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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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 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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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可维持府院一致的行动,又可争取蒋系中人,特别是手握重兵的黄埔学生。李宗仁便请白崇禧和总统府秘书长吴忠信,带着他的亲笔信函到上海去邀请何应钦来南京组阁。可是不论白崇禧和吴忠信怎么说,何应钦始终不答应到南京来,最后,只得由代总统李宗仁亲自出马,前往上海劝驾去了。
  却说何应钦自辞去国防部长后,便到上海闲居,前不久,又到杭州汤恩伯的别墅中,过了一段闲散的隐居生活。回到上海后,终日在他的公馆里养鸟种花,不闻时事。其实,他的内心却不平静,那颗埋在胸膛城府最深处的野心,并未因蒋介石在东北、华北和徐蚌一败涂地,而有所消沉泯灭。他一辈子也忘不了取蒋而代之的迷梦。眼下,蒋介石下野了,李、白重新登台,何应钦自然想起民国十六年,他与李、白在南京度过的那一段“密月”。只是好景不长,第二年老蒋就回来了,以后蒋、桂交锋,李、白几经浮沉,想不到二十二年后,他们又把老蒋撵下了台,这两个广西佬也真好手段!何应钦正密切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他估计,李、白必然会来请他出山帮忙,因为老蒋虽然下野,但仍在幕后操纵,那些手握重兵的“天子门生”,李、白是指挥不动的,非得请他发号施令才行。想当年,保卫南京,血战龙潭,第一军就靠他指挥,才与第七军击溃了孙传芳的几万大军。当然,这些年来,他在蒋介石手下也算混到了位极人臣的地步,但总觉得不顺心,因为在老蒋面前,他永远象一只老鼠似的提心吊胆过日子,老蒋的那两只眼睛,象鹰眼一般犀利,直盯得他心里发怵。“西安事变”,他心怀叵测,欲出兵讨伐张、杨,实则暗算老蒋,被宋美龄严厉制止。从那以后,他觉得蒋介石的两只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似乎不在他脑后找出两块魏延似的“反骨”来永不罢休。陈诚青云之上,慢慢地取代了他的地位。抗战胜利后,蒋介石干脆把他推到联合国去当有名无实的军事代表团团长。回国后,虽然老蒋任他为国防部长,但毫无实权,徐蚌会战,本来是他极力推荐白崇禧出来统一指挥的,他相信,只要把华中和徐蚌两地区一百多万国军交由白崇禧指挥,老蒋不从中插手,战局便会改观。谁知白崇禧出尔反尔,拒绝指挥,结果徐蚌会战一败涂地,紧接着白崇禧又突倡和平,何应钦到了这时才明白小诸葛的锦囊妙计是逼蒋下野,他深怕受到牵连,便以徐蚌战败引咎辞职,躲到上海去观风向。不久,蒋介石下野,李宗仁以代总统上台,他怕老蒋怀疑他与李、白有勾结,便跑到杭州汤恩伯的别墅里隐居起来,每日只带一名副官,到山上游玩打猎,以示淡泊。等到孙科辞去行政院长职后,他又回到上海来。他估计李宗仁必然会来请他出任行政院长组阁,干还是不干,他心里矛盾极了。从内心来说,他早就想当行政院长,老蒋就是不让他当。现在李宗仁当了代总统,老蒋更不会让他去和李、白搞在一起——老蒋已经被“白狐狸”咬过一口了,是绝不会忘记那个伤疤的。何应钦正在为自己的出处费脑筋的时候,白崇禧和吴忠信终于登门拜访了。白崇禧把李宗仁的亲笔信交给何应钦,接着便说道:
  “敬公,李德公请你到南京去帮他的忙,我看无论如何你都要去的。”
  “酶,健生兄,感谢你和德公看得起我。”何应钦摆出一副隐者的架子,悠悠然地说道,“不过,我现在的兴趣不是做官,而是打猎。来,请你和礼卿兄来看看我的猎枪、猎具和猎犬吧,嘿,全是一色美国货哩!”
  何应钦也不等白崇禧和吴忠信说话,便把这两位南京来的使者拉到他后花园的一间房子里,他先命卫士牵出那匹有小牛犊一般高大健壮的黑色猎犬来,说道:
  “这是一位美国陆军中将送给我的,连老虎见了都怕它三分呢!”
  白崇禧本来也酷爱打猎,对这只黑色猎犬亦很感兴趣,便说道:
  “待有闲暇时,我请敬公到鸡公山去围猎。”
  “好,好。”何应钦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到时我们都玩个痛快。”他又命卫士把他从美国带回的双筒猎枪、夜猎用的探照灯、瞄准镜一一拿出来让白崇禧和吴忠信看,白崇禧连连夸赞说:
  “好货色!好货色!”
  吴忠信是文人,对打仗和打猎都毫无兴趣,但对官场中的各种人和各种手腕却是洞若观火。只见他把何应钦那支乌黑发亮的双筒猎枪笨拙地往肩上一扛,笑道:
  “敬之兄,你就把这支猎枪送给我吧!”
  “啊?礼卿兄何时爱上围猎的呢?”何应钦与吴忠信都是贵州人,互相很了解,他不知这位老乡说这话是何意,忙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对方。
  “哈哈,记得去年五月,蒋总统命我来上海劝请健生兄出任华中‘剿总’总司令,我到府上,健生兄赠我一只山水盆景回京复命。今天,我奉李代总统之命,与健生兄来请敬之兄到京组阁,难道你不应该送我一件最心爱的东西带回京去么?”
  吴忠信这几句话,说得入木三分,不但把个小诸葛的脸说得红了起来,更把这个外表矜持淡泊、实则满脑袋野心的河应钦说得脸上发辣,因为他现在的做法和当时白崇禧拒绝到武汉任职都同出一辙:观风测向,待价而沽。尽管大家心里都明白,但何应钦却偏装糊涂,忙从吴忠信手中夺过猎枪来,说道:
  “这个送不得,送不得的啰,礼卿兄!你实在思要,待有人从美国回来,我一定叫他们捎上一支给你。”
  白崇禧也赶忙附和道:“敬公千万不要忘记给我也捎上一支啊!”
  “哈哈,当然!当然!”何应钦笑眯眯地慢慢点着头。
  正象吴忠信估计的一样,他和白崇禧的上海之行无功而返。回京复命时,他特意对李宗仁道:
  “此事非得德公亲自去一趟不可。”
  李宗仁焦急地问道:“依礼卿兄之见,我去请,敬之会同意出来组阁吗?”
  “行行行,”吴忠信连连点头,“德公去一定能把他请出来的。”
  “好吧,我明天就去!”
  第二天,李宗仁乘专机直飞上海,到了何应钦公馆,便直接闯了进去,何应钦正在睡午觉,闻报赶忙爬起来,到客厅去见李宗仁。
  “敬之老弟,历史正在重演,蒋先生又辞职了,南京再度垂危,当你以前的同事孤独的时候,你能无动于衷吗?”李宗仁也顾不得寒暄和客气了,一见何应钦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何应钦见李宗仁一来便激动地提到二十二年前的往事,不觉一惊,他赶忙先去把客厅的门插上,再把窗帘拉上,然后递给李宗仁一支美国香烟,小声说道:
  “德公,请你说话把声音放小些,我的秘书、副官、卫士差不多都是保密局的人啊,我们的谈话让蒋先生知道了,那就麻烦啦!”
  李宗仁听了又惊又气,他点上烟,在茶几上擂了一拳,愤然说道:
  “难道我身边就没有蒋先生的人吗?我不怕,他有本事干脆把我们都杀光好了!”
  “德公……”何应钦直摇头,示意他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敬之老弟,我此来不为别事,孙哲生已辞行政院长职,我请你出来组阁,以便和共方进行和谈,请你不要再拒绝!”李宗仁的话既急迫又恳切,不说本就想当行政院长且又和李、白有着特殊关系的何应钦不好拒绝,便是其他人在此场合,恐亦难断然拒绝。
  何应钦沉吟了半晌,才慢吞吞地小心翼翼地说道:“德公,这事恐怕要先报告蒋介石先生才行。”
  李宗仁见何应钦不拒绝出任行政院长,但却要征得蒋介石的同意才敢表态,心里真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他真没想到何应钦怕蒋介石竟怕到这种地步,便说道:
  “蒋先生已经引退了,这样的事,为什么还要请示他呢?”
  “不请示他不行啊,德公,蒋先生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不开口,我是什么也不好干的呀!”何应钦总算说了真心话——想干,但要蒋介石点头才行。
  李宗仁皱着眉头,仿佛受了侮辱一般,一口气吸掉了半根香烟,好久说不出话来。但是,为了他的政府的生存,他不得不放弃原则,丢掉法统,准备低声下气去向蒋介石请示,让何应钦出来当行政院长。
  “敬之老弟,你这里有电话吗?我马上就给蒋先生打电话!”李宗仁用那双充满屈辱和愤撇的眼睛望着何应钦。
  何应钦把李宗仁引到楼上一间小房子里,他亲手关上房门,又拉上窗帘,然后拿起桌上的电话筒,要通了溪口的长途电话,他把话筒递给李宗仁,小声说道:
  “德公,请讲吧!”
  李宗仁刚接过话筒,蒋介石便说话了:“德邻兄,你怎么在敬之家里打电话呢?”——蒋介石似乎早已揣知李宗仁的意图了。
  “啊,是这样的,”李宗仁想解释,但马上觉得这是多余的,便接着说道:“孙哲生已经辞职了,我想请敬之出来组阁……”
  “德邻兄,我是退休的人,还能说什么呢!”蒋介石冷冷地说道。
  李宗仁紧紧地攥着电话筒,仿佛是攥着一个仇敌在手中,不但不能把他卡死,还得老老实实地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自己反而给他磕头求饶。他那四平八稳的国字脸简直气得变了形,但他还得向蒋介石说好话:
  “关于敬之担任行政院长的事,你看……”
  “这个,这个,嗯,你为什么一定要提和我有关系的人来做院长呢?到时候,别人又要说我在幕后操纵了,我看,院长还是让别人来做的好!”蒋介石十分认真地说道。
  李宗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蒋介石的每一句话,都是一记重重的耳光,噼噼啪啪地打在他那国字脸上。依他的个性,早就要摔电话筒了,但是,为了让何应钦能顺利出来组阁,他只好忍耐着,说出违心的话来:
  “你就让敬之担任这个职务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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