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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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 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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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差不多在这个时候,李宗仁以广西、安徽两省的财力为后盾,在黄绍竑的得力谋划下,击败了竞选对手孙科,当上了副总统。在贺喜的鞭炮声中,马佩璋噘着嘴,不高兴地嘀咕着:
  “德公升官,我们倒霉!”
  “有得必有失!”白崇禧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作声了,打仗如此,官场中的角逐又何尝不如此?白崇禧相信,在竞选中桂系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往后的棋局,就更好走了,因为美国人明显地支持李宗仁。他虽然倒闭了一个正和商业银行,但在中国政坛的大“银行”里,他又投资了一笔“巨款”,成了一名屈指可数的大“股东”。正、副总统就职后,蒋介石总统即组阁。现在,轮到他来向李、白算账了。他首先免去白崇禧的国防部长职务,遗缺以何应钦继任;以顾祝同任参谋总长;白崇禧调任华中剿匪总司令部任总司令。白崇禧见蒋介石竟把他降职使用,气得当着蒋总统的面,大喊:
  “不干!不干!”
  孙中山死后,国民党内只有胡汉民敢以元老的资格和蒋介石当面顶撞。胡汉民死后,便再没人敢当面和蒋介石顶撞了。李宗仁和白崇禧与蒋介石有着特殊的历史关系,加上有桂系实力作后盾,他们比国民党内任何一个地方实力派和军政要员腰杆都硬一些,因此有时敢当着蒋介石的面发脾气,蒋对此也莫可奈何。
  “健生兄,华中地区乃是一要害之地区,你应顾全党国利益,请自即日起赴任。”蒋介石倒并不生气,耐心地开导着白崇禧。在此之前,蒋已撤掉了安徽省主席李品仙,现在撤白崇禧的国防部长,然后再把李宗仁高高地吊在石头城上,这样便可把桂系制服。蒋介石早已成竹在胸,他象一头狮子猎捕来一只小动物似的,先把猎物玩弄一番,然后再慢慢地消受。不管猎物怎样发怒,狮子总会沉着镇静地将着唇上的胡须,显得特别雍容大度。
  蒋总统说得口干唇燥,白崇禧还是无动于衷,拒不到武汉上任。为了避免蒋介石的纠缠,白崇禧回到公馆,便叫夫人马佩璋收拾东西,准备到上海闲居散心。
  “这下倒好,李德公升官,我们丢官退财!”马佩璋一听白崇禧被蒋介石摘去了国防部长的乌纱帽,气鼓鼓地埋怨了起来。
  白崇禧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确,李宗仁竞选副总统这步棋,对桂系来说,是祸是福很难说,而对于白崇禧个人来说,却是很大的损失,他觉得自己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银行倒闭,失官丢兵——蒋介石原先给他指挥的那三十个师,现在由刘峙接过去了。他怨恨不已,恨蒋介石,怨李宗仁,怨黄绍竑,也怨他自己。如果没有这一次副总统的竞选,他的日子会好过得多。他是个一向重实力,讲策略的人,在对待夺取蒋介石地位的问题上李宗仁想硬夺,白崇禧要智取,黄绍竑讲时机。在竞选副总统这场斗争中,李、黄、白的想法都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得到了发挥,因此李宗仁取得了胜利。但是,李宗仁得到的不过是一个空位。在正、副总统就职典礼仪式上,白崇禧看得最为清楚——李宗仁一身军便服站在穿长袍马褂的蒋介石身后,活象个侍从副官。“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白崇禧慨叹着,象个事后诸葛亮。但现在他得考虑自己该怎么办了,去当华中“剿总”总司令,对他是一种降职使用,别人或许受得了,而对于一向自负的自崇禧来说,是无论如何受不了的,这口怒气无处出,他决定携眷到上海去闲居,看老蒋拿他怎么办!
  “到上海去,开销大得很,眼下过得去,可后路无着落,也不是个办法呀!”马佩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叨咕着。也难怪,正和银行没倒闭前,银行每月有几千美元送到上海的家中供家用,再加上其他收入,日子过得很不错,不仅眼下不愁,便是子孙后代也不必担忧。可是,曾几何时,银行倒闭了,白崇禧官也丢了,时局越来越不稳,人心惶惶,叫她如何不着急呢?
  “横竖老蒋要派人来清我,没有我他是打不了仗的。北伐、抗日要没有我,他过得了吗?”白崇禧似乎把一切都算准了,他宽慰着夫人,“你不要只看着银行里那几个钱,‘正和’倒了,我没倒嘛!”正说着,李宗仁派程思远给白崇禧夫妇送行来了,马佩璋听着,气又上来了,他冲着程思远说道:
  “思远!你同邱毅吾①做了一桩好事:把德公选为副总统,而把我们健生拉下台了!”
  ①邱昌渭字毅吾,李宗仁的竞选事务所负责人。
  程思远尴尬极了,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白崇禧到了上海,住在虹口他的大公馆里,沪西也还有他的一座别墅,子女也都在上海读书,亲朋故旧多得很,一切都极便利。到上海第二天,上海市市长吴国祯便亲自到白公馆拜访,请白崇禧夫妇吃饭。接着便是杜月笙请吃饭、看戏。杜闻人见面,少不得先叫一道苦,对于“正和”的倒闭委实爱莫能助,并非见死不救。白崇禧心里明白,向杜闻人打着哈哈,遂不再提此事。白崇禧在紧张的军旅和幕僚生涯中,度过了大半辈子,他平素作事认真负责,事业心很强,无论是指挥作战,还是辅佐李宗仁、蒋介石,他都是把整个精力用在事业上,兢兢业业,公而忘私,李宗仁或蒋介石在这方面都对他无可挑剔。据说,北伐和抗日的时候,他曾多次路过杭州,但都没有兴致游玩。现在,既然无官一身轻,何不趁此到杭州一游?他带上夫人子女,挂上一辆专列,到杭州悠哉游哉去了。这一切,当然有人及时向蒋介石作了报告。
  白崇禧算得真准,蒋介石果真派人来请他了。这天,总统府秘书长吴忠信专程由南京到上海,来请白崇禧回去。吴忠信是贵州人,既是蒋介石的亲信,又是李、白的朋友,他在蒋、桂两方都是说得上话的人。白崇禧自然明白吴的来意,他不待吴忠信扯上正题,便把吴一把拉到后花园中去,指着有假山装饰的鱼池说道:
  “礼卿①兄,你看我这个鱼池搞得怎么样?”吴忠信一看,这个长条鱼池搞得非常别致,深灰色的石灰岩石在池边垒成一座象鼻山,前面与穿山遥对,清水游鱼,奇峰倒影,很富有桂林山水的诗情画意。
  ①吴忠信字礼卿。
  “好极了,好极了!”吴忠信不断地称赞着。
  白崇禧邀吴忠信在鱼池旁的一张石凳上坐下,接着便大谈起制作桂林山水盆景的手艺来。
  “这是一座放大的盆景。”白崇禧指着他的山水鱼池说道,“这些石灰岩石都是托朋友从桂林带来的,通过雕凿、胶合和拼接等手段,制成雄浑幽深、秀丽迷人的山水自然风光。茶余饭后,到此一坐,犹置身于家乡的名山胜水之间,使人神驰意远,浮想联翩……”
  吴忠信哪有心思听白崇禧说这些,他正盘算着如何完成蒋总统交给的使命——把白崇禧劝回南京去。
  “健生兄,你制作沙盘也是很出色的呀,我倒想听听你制作沙盘的手艺。”
  “嘿嘿!”白崇禧笑了笑,摇头叹道:“现在是‘醉里挑灯看剑’,打仗的事,谈不上啰。礼卿兄回去后,请转告蒋总统,就说我白崇禧在沪住些日子,然后解甲归田,息影林泉。”
  “哎哎,健生兄,”吴忠信有些急了,“你应以党国利益为重,古人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蒋总统望眼欲穿,盼你到华中去主持剿共,你千万不能推诿啊!”
  “我白崇禧几十年来,为国尽忠,为友尽义。民国十五年,北伐军兴,蒋先生要我出任北伐军总参谋长;民国二十六年抗战爆发,他又要我出任参谋总长,我皆应召而至,竭心尽力,谋划一切。我对得起党国,也对得起蒋先生啦!”白崇禧说话时,而带不平之色。
  “目下,党国垂危,健生兄应力挽狂澜,绝不能激流勇退啊!”吴忠信劝道。
  “礼卿兄,我们谈点别的什么不好吗?”白崇禧站起来,从一个竹架子上取下一个制作精美的吸水石盆景,送给吴忠信:“礼卿兄把这个盆景带回京去,也不虚此行啦,哈哈!”
  吴忠信接过那山水盆景,真是哭笑不得,随即搭车赶回南京,向蒋介石总统复命去了。
  白崇禧呆在上海不出来,蒋介石感到不安了,因为这一则会给人留下他睚眦必报的话柄,让党内和美国人说他胸怀狭窄,没有总统风度;二则华中地区也需白崇禧去坐镇,这不仅是华中地区重要,而且也是蒋介石对付桂系的一种策略。抗战八年,他把白崇禧留在中央,将李宗仁调到前线,采取分而治之的隔离政策,蒋桂之间,这才算平安无事。现在,既然李宗仁要到中央,那么白崇禧就必须外放,这是蒋介石的既定政策。但是连吴忠信这样的人都请不动白崇禧,又还有谁能去完成这项使命呢?这个问题难不住蒋介石。蒋、桂之间的关系,很象一盘下得漫长的棋:你进逼一步,我就后退一步,你将一军,我老帅往旁一挪,或者用士相一挡,一有机会,我就吃掉你的车或马,你吃了我的车或马,我就千方百计破你的士或相……蒋介石不愧是棋盘上的老手,他自有办法把白崇禧这匹“卧槽马”逼出来。他命令侍从室:
  “给我把黄季宽请来!”
  却说黄绍竑自从回到上海后,仍是出入舞厅酒馆,吃喝玩乐,有时也到赛狗场去押上一注。竞选副总统,他虽然为李宗仁卖力,打了蒋介石一闷棍,但老蒋仍给他一个位置不小的监察院副院长当,为的是羁糜他。黄绍竑每星期由上海到南京一次出席例会,其余均在上海玩乐。他来南京开会时,住在树德里四号他的一所不算堂皇的官邸里。这天,正好黄绍竑来开会,恰逢端午节,他准备开罢会后赶回上海去过节。但却接到侍从室的电话通知,蒋总统今天中午要请他到家里去吃午饭。
  “老蒋要搞什么名堂?”黄绍竑放下电话后,用手搔着后脑勺,在他那间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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