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只是点点头，没再说话。
晚上等人都走了，父亲突然问我“小洁，你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哦，不急，等您病好得差不多了，不然我也不安心啊。”
“前天你们张总来过电话，我想让你调过来工作。”父亲平淡地说。
我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父亲继续说：“我老了，你妈也老了，希望你留在身边，一旦我不行了还能赶上见你最后一面。”
“爸，您说什么呢？您这次出院以后就能健健康康的了。”
“小洁，爸也希望你跟小浩能离得近点，你俩也不小了，虽说现在才谈感情，但是都知根知底，我和你林叔也希望你们早点结婚，了我们四个老人一个心愿。”
“爸，我那面工作……”
“小洁，女人要顾家，有的时候是要做出一点牺牲的。不然你跟小浩山长水远的，怎么发展感情？”
“爸，您让我想想。”看着父亲虚弱的面孔，我只能吐出这几个字。
父亲让我转换工作城市其实不是那么容易的，最顺利也要一两个月，这我是知道的。我想先慢慢拖着，拖到父亲出院，这是我最大的心事了。然后怎样，老实说这段日子我并没有想过，这不是我的作风，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我也不敢去想。我想念小寒，从分开到现在一直不断的想念。我却没有主动联系小寒，或许那新年隔断两人的炮竹声就是一个不祥的预兆吧，我很害怕。我想跟小寒发泄我所有的情绪，但却又忍住。我问自己，告诉她又能改变什么？徒添了一个人跟着烦恼罢了。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真得要好好想想了。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拖到父亲出院，借口出国学习在国外呆两年，把小寒也办出去。这一切的一切我都没跟小寒说，我突然强烈的想念小寒，我想回去，回到那个怀抱里。我决定明天和母亲说酒店因为公事找我，要回去一个星期。只因为此刻我迫不及待的想见到我的爱人。
寒 （三十六）
我依然每天行尸走肉一般上班、下班。我本想打电话给程洁，我想听到她的声音，我想听到她亲口对我说：我很好。但是，我没有，我不知道程洁是不是方便接我的电话，而且，她怎么可能很好。
刘芸知道我的事，没有把重要的工作交给我。谢鹏每天看着我颓废的样子，几次想开口问我，我却迅速逃离他身旁，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脑子里只有矛盾，我爱程洁，我不想就这样放手，可是，除了放手，我还有其它选择吗？如要程洁为了我放弃家人，我是永远不会安心的。何婷婷、刘芸，旁观者即使不反对，也是没有把握，我是不是应该“顺应天意”。。。
“小寒，你怎么样了？”何婷婷电话。
“婷婷姐？”我说的无力，却紧张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
“。。。小洁后天回来。”
“。。。。。。她。。。家里呢？”
“程叔叔醒了，小洁先回来一周，然后看看情况再说。我想她是想见你。”
“恩。。。”
“你想好怎么办了么？”
“我来解决。”
“现在只有你的话她能听进去，我们说什么没用，她只在乎你。”
“我明白，婷婷姐，让我想想。”
“我希望小洁没事。你懂我意思吗？”
“恩，我知道。”
“程叔叔好转不久，你们。。。”
“婷婷姐，我会给大家一个圆满的交代。”
回到家里，看着啤酒空罐、烟头凌乱的散落在桌上，想到程洁要回来，我赶紧收拾。我不想让她看到我颓废的样子，我想笑着对她说我想她，我爱她。可当我想起也是在这里，看着程洁为我收拾房间，我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眼睛模糊的看不见东西，我只能在桌上、地上乱抓，抓到一个易拉罐，我用力捏扁它，抱着头坐在地上痛哭起来。为什么？楚寒，你为什么爱上她。。。好吧，是我先说爱，就让我收回这份沉重的、不为常人接受的感情吧，小洁，别怨我。
电话响起，我强忍着不哭出声音，按下通话。
“楚寒？我是程涛。”
“。。。。。。恩”我轻声回答，眼泪却止不住的流。
“我在医院，我姐出去给伯父买东西，我想和你谈谈。”
“。。。。。。恩”我有些支撑不住，谈？无非就是劝我离开程洁。
“楚寒？你在听吗？”程涛说话有些冲。
“我在听。”我抽张纸巾，擦了擦眼泪。好吧，你们都想劝一次，那就都冲着我来吧。
“楚寒，你和我姐的事我本来不想管。”
“你还是个小孩。”我忍不住，想说两句。
“。。。我小，你呢？”
“我。。。我和你姐的事恐怕你起不了什么作用。”我想说我爱程洁，可是和程涛说，毫无意义。
“我没资格管我姐，她说她爱你，我不能说你不好。”
“那你打电话来？”我不想和程涛讲太多。
“我这个电话是为我伯父打的，如果你还想为我姐做点什么，就别缠着她了。她这段时间在医院，我看了都心疼。伯父这次又住院，你对他打击太大了。”
“我。。。对程叔叔的打击？”
“我知道不应该这么说，但是，事情总要有个人出来承担，你和我姐拖着对谁都没好处。而且。。。”
“你说。。。”
“坦白说，我们家。。。其实追我姐的人很多，真正配得上的太少了。”我明白了程涛的意思。
“我明白了，小涛。”
“后天我和我姐一起回去，她肯定会见你。。。”
“小涛，我们的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我打断程涛的话，我真的不想再说下去。
我没有去机场，何婷婷去接了他们。我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我穿上程洁第一次送我的毛衣，就那么坐在床边，等着程洁敲门的声音。当我听到急切的敲门声，和那句久违的：“小寒，开门，我是小洁。”我笑了，起身开门，我看到了朝思暮想的爱人。程洁没有回身，关上门靠在门边，我们都有些虚弱，可是我们都坚定的注视着彼此。
我慢慢靠近程洁，近的让她能感受到我的心跳，感受到我的呼吸。她瘦了很多，眼泪充满眼眶，我的小洁，我的宝贝，我怎么能忍心看到你这样。我吻她即将掉泪的眼睛，她却突然扳过我的脸，吻我的嘴。那个吻仿佛穿过整个世界，击碎一切距离和阻碍。那个吻让我甚至想就此死去，不再让程洁难以抉择。
“小寒，我想你。”
“我爱你！”
我们就那样抱着，什么也不说，好像这是最后的诀别。
我们没有提起程叔叔，没有提起过去一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我们甚至没有吃饭。我只是要她，我想让她忘了要背负的一切。程洁很投入，只是最后我们都哭了，就那么赤裸的抱在一起。宝贝，我曾经说不让你再为我流泪，现在呢？我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性别，痛恨自己的一切。。。。。
第二天醒来，恍如隔世，看着身边还睡着的程洁，我轻身起床在门边站着点一根烟，我是要放手吗？所有人之前的话不断提醒我，这是我必须做的。。。
我不停的抽烟以掩饰自己的不安，抽到第四根，程洁醒了。
“小寒？你。。。”程洁拿起衣服穿上，走到我身前。
“呵，我。。。。。。”我努力的说服自己，说出那两个字，掐着烟的手却开始颤抖。
“小寒，我爸妈那边。。。”程洁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洁，我们。。。分手吧。”霎时间空气凝固，我却听到心碎的声音。
我不敢看程洁的眼睛，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烟。
“。。。。。。小寒，你说什么？”程洁的声音让我心如刀绞，我开始深呼吸。
“小洁，我。。。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还若无其事的和你在一起。”
“我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你刚才说什么？”程洁的声音突然开始严肃。
“而且，我。。。我很多生活方面和你有很大差距，我们。。。不太适合。”
“不适合？你认识我多久？你现在对我说不适合？”
“小洁，我。。。承受不起这种压力，我太累了。”我抬起头看着她。
“。。。。。。”程洁不说话，只是盯着我。
“我们分手吧，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这样对你对我都是种折磨。”
“昨天你还说爱我。。。”
“我。。。恩，那是最后一次。”天啊，我不想说这些。
“你什么时候决定的？”程洁已经若无表情的问我。
“你回来之前。。。。。。”
“那你。。。昨晚。。。为什么。。。”
“呵。。。小洁。。。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不会要我对你负责吧？”我再也不忍看到程洁那双眼睛，我想速战速决，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不下去，程洁的话让我意识到这是个“机会”。
“你再说一遍！”程洁哭了，我也想哭，我想抱着她，我无法想象我这样做给她带来的伤痛。而我自己，我的心已经碎的无法复合。
“小洁，我之前就决定了，昨晚，算是最后的告别吧。”
“你用这种方式和我告别？”
“。。。。。。”宝贝，我多想为你吻去眼泪。
“说话啊，小寒，你会这样对我？为什么？”程洁因为流泪而说话断断续续。
“对不起。”“你爱我吗？”我们同时说出话。
“小洁，人生有很多阶段的，我们在一起。。。就是太习惯了，没有我，你。。。也会习惯的。”
“我仅仅是你过去的一个习惯？”
“。。。。。。”程洁的话让我不知怎么回答，我怎么说？我爱你啊。我握着拳，做了最后的“努力”。
“小洁，你的选择很多，像黄驰翔，你们在一起跳舞，他吻你，你不是也欣然接受，我也不觉得你有什么不习惯。。。。。。”
啪。。。。。。我话没说完，程洁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愣了，我没有转回头，我不敢再看她，我侧着脸，一动不动。
我对自己说：小洁，如果有一天，这一巴掌会换来你一生的幸福，我也此生无憾了。
洁 （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