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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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 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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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诧异地说道:
  “老弟,这是什么时候了,兵荒马乱的,人们逃走犹恐不及,你瘸着一条腿跑来干什么?”
  “来桂林和你共患难呀!”那瘸腿中将泰然地笑了笑说。
  “啊!”韦云淞惊愕不已,忙将瘸腿中将扶到沙发上坐下。
  这瘸腿中将姓陈,名济桓,号昆山,广西岑溪县人。与黄绍竑、白崇禧、夏威、韦云淞等人同出白百色时代的马晓军部下。民国十九年夏,李宗仁、白崇禧、张发奎同率桂、张军入湘,策应冯、阎反蒋作战。以卢汉为首的滇军乘广西后方空虚,乃第二次侵入广西,围攻南宁。当时韦云淞奉令防守南宁任防守司令,陈济桓任副司令。韦、陈二人互相配合,以我寡敌众,竟坚守危城达三个月之久。在滇军长期围困下,南宁城内军民粮食罗掘俱穷,官兵被迫以黑豆当餐,仍然坚决抗击不退,直坚持到白崇禧率军解围。从此,在桂军之内,韦云淞、陈济桓以能守著称。南宁解围后,陈济桓以守城有功,升任副师长。民国二十二年春,陈济桓因参观军事演习坠马伤足,被截去右腿,成了一名瘸腿将军。由于他战功赫赫,李、白仍予重用,并升他为中将参军。抗战军兴,陈济桓请缨杀敌,但李、白考虑他身残行动不便,乃把他留在广西,任金矿主任。陈济桓见李、白率大军北上抗日,同袍们一批又一批地斑发到抗日前线杀敌卫国,心中羡慕不已。但他无奈身残,行动不便,只得到八步去当金矿主任。一晃七、八个年头过去了,陈济桓默默无闻地当着他的金矿主任,但他的内心却未平静过,杀敌报国的热血始终在身上奔腾不息。当衡阳陷落,日寇铁蹄即将闯进广西时,陈济桓在金矿上再也待不下去了。他得知从前的老搭档韦云淞出任桂林防守司令,奉命死守桂林的消息时,激动地对夫人说道:
  “我要到桂林去帮韦司令守城!”
  正怀着身孕的夫人,吃惊地说道:“你是个只有一条腿的残废军人,已多年不上阵了,行动诸多不便,如何去得?”
  “全国抗战八个年头,地不分东西南北,人不分男女老幼,大多做到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以尽国民之天职。我份属军人,虽然残废,然报国之心,义无反顾,日寇逼近家门,岂有不舍身杀敌之理,我决心赴桂林辅佐韦司令守城!”陈济桓慷慨陈辞,气壮山河,夫人为之动容。
  “你什么时候走呢?”夫人问道。
  “明日便走!”陈济桓毫不犹豫地答道。
  夫人知他报国心切,不再劝阻,回到房间里,从柜子中取出他那套久不穿用、领上缀有中将军阶的将校呢军装,亲自给他穿上。然后,低声说道:
  “我腹中的孩子,不知是男是女,你走之前,最好能给取个名字,我也就放心了!”
  陈济桓略思片刻,便说道:“生下之儿,不论男女,若我助韦司令守城胜利,取名‘可卫’;如我战败牺牲,则取名‘可伟’。盖前者表示城可保卫,后者表示人虽死而精神伟大也!”
  第二天,陈济桓便和怀孕的妻子依依惜别,带着一名随从,急急奔桂林而来,到桂林后也不待歇息,便径直到桂林防守司令部来向韦云淞报到。韦云淞见这位只有一条腿的老伙计自动前来请战,心中且惊且喜。原来,自从白崇禧召开桂林防御作战会议后,决定了采取内线作战,依城野战之手段,把主力控置于城外实施决战防御的方针。白的这个方针,并非从贯彻蒋委员长“死守桂林三个月”的电令出发,而是为了保存桂军实力,避免被敌围歼于城内。蒋介石为了压白崇禧以桂军死守桂林,除了派他的嫡系部队进入广西全州作前敌防御外,还慷慨地拨给了桂军两师美械装备,又允许白崇禧扩编军队,蒋忍痛不惜付出一笔本钱。白崇禧权衡利弊,深知有得必有失,他如果不付出一笔相应的本钱,不但在最高统帅面前无法交差,而且在广西民众乃至全国人民面前也无法交代。因此他处心积虑确定的这个作战方针,既巧妙地达到了保存桂军实力,应付蒋介石“死守桂林三个月”的命令的目的,又可在国人面前摆出一副坚决抗战的姿态。根据这个作战方针,白崇禧把第三十一军较强的第一八八师和第四十六军中较强的第一七五师抽出城外机动。这两个师刚换上美械装备、实力较前更强,师长海竞强和甘成城又分别是白崇禧和夏威的外甥,白崇禧当然是不愿意牺牲这两个师的。他准备一旦留在城内死守的部队打光了,便由这两个师立即扩编成两个军。奉命留在城内死守的是桂林防守司令部,司令韦云淞;第三十一军军部,军长贺维珍及所属的第一三一师;第四十六军军部,军长黎行恕及所属的一七○师;另外配属了若干炮兵部队。守城部队不足两万人。第四十六军军长黎行恕见白崇禧抽走了实力较强的海、甘两师,守城部队名为两军,但只有两师,而且一七○师是后调师,绝大部分是刚补充进来的新兵,守城部队兵单力薄,凶多吉少。他凭着多年在李、白身旁任高级幕僚的关系,经过一番活动,白崇禧批准黎率第四十六军军部离开桂林。任桂林防守司令的韦云淞也想走,他向白崇禧推荐以第三十一军军长贺维珍为桂林防守司令。白摇着头说:“世栋,你不能走,你要以吃黑豆的精神来守桂林,你的防守司令职务,是我向委座保荐的,你一定要保持光荣!”韦云淞见白崇禧不放他走,便说道:“健公,吃黑豆的精神固然要发扬,但桂林市区这样大,兵力这样少,一七○师又多是新兵,我的防守司令部目下连卫兵都没有一个来守,你叫我如何守桂林呢?请再给我增加一个师吧!”白崇禧初时不允,经韦云淞再三请求,白才狠了狠心,把已调出城去的海师和甘师各抽了一个步兵营给韦云淞作守城预备队。
  却说蒋委员长闻报白崇禧从桂林城中抽出第一八八师和一七五师作城外机动部队,心中疑虑顿生,他从重庆打电话到桂林询问:
  “健生兄,你怎么把守城部队拉到外面去呢!”
  “报告委座,这是根据总结衡阳防守战的经验教训作出的安排。”白崇禧从容不迫地说道,“衡阳防守战,由于我方缺乏外围部队的部署,致使孤守城池,被敌合围受歼,这次防守桂林,不能重蹈衡阳防守战之覆辙,宜依城野战,采取攻势防御。因此第一八八师和第一七五师与城内的第一三一师和一七○师乃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攻守防御总体系。”
  “嗯,这个,这个,”蒋委员长一时找不出白崇禧的破绽,只得说道,“桂林一定要死守三个月,你转告韦司令云淞,我不日将派人到桂林去,为他授勋!”
  白崇禧心想,仗还没打,你怎么就派人来授勋呢?我现在要的是兵,而不是韦云淞的勋章。他说道:
  “桂林守军兵力单薄,虽然将士有死守之决心,惟恐全军壮烈殉国后城破,请委座尽快派生力军前来增援。”
  “这个,这个,你放心好了。”蒋委员长安慰白崇禧道,“我己决定从印缅战场抽调两个美械装备的远征军回来增援你。”
  “委座,远水难解近渴呀!”白崇禧说道,“汤恩伯的几个军不是驻在贵州吗?”
  “汤恩伯的部队需要整训,目下不能动用。”蒋委员长说完便放下了电话筒。
  白崇禧冷笑一声,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干!”
  过了几天,蒋委员长果然派人给韦云淞送来一枚胜利勋章,韦云淞本是中将,奇怪的是,授勋的命令上竟将韦的军阶写成了“上将”。韦云淞惶惑不敢受,使者笑道:
  “这是委座的意思,打完仗即正式发表。”
  韦云淞暗道:“只怕打完仗要变成追认了!”他感到守也无法守,走也无法走,只得硬着头皮先成立他的防守司令部。可是,谁都知道守桂林必死,能活动出去的,都离开了桂林,这个时候,谁愿意往火坑里头跳呢?韦云淞竟找不到人当他的参谋长。没有参谋长,便等于没有司令部,指挥机构成立不起来,还能打什么仗呢?韦云淞急得直骂娘,他找白崇禧要参谋长,白叫他自己找。本来,第四十六军军长黎行恕就是一个颇为理想的参谋长,但他已从火坑里跳了出来,岂有再跳下去。眼看日寇在衡阳励兵秣马,已经整补就绪,很快就要进军广西了,而桂林防守司令部连参谋长都还没有物色到。正当韦云淞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时,这位只有一条腿的陆军中将陈济桓却毛遂自荐,一瘸一瘸地送上门来了。
  “让我来干参谋长吧!”他拍着胸膛,当仁不让地说道。
  韦云淞看着陈济桓那条假腿―因是木制的,坐着时不能弯曲,心里真有股说不出的滋味。本来,他和陈济桓自从守南宁出名后,人们便将他们呼之为“危城(韦、陈)能守”,韦云淞内心里当然愿意陈再一次来作他的副手,重演一次“黑豆节”的壮剧,但是时势不同了,人也不同了。当年打的是滇军,其战力根本不能与日军相比;而当年的猛将陈济桓,如今已成残废,韦云淞懊恼不已。但他又有些迷信思想,因为当年他和陈济桓守南宁,也是守三个月,而今蒋委员长要他守桂林,也正好是三个月,特别是在他正为找不到参谋长而发愁的时候,当年的老搭档陈济桓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他面前,自告奋勇,要求出任参谋长,这真是天巧地合,韦云淞不由产生了几分侥幸的心理。但是,他并不急于接受陈济桓的要求,他还不知道陈的真正目的——也许,陈是在矿山里呆得久了,感到寂寞难耐,静极思动,想出来出出风头,或者捞上点什么好处。他告戒陈济桓道:
  “老弟,目今守桂林不同于当年守南宁啊,兵凶战险,我看守桂林是九死一生。你是个只有一条腿的残废军人,没有作战任务,何必跑来冒险?”
  想不到陈济桓陡地一下子站了起来,说道:“司令,我当了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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