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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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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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绍竑命令部队停下,立即派人前去侦察情况。不久,侦察人员回报:
  “自治军林俊廷、陆福样、蒙仁潜的部队,已攻到离南宁城北十里的大王坟了。马君武省长已于数日前乘船东下,奉命守备南宁的刘震寰、黄明堂部粤桂军,势单力薄,已被迫退守城外的镇宁炮台。”
  真是躲鬼又进了城煌庙,黄绍竑实在没料到,他在三江口破釜沉舟,来到南宁不独享乐不成,恐怕连衣食饭碗也大成问题。为了稳定军心,他没把南宁的真实情况转告几位营长,只说马司令在城里差人来要他马上去商议大事,随即命令部队在西乡塘尧头村警戒待命。他带卫士数名,拣小道走,潜入南宁城内找马晓军去了。
  黄绍竑进得城来,只见到处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刘震寰、黄明堂的粤桂军到处拉夫、抢劫。
  “看来他们要走了,也许就在今夜……”黄绍竑暗暗忖度着,心情更为沉重。在广西他这千把人根本无法生存,跟刘、黄蹿往广东,他在粤军中又无根基,更何况两广关系几年来势如水火,他本人和所带的部队又都是广西人,到广东去只有被粤军缴械收编。黄绍竑急得心里油煎火燎的。他现在急需找到马晓军,商决今后的出路问题。虽然马晓军不见得能拿出什么好主意,但马晓军到底还是司令,这事非得找他商议不可。根据马晓军一向讲究吃喝的特点,黄绍竑断定,如果马晓军目前还留在城内的话,必然住在豪华的南宁酒店。黄绍竑到南宁酒店一打听,马晓军果然还住在这里。
  他问清楚房间号码,径自上楼敲门去了。
  却说马晓军自到南宁后,便住进了南宁酒店三楼一套豪华的房间。他遵照马君武省长的命令,急电黄绍竑率领全军由恩隆出发增援南宁,他自己则在南宁酒店整日饮酒作乐,只待黄绍竑把部队带来。没想到南宁风声日紧,马省长不敢在邕久留,率领省署职员及卫队乘船东下梧州去了,马晓军因有留守南宁的任务,不能随马省一长前去,只得硬着头皮留在被自治军包围的南宁,待自己的部队到来再说。那位一向爱说大话的“大公猫”刘震寰,虽然就任了陈炯明委荐的广西善后督办,但他的日子并不比马君武好过。他兵微将寡,既怕被自治军包围消灭在城内,又怕放弃南宁被陈炯明追究,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得知马晓军部前来增援南宁,不觉心中暗喜,便决定来个金蝉蜕壳之计,他命人将马晓军从南宁酒店找来,以督办身分傲慢地问道:
  “马司令,目下南宁吃紧;请问贵部何日抵邕?”
  “敝部正在开拔中,不日即可到来。”马晓军答道。
  “马司令,军令岂可儿戏!”刘震寰端坐椅上,那双小眼睛里射着凶狠的目光,“如果贵部今晚天黑之前不能抵达南宁,可别怪我不客气啵!”
  马晓军被刘震寰的话吓得两腿发抖,现今他只身在城内,身边只有两名随从卫士,如呆刘震寰真要对他不客气起来,那他只有束手待毙了,他神不守舍地说道:
  “请……请刘督办缓颊,敝部正……正在开拔途中,我……”
  “我命令你在天黑前务必将部队投入长堽岭和镇宁炮台一带高地防线,逾时不至,军法重办!”刘震寰说罢把桌子一拍,霍地站了起来,转入后堂去了。马晓军呆了半天,才踉踉跄跄地出了督办公署。他想了想,只得去找曾充当过他的副手的黄旭初商量,可省署军务科的办公室里,空无一人,黄旭初已不知去何。马晓军六神无主,只得回到南宁酒店他的房里喝闷酒,喝了几杯,不由又将口袋中的那只金怀表掏出来瞧瞧,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失,转眼已到下午,他的部队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一点也不知道。他焦急万分,走到窗前,两眼失神地盯着西斜的太阳,耳畔听着城外震响的枪炮声,心头怦怦乱跳,真恨不得能用根竹竿,顶住那西坠的日头。马晓军正急得灵魂出窍的当儿,却听得房门嘭嘭作响,他吓得忙把双眼一闭,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他料想必是刘震寰派人前来捉拿他去问罪了,是死是活,由他去罢!
  “司令,黄统领来了!”他的卫士从套间外边进来报告。
  马晓军仍紧闭双眼,无力地斜靠在沙发上,慌乱中,他听得好几个人正朝他走来。
  “你……你……你们是……是来,拿……拿我的吗?”
  马晓军差点连话都不会说了。
  “司令,我把队伍给你带来了!”黄绍竑不知马晓军为何吓成这样,忙过来说道。
  马晓军听得声音很熟,忙睁眼一看,见是黄绍竑来了,不由又惊又喜,他直愣愣地看着黄绍竑,好一会才说道:“季宽,你来了,队伍在哪?”
  “西乡塘尧头村。”黄绍竑说道,他被摆在桌上的一盘喷香的烤|乳猪馋得直吞口水,这七、八天连续行军作战,他连饱饭都不曾吃上一顿。
  “马省长下梧州去了,南宁被自治军围攻甚急,四面都是枪炮声,你也都听到了吧?”马晓军缓过神来,这才和黄绍竑说起南宁的情况。他是一向不过问部属的温饱和疾苦的,因此也不问黄绍竑吃过饭没有,部队官兵情况如何。
  黄绍竑摸着胡子,拼命驱赶着那诱人馋涎欲滴的烤|乳猪的香味,冷冷地问道:
  “刘震寰给我们什么任务?”
  马晓军一听黄绍竑问起任务,心有余悸地说道:“他要我们将部队增加到长堽岭和镇宁炮台一带防线。”
  “他们是否准备死守或者反攻呢?”黄绍竑紧紧地拧着双眉,腮上的肌肉微微地抽搐着,也许是饥饿或烟瘾发作所致,也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但黄绍竑能够忍耐,作为一个军人,他具有超越常人的忍耐力,而更多的,则是他不愿在马晓军面前表现出失态的精神面貌来。
  “不知道,反正他让我们在天黑之前投入那一带高地的防线,否则军法从事。”马晓军说着又从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看,惊恐地说道,“现在快六点钟了,季宽,你快去把队伍带到长堽岭和镇宁炮台去布防!”
  黄绍竑没有作声,也不挪动脚步,右手紧紧地按压着腮下的胡须,突然一拳击在桌上,“咚”地一声,那盘烤|乳猪差点被他击翻。马晓军吓了一跳,忙问道:
  “季宽,你……你大概是还没没吃饭吧?”
  “司令,刘震寰用的乃是金蝉蜕壳之计,他让我们垫底,自己却趁天黑后突围,然后把弃守南宁的责任推到我们头上。”
  “何以见得?”
  “他们正在城内到处拉夫,准备一走了事,却让我们掩护突围,想借刀杀人!”
  马晓军经黄绍竑这一说,立时省悟过来,但又六神无主,只是愁眉苦脸地说道:
  “季宽,你看我们怎么办?”
  黄绍竑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吧,司令,请你跟我快回部队去,我自有办法,再晚一步,便于事无补了。”
  “好,我就走!”
  马晓军即令卫士收拾行装,正当他们走出房间时,刘震寰的副官却带着一排全副武装的士兵迎面闯了过来。那副官把手枪顶住马晓军冷笑道:
  “马司令,我们刘督办真是料事如神啊,你违抗军令,现在又欲畏罪潜逃,我奉命前来拿你。”说罢把下巴一摆,大喝一声:“跟我走!”
  马晓军浑身哆嗦,嘴张了好久,也说不出半句话来。黄绍竑走上前去,对那副官道:
  “我是马司令部下黄统领,现率队由恩隆来邕效命,敝部久住百色,此次前来,给刘督办带了点薄礼。”黄绍竑指着卫士提着的那两只皮箱对副官道:“你老兄来得正好,就请为我们引见刘督办,这是一点小意思,请笑纳。”说着从自己衣袋里摸出四块光洋,随手塞进那副官的衣服口袋里去。
  刘震寰的副官见这位胡子拉碴自称黄统领的军官说话恭谨,又大方地塞给他四块叮当作响的光洋,那凶狠的马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收下手枪,说道:
  “啊嘿!原来你们是去孝敬刘督办的,失礼,失礼了。”
  说罢把手一摆,“请,请!”
  “司令,走吧!”黄绍竑拉了马晓军一把,跟着那副官,到刘震寰司令部去了。
  却说刘震寰在司令部里收拾好金银细软,看看日已衔山,却不见马晓军的部队去接防长堽岭和镇宁炮台一带阵地,正担心黑夜撤出南宁时,被自治军咬住不放,又怕陈炯明追究他擅自放弃防地的责任,忙命副官率士兵一排,前去南宁酒店将马晓军拘来问罪。副官去后,他在司令部里焦急踱步。他此时的心情,恰恰和马晓军相反,只恨时间过得太慢,只待天一黑下来,他就率军撤出南宁,将一切罪名统统推到马晓军身上,这样既可逃脱被自治军消灭的危脸,又可避免陈炯明问罪,可是,他又怕马晓军中途逃遁,失掉这个垫底的人便一切都不好说了。刘震寰正在左右盘算着,不觉副官已经回来向他报告:
  “报告,马司令和他部下的黄统领特来给督办大人送礼,现在门外等候。”
  “啊?”刘震寰感到十分意外,右手不住地摸着尖尖的下巴,一双三角以眨了眨,狡黠地问道:“他们带了多少人来?”
  “就几个卫士!”
  “把他们给我看住,只放马、黄二人进来。”刘震寰命令副官。
  “是!”
  黄绍竑和马晓军各怀鬼胎,每人提着一只沉甸甸的皮箱,随那副官来见刘震寰。马晓军觉得此番凶多吉少,额上冒出粒粒冷汗,那条腿也不太听使唤了。黄绍竑探怕马晓军胆小露出破绽,坏了大事,又见那副官离得很近,不便说话,只以那双冷峻的眼睛不断地瞅着马晓军,示意他镇静,不必害怕。那副官引着马、黄二人进得门来,刘震寰叉开双腿站着,用那双狡诈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马晓军和黄绍竑。马晓军低垂着头,两只眼睛只顾看着刘震寰的军靴发呆。黄绍竑走过去,将马晓军手中的皮箱接过来,把两只皮箱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向刘震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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