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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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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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绍竑再三推却,廖仲恺便也不再坚持。其实,在黄绍竑眼中,那省长一职无非是个装饰品而已,终究不如抓枪杆来得痛快。胡汉民又说道:
  “季宽,这次总算解决你的入党问题了,李德邻也得尽快入党,否则便谈不上军政和党务的统一。”
  廖仲恺也忙道:“季宽回去之后,就请李德邻也来广州履行入党手续。”
  黄绍竑似有难色,望着胡、廖说道:“我回去之后恐怕马上就得和沈鸿英打仗了,还是打完仗再说吧。”
  胡汉民想了想,说道:“那也好。你既然来了,我看明天早上就到中央党部去宣誓入党,可请仲恺和汝为①作介绍人。”
  ①许崇智字汝为。
  廖仲恺和许崇智满口答应作黄绍竑的入党介绍人。他们又谈了些全国政局以及两广方面的事情,不觉已到晚饭时候,廖仲恺夫人何香凝请客人吃便饭,饭后,他们又接着交谈,直到晚上九点多钟,黄绍竑才告辞出廖公馆。
  陈济棠的使命便是专门照应黄绍竑的,他陪黄绍竑走出廖公馆,到门口乘上汽车,黄绍竑笑着问道:
  “伯南,我的窝安在哪里呀?”
  “季宽兄今晚在东亚酒店下榻,一切我已安排好了,请吧!”
  陈济棠命令司机将车子开到东亚酒店去,照旧陪着黄绍竑,走进酒店。陈济棠已命人预先订好了房间,那是五楼505号的一个三套间。进得房来,陈济棠领着黄绍竑和卫士长牛得才,将房间逐一看了,甚为满意。陈济棠指着最里边的一间对黄绍竑说道:
  “你住这一间如何?”
  “好。”黄绍竑答道。
  陈济棠又指着最外边的一间对卫士长牛得才说道:“你率卫士住在这间。”
  “是!”牛得才答道。
  “这中间的房子我住。”陈济棠对黄绍竑笑道:“季宽兄,粤军旅长陈济棠陪着你,保你万无一失,晚上可高枕无忧放心大睡!”
  黄绍竑见陈济棠安排得如此周到,心中甚为感激,忙扎他到自己房间坐下,命卫士沏上壶茶来,两人边饮茶边闲聊,无非谈些军中的趣事,扯些广州大寨①中老举们的艳事逸闻。只有那卫士长牛得才不敢闲坐,一进得门来,他便悄悄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在临离开南宁前白崇禧交给他的那个“锦囊”来,拆开仔细一看,只见里边一方白绸布上赫然写着三句话:
  ①大寨即妓院。
  “看准后路,枕戈待旦,今夜有事!”
  在牛得才心目中,白崇禧便是军中的诸葛亮,所言皆有应验。但是现在看来,便是言过其实。因为这次黄绍竑来广州之前,已命陈雄先走,对黄的安全问题,邓演达,陈济棠早已作好安排。就以今晚来说吧,东亚酒店附近就驻着邓演达那个精锐的步兵团,陈济棠的部队离此也不远,陈天泰根本不可能带兵来打东亚酒店,况且陈济棠又亲自和黄绍竑住在一套房间里,房间里又有电话,万一有事,打个电话不到十分钟粤军便可赶来救援,因此陈天泰无论如何是钻不了空子的。牛得才想到这里,不觉失声笑了起来,觉得白崇禧在故弄玄虚,吓唬自家人。牛得才的笑声,不想竟传到黄绍竑房中,黄绍竑以为牛得才笑他和陈济棠议论“老举”的事,便厉声喝道:
  “牛得才,你笑什么?”
  牛得才吓了一跳,忙小心翼翼地走进黄绍竑房中,低着头说道:
  “副总指挥,我错了!”
  “我问你刚才笑什么?”黄绍竑板着面孔继续追问道。
  “我……我笑白参谋长给我那个布囊中写的三句话,我……错了,请副总指挥处罚!”牛得才嗫嗫嚅嚅说道。
  “白参谋长给你什么布囊?”
  黄绍竑仍厉声追问着,他最怕白崇禧在他的贴身卫士身上做什么手脚。牛得才一看问题严重,忙将白崇禧给他的那个“锦囊”交了出来,并将前后经过情况老老实实地向黄绍竑说了。黄绍竑和陈济棠看了那三句话,不觉也相对大笑起来。黄绍竑道:
  “白健生最喜欢搞这些鬼名堂。”
  “灵验不灵验?”陈济棠颇感兴趣地问道,因为他最迷信,大凡行军作战或临大事,他便要请他那位精通阴阳八卦之术的胞兄陈维周上观星相,下看风水或作占卜之术。
  “有时也会给他言中。”黄绍竑一来不愿在别人面前贬低自己的参谋长,二来也想以此激一激陈济棠。
  “他平素喜欢用何种罗盘?”陈济棠问道。
  “哈哈,罗盘?我倒从未见他用过,他一向反对信神信鬼,我们驻百色的时候,有次他还砸了一座庙中的菩萨,地方一些人便断言他要遭难,果不久我们在百色便被刘日福缴械,白健生和夏煦苍两人从城墙上跳下才逃得一命,我却被刘日福关押起来。他和夏煦苍收拾残部,一直逃到贵州的一处叫坡脚的地方。恰巧夏煦苍部下有位名叫张淦的连长,外号‘罗盘’,此人迷信风水,带着一只特别大的罗盘,我们的部队被包围缴械时,他什么东西都丢了,唯独带着那只大罗盘。”黄绍竑津津有味地讲述着。
  “张连长斟舆之术必然高超!”陈济棠对此十分欣赏地说道。
  “是高是低倒难说,不过,倒给他言中了一件大事。”黄绍竑道。
  “啊!请详细讲一讲。”陈济桌平素最感兴趣的是这方面的事。
  “白崇禧和夏威到贵州坡脚时,正要宿营,那张淦便摆开他的罗盘,前后左右一看,立刻跑来报告白崇禧,说此地不能久留,否则有损主将。白崇禧忙问是否发现敌情?张淦道他发现此地阴阳错位,是块凶地,请白崇禧下令拔队离开……”
  “白崇禧走了没有?”陈济棠忙打断了黄绍竑的话问道。
  黄绍竑笑道:“白崇禧要听信了这话就显不出张淦的本事了。他斥责张淦迷信太深,不准再言此事。张淦懊恼而退,不想到了半夜果真出了事。”
  “出了什么事?”陈济棠道。
  “白崇禧夜出巡哨,从悬崖上摔跌下去,断了左胯骨!”黄绍竑道。
  “啊!张连长不简单,不简单!真不简单!”陈济棠不禁伸出大拇指,连着说了三个“不简单”。
  “事后我问张淦:‘你怎么知道要出事?’他说‘坡脚’与‘跋脚’谐音,以阴阳推算必蹶上将军。”黄绍竑道。
  “嗯,坡脚之地不可宿营!”陈济棠点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这位张连长可提拔为团长!”
  黄绍竑笑道:“还提拔?白崇禧对张淦可讨厌死了!”
  “季宽兄,斟舆之术有科学作根据,家兄维周深谙此道,不瞒你说我原怕你到广州安全会出问题,因此你刚登岸,我便请维周兄给你看了相。”陈济棠道。
  “吉凶如何?”黄绍竑见陈济棠如此迷信,忙笑着问道。
  “大吉大利!”陈济棠道:“维周兄还作占卜得了两句偈语:‘入城则顺,过乡则逆。’城者一曰广州之城,一曰鄙人所姓之陈也,季宽兄既入广州,又住在我陈某之防区,可谓得了双保险,哈哈!”
  正说着,只听门外一阵枪声骤然而起,黄绍竑的一名留在门外走廊上放哨警卫的卫士,一头扑进门来,浑身血琳淋地倒在门槛上,口中只说了句:“他们打上楼来了……”便气绝身死。卫士长牛得才胆量过人,闻变毫不惊慌,立即指挥卫士们还击,一名卫士刚冲出门去,便被密集的枪弹击死。牛得才隐蔽在门后,一甩手向外打了一梭子弹,接着便闪出门外,借助一根圆形墙柱的掩护,又打了一梭子弹,走廊上有几个人影栽倒下去。但是对方人多,他们从走廊的两头向505号房合击,情形非常危急。这时,又一名卫士趁牛得才打退敌人合击的一刹那,从门内冲出,隐蔽到牛得才左边的一根圆柱下,向敌人射击。他们这一左一右配合得极好,用驳壳枪准确地射击,打倒了近前的一个又一个敌人。但是,敌人毕竟人数众多,来势凶猛,全是用手提机枪开火,火力猛烈。牛得才正打得上手,突然发现子弹没了,在他正要退回房间取子弹之时,几颗子弹射中了他的腹部,一节肠子流了出来,他捂着肚子,爬回房间里,又一名卫士倏地冲了出去,利用牛得才刚刚隐蔽的圆柱,继续抵抗敌人的攻击。牛得才进得门来,只见陈济棠正在死命地摇着电话机“喂喂喂……”地大叫着,可是一处电话也没打通,他颓然地将电话筒往她下一摔,绝望地对黄绍竑道:
  “电话线断了,他们是有预谋的!”
  黄绍竑手里握着支左轮手枪,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里乱转。这时,外边的一名卫士又战死了,房里一名卫士马上冲了出去顶上那个位置。房里只剩下四个卫士了,走廊上弹火交织,密集的枪声宛如大年夜的鞭炮一般。
  陈济棠急得只是反复地说着:“怎的好?怎的好?”牛得才虽然身负重伤,但头脑却还清醒,他蓦地想起白崇禧在那“锦囊”中写的第一句话:“看准后路”便不顾痛楚,搂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奔到黄绍竑里屋的窗户下,猛地推开窗子,只见对面一幢大楼栉比相邻,两楼之间的窗户相距不过五、六尺,他忙喊黄绍竑和陈济棠快来看。黄绍竑和陈济棠见了大喜,黄绍竑问道:
  “对面是何处?”
  “先施公司。”陈济棠急中生智忙对黄绍竑道,“快,季宽兄,把你这房门卸下来!”
  陈济棠和黄绍竑在两名卫士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卸下一块房门来,这时,正在门外走廊上圆形柱子后抵敌的两名卫士都被打死了,房中两名卫士立即冲了出去,继续抵抗,情形已万分危急。黄绍竑和陈济棠两人抬着那块门板,走到窗下,将门板伸过对面大楼的窗台上,不想用力过猛,那门板一下没搭上,竟失手落下深渊去了。黄绍竑和陈济案两人眼前一黑,仿佛也跟着那块门极摔到五楼底下去了一般。他们喘了一口气,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奔到中间房那扇门前,七手八脚地又将那扇门板卸了下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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