刚刚剧烈的搏斗,绑在阿觅身上的布条已经松了,父女两沉默对视,楚枭想用手安抚她的后背,手指头奋力弹动数下,手却一直抬不起来。
  阿觅伸出小而短的手臂,用手掌去擦拭楚枭脸上的血迹,可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擦不干净,情急之下憋储了许久的恐慌就涨满眼眶,泪水连连直下,楚枭看着女儿一副愕然哭泣的样子,心中顿生的刺痛的厉害,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一下就按住了阿觅的手掌,拖到自己嘴边亲了一口。
  阿觅抽泣的把头埋在他胸前,一个劲的摇头。
  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楚枭暗道,他现在意识尚清,浑身冷僵死硬,相比之下疼痛也显得不那么明显,楚枭用手撑着墙壁,一鼓作气的爬了起来,站稳当后,才弯腰下去捡起一把剑。
  后头已经没有探子再跟上来了,之前跟踪他们的人也全部死在了楚枭手中,他知道自己大概支撑不了多久,如果再遇敌,即便他是武曲星降世也无济于事。
  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呢?
  楚枭自己也搞不清楚,世间上真的会有人与他有同样经历么?老天无眼,他可能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他莫名的有这种自信——他觉得自己必定是最悲怆的那位。
  这种自信,真是不要也罢。
  如果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还好,即便是受罪,也是他一个人受,或许这种死法才像是一个真正的英雄,生的浓墨重彩,凋的悄无声息,悲壮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千古奇事,只他一人。
  胡同里出奇的安静,楚枭托着怀中人,他走的缓慢,彷如八旬老人一样的步速,这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烈日毫不留情的晒下来,晒得他这个强弩之末是眼前金星闪烁,头昏脑胀。
  “父王,要不我们歇会再走吧,我,我这里还有点干粮呢!”
  楚枭喉口滚动着热气,他觉得自己的皮肤上火热得像铺了层焦炭,火热非常,此时身上的麻布衣料被血浸得湿湿透透的,风拂过的时候就像刀刮一样,又痒又麻疼,就像万虫在吮吸他的血液一样。
  阿觅见他面色狰狞难看,傻傻的扳开一点干粮,送往楚枭嘴边,哄到:“父王,吃点东西就不难受了,吃了就不难受了……”
  楚枭舌尖一舔,再咬下那块硬如铁块的干粮,弯眉对阿觅笑笑,阿觅擦掉楚枭嘴角边的碎渣子,再抬手搂住楚枭的脖子,眼神黑亮依旧,似珠玉润泽光亮,出奇的认真严肃:“父王,你一个人走吧。”
  她咬字清晰,每个字都铿锵有力的传进楚枭耳里。
  “……”
  “阿觅只是个小孩子,他们不会难为我的,难为一个小孩又有什么用呢,但是父王就不同啦,父王杀了他们的人,他们不会放过父王的。”阿觅细细声的说道:“阿觅不想拖父王的后腿,只要父王好,阿觅就觉得很好啦。”
  虽然她努力做出镇定自如的样子,但挽在楚枭脖子上的小手却在不停发着抖,明明前几日还会哭着让父亲不要抛弃自己,现在却可以做出小小英雄的姿态,阿觅把脸凑前,凑到离楚枭很近很近的地方,微皱的脸在他面前纤毫毕现,稚嫩的令楚枭遽然一震,心惊肉跳的使得他几乎没有力量在把她托起。
  身为一个男人,他可以在这一生当中扮演非常多的角色,将军,君王,野心者,征服家,君君臣臣,赢输成败,这些角色交替循环,但是没有一个角色可以像父亲这样长久而艰难,一旦一个人成为了父亲,就只能永远是父亲。
  他与她的相遇是这样的奇妙,是上天才能创造的奇迹和机缘,她小小年纪就已断臂残疾,要承受成|人都无法忍耐的疼痛,楚枭没法帮她分担一丝一毫的痛苦——说是骨肉相连,但疼痛永远都没法转移到他的身上,他只能是个旁观者,旁观孩子的痛苦和惧怕——如果他还是原先无所不能帝王就好了,那他至少可以给孩子保证最好的环境,不受冻饿,不受颠簸,更不必那么着急的懂事。
  但他现在什么都办不到,在现实面前他的努力显得这么的无力单薄。楚枭不禁颓废自问,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去,如果他没有出兵进犯南蛮,那他们是不是都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那自己为什么非要得到这里呢?又有什么非得到不可的理由?
  自己获得这片版图的快乐,可以抵得了这儿所有的悲伤别离么?
  如果不是自己,那阿觅还是可以快乐无忧的当她的公主,健康平顺,或许一辈子就会幸福又平淡的度过去。
  自责和后悔像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几乎让楚枭寸步难行,阿觅把脸贴在楚枭胸前,听着他凌乱的心跳,用释然的口吻说道:“父王,放我下来吧。”
  楚枭凶狠而又任性的使劲摇头, 阿觅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微妙的神色,似悲悯难过,像是在替楚枭难过一样,楚枭低下头轻轻靠在她的肩头上,但这个姿势消不去他心头惶然的无助。
  楚枭凭着一股倔强气死撑着往前继续走,着胡同比他想象中的要曲折蜿蜒,他的两腿巍巍打颤,耳鸣晕眩,忽然的,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那声音飘渺无影,但又可能只是自己再度耳鸣罢了。
  楚枭停下脚步,面色有疑的回头看去,后头并没有人追上来。
  阿觅也顺着他的视线往后探去:“父王……?”
  楚枭想大概真的是自己多疑了,已经失调的五感让他整个身体与外界隔绝开来,他觉得天空在倾斜,大地也在颤动,但自己却独立于所有事物之外,他忘记了怎么迈步,怎么呼吸,此时的自己已经与牲畜并无区别,支撑他走下去的不是毅力,而是某种本能,然后就在他以为永远走不出去的时候,他终于在不远处胡同拐弯处那儿看到了出口!
  楚枭视线蒙蒙,只看到那儿似有一团白光,那儿的阳光要比胡同这儿要温暖和煦百倍,楚枭受到了感染,灭得快一干二净的心底火再度汹汹燃起,他扯动嘴唇,口中发出含糊的笑声,他就知道天无绝人之路!他就知道!
  他楚枭是谁——天之骄子,一国之帝!命中注定的真命天子,他岂能死在这儿!
  他和阿觅都会平安度过此劫,从此一帆风顺,再无波折。
  希望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楚枭觉得消失的五感又逐渐回到体内,全身暖洋洋,灵魂都在阳光底下复苏清醒,他抱着阿觅奋力迈腿,步子踉跄,重新回到人间的快乐感让给精神再度亢奋,虽然眼睛被阳光刺得睁不开,但楚枭依旧没考虑停下。
  地面似乎在震动,不,这又定是他耳鸣所致,楚枭笃定的这样想,然而此刻楚枭又听到了某种声音,这叫声来自他怀间,从他心脏那儿传出,因为这似破土而出一样的声音太过清晰了,清晰的让楚枭没法欺骗自己这是自己在幻听。
  楚枭茫然的低头,当即愣住。
  有东西刺过了自己胸膛,在他胸口横生出来,仿佛天生就是从这儿生根发芽的,楚枭努力地辨认——这是一根长箭,箭头被磨得尖利光亮,露出的那段箭杆带血,不,是带血连肉。
  这血又是何处而来?
  怀中没有了声音,阿觅没有喊他,楚枭伸出手拍了拍阿觅羸弱的背部,阿觅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楚枭一寸一寸摸索上箭杆,忽然明白了什么,似梦醒初始,力气被抽离的一干二净,他顿时失去了支撑了力量,轰然倒地,噗通一声,双腿重重跪在地上,这时麻木的身体才察觉到痛觉——
  楚枭愣愣的看着地下一滴,两滴,不断滴落不止的暗色鲜血,因为滴得太快了,他甚至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阿觅的。
  阿觅对突如其来的厄运毫无准备,她的眼睛甚至还睁着,阿觅的眼睛被恐惧塞满成满月一样——楚枭从不知道人的眼睛可以睁得这样的圆。
  他开始惊恐的嘶叫,出于当父亲的本能,他拼命的搂紧女儿,这必是一场梦!这绝对不会是真的,不会有人那么残忍,只要是人就不会忍心伤害她——简直太荒谬了,他那么好的阿觅,他小小的,听话懂事的女儿,怎么可能有人舍得伤害。
  阿觅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微弱的字眼。
  楚枭知道她在叫父王!他知道的,他知道阿觅还活着——
  “不疼……”
  她呼吸越发稀薄,鼻孔里流出血水,阿觅吃力的张着小嘴:“不疼的,父王。”
  所有的疼都让他来受好了,不要让小孩子受这样的痛,楚枭哭了起来,不要让她再痛了,不要害怕,父王陪你一起疼,陪你一起死去,谁也不可能从父王身边带走你,即便是命运也不行。
  楚枭听到阿觅用极轻微的声音说:“父王抱抱,抱抱阿觅吧。”
  抱抱,他一直都抱着女儿,但他晓得她的生命已经要离他而去了,这一箭射的太妙,从楚枭后背直入,又从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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