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系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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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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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崇禧连连摇首:“不可!不可!司马仲达在九泉之下也要耻笑我的。今天,鄙人不演‘七擒孟获’,便要再演‘关门打狗’!”
  邓佑文听了不觉大怒!原来这“七擒孟获”《三国演义》中已写得详尽,唯有这“关门打狗”的典故却尚未见诸文字。说来倒也有趣,白崇禧与邓佑文乃是保定军校三期同学,这一期有十几个广西籍的同学,出名的人物使有白崇禧、黄绍竑、夏威、叶琪等人。这邓佑文虽后来在军界不曾崭露头角,但那时在保定同学中,倒也小有名气。他长得体壮如牛,自幼得人传授,学得一手硬功,不但能嚼碎玻璃瓷器,而且能打着赤膊,在冰雪之中连站几个钟头毫无损伤。这一年冬天,保定降了一场大雪,平地雪深盈尺,只见茫茫大地,银装素裹,寒冷刺骨。恰值星期日,十几位广西同学凑在炉前烤火,不知是谁冒出一句:“如此寒天,吃上顿狗肉多美!”只这一句话,便引起了大家的食兴和思乡之情。客居此地,大雪奇寒之天谁不羡慕家乡那美味狗肉?黄绍竑啧了啧嘴,说了句:“哪里有狗当劏?”白崇禧却诡秘地一笑,说道:“诸位要吃狗肉,我献条关门打狗之计如何?”邓佑文急道:“只管说来!”白崇禧便如此这般地一说,直把这十几个广西同学说得动了心,大家便分头行动去了。原来,军校的门警有条偌大的黑犬,常爱到饭堂周围转悠,这日大雪,那黑狗觅食,又窜进了饭堂。黄绍竑、白崇禧、邓佑文等早已埋伏在饭堂之中,他们拿着木棍铁锹把那黑狗猛追,那畜生一看不好,忙向大门冲去,欲夺门而逃。夏威、叶琪早已把守在门口,一人按着一扇门,只留半尺宽的空隙。那黑狗逃命要紧,死命一钻,夏威、叶琪一齐将门使劲一推,竟将黑狗的头部死死夹住,任凭怎么挣扎也无法脱逃。黄绍竑指挥大家一拥而上,七手八脚便将那黑狗打得断了气。他们提着“战利品”,回到宿舍里,分头动手,大家原都是当劏狗有经验的,不出两个小时,一大锅狗肉已煮得喷香,又打了五斤高粱大曲酒,十几个广西同学,一个个吃得身暖体热,喝得酩酊大醉。星期一,祸事终于爆发,门警将此事告到军校总办那里,总办一听大怒,便要惩办这十几名广西学生。大家这才感到问题严重,一个个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只有白崇禧嘻嘻笑着,对大家说道:“这事,只有邓佑文同学可救我们。”邓佑文拍着胸膛道:“白健生,你有何妙计只管说出来,就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白崇禧说道:“需用苦肉计。”说着便在邓佑文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阵。邓佑文又拍了一下胸膛道:“为了诸位学友,我豁出去了!”不移时,总办差人来传广西籍学生到办公室审训。到了办公室,总办厉声喝道:“你等目无校纪,堂堂军校学生,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干出偷鸡摸狗的勾当来,快说,谁是为首者里”邓佑文站了出来,报告道:“报告总办,我们并没打狗吃,你要不信,看我赌咒!”说罢,他拿过一张凳子坐下,随手从烤火的炉子中抓出两颗通红的煤球,一边一颗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那两颗火红的煤球把他的棉裤烧了一个大洞,接着便烧得他大腿上的皮肉吱吱作响。邓佑文却端坐不动,面不改色,从容地对总办道:“我们广西同学要是偷了狗吃,今日我便死在总办面前!”总办见了,感到十分惊异,因拿不出确凿证据,又怕真的为此事闹出人命案来担当不起,便只好不了了之,喝令这些广西学生回堂上课去了,一场虚惊,便此了结。大家既佩服白崇禧的妙计,又佩服邓佑文的硬功。不想当年同吃一锅狗肉的同学,却在此处刀兵相见!
  “白健生,任你诡计多端,今日被我围住,你插翅也难逃,待我指挥大军打破城池,把你活活捉了,这岂不是关门打狗么?”邓佑文怒冲冲地说道。
  白崇禧在城楼上摇着折扇,哈哈笑道:“看在我们老同学的面上,好吧,权让你当一次司马懿罢。不过,我的士兵还没吃饭,你们也跑了一整天,大概还没来得及吃饭吧,我们这出戏,总不能饿着肚子来演啊!”
  邓佑文寻思,吃饭就吃饭,武宣乃蕞尔小城,白崇禧仅有数百人,现在被他的万人大军困着,别说你这小诸葛,便是真孔明也休想逃得出去。而他的士兵也正如白崇禧说的,已行军竟日,人困马乏,也正需开饭,待饱饭后,只要他一声令下,便可附蚁登城,活捉白崇禧,到时再把这小诸葛好好地羞辱一顿,想到这里,便对城上说道:
  “好罢,白健生,就让你吃饱饭再当我的俘虏!”
  白崇禧摇扇大笑,他身后的卫士立即高声传令:“准备开饭!”
  邓佑文策马返回时,也令身旁的参谋道:“传令埋锅造饭,吃饱攻城!”
  参谋道:“师长,何不立即攻城,延挨时间,如果敌人援兵赶到,怎好攻城,岂不让白崇禧跑了?”
  邓佑文斥叱道:“我已接到沈荣光从八步打来的电报,李宗仁、黄绍竑正率主力从格州出发进攻贺县、八步、平乐,他们的援军三天也休想赶到,白崇禧不过虚张声势罢了,休得长他人志气!”
  参谋见邓佑文如此说,便不敢作声,只得去传令埋锅造饭。不多时,只见城外火烟四起,鸡叫猪嚎,沈军正在宰杀掠来的牲畜,准备饱餐一顿,然后攻城。白崇禧在城楼上看得真切,便亲自挑选了一百二十人的精壮士兵,每人持手提机枪,子弹备足,又挎大刀一把,然后每人发给五十块袁大头光洋,令分作两队,每队六十人,分别在东、西两座城门口待命。又找来两名精灵的司号兵,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白崇禧在城楼上一看,只见沈军三五成群,席地而坐,吆五喝六,划拳喝酒。白崇禧一声令下,大开东、西城门,两支敢死队如旋风般杀出,百十支手提机关枪猛烈扫射,猛虎扑羊般地向正在开饭的沈军杀去,城楼四周,白崇禧又令士兵和城中百姓数百人同时高喊“杀——”,正是声震屋宇,有如神兵天降。那些沈军被这一喊一冲,吓得扔下手中的碗筷,向后没命地逃跑!白崇禧这一百二十人的敢死队,直冲得沈军人仰马翻,落荒而逃,邓佑文手忙脚乱喝止不住,这万人大军一退便是二十里。白崇禧的敢死队将围城沈军冲垮之后,也不敢再孤军深入追击,便仍撤回城内。邓佑文这才收住混乱的队伍,检点士兵,连死伤带逃散的竟损失千余人。他又气又恨,立即挥兵前进,重新将武宣城包围起来。此时已近薄暮,红日西沉,再看那武宣城内,只见城门紧闭,偃旗息鼓,城上竟不见一人。沈军经这一冲,那股锐气,本已衰竭,见了这冷冷清清毫无声息的孤城,反到狐疑不前。邓佑文怒愤之下,正待下令攻城。蓦地,柳河对岸那边,却响起军号声声,孤寂的武宣城上,也跟着传来军号声,河两边的号声,互相呼应,此起彼伏,吓得围城沈军心惊胆颤。邓佑文遍问左右,却又无人识得那号谱,恰在这时,有人来报,混战中捕获白崇禧的一名士兵。邓佑文即令押来,亲自问那兵道:
  “河对岸吹的是什么号?”
  那被押着的士兵仄耳听了听,答道:“里应外合。”
  邓佑文又问道:“城上的号吹的是什么?”
  “黑夜行动。”那士兵又答道。
  邓佑文正在迟疑不决,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武宣城上的号声也停止了,只见柳河那边,忽然燃起了几十堆熊熊大火来。邓佑文怕被偷袭,忙传令停止攻城,向河边一带派出警戒,全军野外露宿,在惊惶之中度过一夜。那白崇禧在城上见了,心中大喜,只留下几个哨兵站岗,传令士兵们,好好睡觉,养精蓄锐,只待明日厮杀。
  天色放亮之后,邓佑文见对河并无一兵一卒,李宗仁的援兵,连影子也见不着,方知中了白崇禧的空城计,心里又气又恨,立即传令,马上攻城,欲将这武宣小城夷为平地方解心头之恨。沈军得令,先以山炮猛烈轰击,又以几十挺轻重机枪向城上扫射,一时间,炮如雷霆,弹似骤雨,直打得武宣城上城下,土石横飞,城垣震颤。这武宣虽是小城,城墙乃是用数百斤的大块青石砌就,颇为牢固,沈军炮击,只炸毁了几处城垛和城楼,城墙仍完好无缺。邓佑文见无法将城墙轰毁,乃令炮兵延伸射击,将一发发炮弹射到城内房屋上,又命轻重机枪不停地向城上扫射,以掩护步兵冲锋攻城。
  却说白崇禧见沈军攻城火力非常猛烈,便命士兵持手提机枪和大刀伏在城垛之下,只待沈军爬城之时,再作抵抗。邓佑文亲率督战队,指挥步兵攻城。只见沈军步兵喊着冲杀声如潮水般向城下涌来,将一张张临时扎成的云梯靠在城墙上,一个接着一个向城上爬去,密密麻麻,直如蚁蝼一般。沈军爬得半城,其掩护攻城的机枪火力怕伤着自己人,便都暂时停止了向城上射击,白崇禧便一声令下,伏在城垛下的士兵一跃而起,用手提机枪猛扫爬城的沈军,爬得一半的纷纷被射死,刚到城垛的即被大刀砍倒。沈军仗着人多势众,前仆后继,死命登城。邓佑文又命轻重机枪向城上射击,不惜误伤自己士兵。城下横尸累累,血如水淌,硝烟弥漫,状极惨烈。激战之中,白崇禧的两百余名士兵,已伤亡大半,眼看不支,沈军却蚁附爬城不止,白崇禧急得在城上奔跑指挥。邓佑文也驰马在四周督战。他已看出白崇禧力量有限,已不堪一击,便仰头哈哈大笑道:
  “老子邓佑文可不是司马懿,被你的空城计吓退!”说罢又传下将令:“先入武宣城者,赏黄金百两,官升三级!”
  那沈军本是绿林货色,匪气未改,亡命之徒甚多,见邓佑文悬下重赏,便鼓噪而上,拼命攻城,争着要得到发财升官。城上四周,已爬上不少沈军,虽刚登城便被自己的轻重火器射死不少,但乃登城不止。白崇禧握着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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