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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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和女儿-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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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和布朗宁小姐那次不幸的谈话之后,吉布森一家的事情变得别扭起来。辛西娅似乎(在心里)和大家都保持起距离,尤其避免和莫莉作任何私人交谈。吉布森太太仍然对布朗宁小姐耿耿于怀,恨她拐弯抹角地说她对莫莉管教不够,因此她现在着意对这位可怜的姑娘行使起一种极其烦人的监督。监督是这么进行的:“你到哪里去了,孩子?”“你去看谁了?”“谁给你来的信?”“你不过出去办点小事情,怎么去了这么久?”好像真的查出莫莉在干什么秘密勾当似的。莫莉心中无鬼,对每个问题都简单如实地回答,但是这样的盘问使她感到难以形容的恼火。(尽管她看得出这些盘问的动机,知道并不是吉布森太太怀疑她和哪个具体的人有来往,而是这么问问她就可以向别人说她对后闺女看管得很好。)于是莫莉常常不出门,免得事先交待她出去打算干什么。其实她往往并无打算,只不过想兴之所致到外边走一周,在这花谢叶落肃穆爽朗的季节里开开心。对莫莉来说,日子过得十分沉重——原有的热情和勃勃生气已经消失,许多放在以往会觉得快乐的事情如今虽然形式依旧但已引不起她的兴趣。她想,她已经青春不在了吧,才十九岁呀!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辛西娅已经不是原来的辛西娅了。也许辛西娅的变化会影响她对远方的罗杰的关心。与辛西娅不再和她推心置腹比起来,继母似乎对她还算好。不错,吉布森太太以各种办法看管她,使她烦恼,但在其他方面,对她至少没什么改变。不过辛西娅自己好像也在忧心忡忡,满腹心事,尽管她不肯告诉莫莉她的心事是什么。于是,这位可怜的姑娘心软起来,怪自己不该觉得辛西娅对她的态度有变化。她自言自语道:“连我都在位罗杰操心,心不由己,想知道他在何处,是否平安,她就更不用说了。”
一天, 吉布森先生容光焕发,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莫莉,”他说,“辛西娅呢?”
“有事出去了。”
“唉,真不巧——不过没关系。赶快戴上帽子披上斗篷。我借来了辛普森老汉的马车,有足够的地方可以把你和辛西娅都带上,不过,回来时你得一个人走回来。我把你在巴福德路上能带多远就带多远,然后你就下车。我不能把你一直带到罗德福斯特,我可能在那里多呆几个钟头。”
“吉布森太太不在客厅,还可能不在家,这莫莉就不管了,反正她已得到父亲的准许和命令。两分钟内她便戴好了帽子,披好了斗篷。她坐在父亲的旁边,后座关了起来,轻载的马车疾速欢快地在石铺的车道上颠簸前进。
“啊,真好玩!“莫莉说道。原来马车剧烈地一颠把她从座位上颠起。
“年轻人觉得好玩儿,上岁数的人可不觉得好玩,”吉布森先生说,“我的骨头得了风湿,我倒情愿马车平平稳穗地在碎石铺成的大街上走。”
“那就对不住这美丽的风光和清新的空气了,爸爸。不过我不信你真得了风湿病。”
“谢谢你。你很会说话,我就把你拉到山脚下吧。我们从霍林福德出来已经过了第二个里程碑。
“噢,把我拉到山顶吧!我知道从山顶上我们能望见莽莽苍苍的马尔文山脉,还可以看见丛林环抱的多里默庄园。马也需要休息一会儿,然后我二话不说就下车。”
他们到了山顶,静静地在那里坐了一两分钟,默默地欣赏周围的风景。树林一片金黄,那座古老的红砖庄园楼从林中耸起,面向着绿色的草地和平静的湖水,楼上的烟囱都是像蛇一样盘旋而上的。再往前看便是马尔文山脉。
“闺女,现在下去吧。尽量拣近路走,天黑前要赶到家。你会发现斜穿过克罗斯顿荒地的那条小道比我们来时走的那条路要近。”
要走克罗斯顿荒地那条路,莫莉得经过一条浓荫覆盖的窄窄的小道,沿小道的沙土陡坡上错错落落地点缀着图画似的老式农舍。过了那条小道之后,是一座小树林,树林过后是一条小溪,可以从上边的木板桥上过去,接着沿一条挖出一级级台阶的草泥小道爬上对面陡峭的田野。都过去后,便来到克罗斯顿荒地。这是一片广阔的公用草地,再过去便有一条去霍林福德的近路。
归途最寂寞的部分是最初的那一段——那条窄窄的小道、那座树林、小桥和上坡的田野。不过莫莉对寂寞并不在乎。她走在那条榆枝拱盖的小路上,不时地会有发黄了的榆叶飘落在她的衣服上。她走过最后一座农舍时,一个小娃娃从陡坡上滚落下来,吓得大哭,用哭声通告大家她出了事。莫莉弯下腰来把她抱起,抱得那么亲切,使孩子又小的心灵感到很诧异,一时忘掉了刚才的惊恐。她想那座农舍该是孩子的家,便抱着她顺那些粗糙的石阶朝它走去。孩子的母亲从房后花园里跑了过来,围裙兜着刚摘下的李子。小家伙一看到她,便伸出胳膊要她。她松开围裙,接过孩子,李子跌落满地。孩子又哭了起来,她开始一边哄孩子,一边穿插着对莫莉的道谢。她教着莫莉的名字。莫莉问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她回答说她结婚前曾经在古迪纳夫太太家当佣人,因此理所当然地认识吉布森医生的女儿。又说了些话儿后,莫莉跑下坡,回到小路上继续往前走,遇上颜色好看的树叶时便采摘一些,集成一束。她走进了树林。当她在那偏僻的林间小径上拐弯的时候,听到一种很痛恨苦恼的声音。她立刻分辨出是辛西娅的声音。她站了下来,环视周围。有几株浓密的冬青在一片红叶丛中闪耀着深绿的色泽。此处如果有人,定在这些冬青树的后面。于是莫莉离开小径,直走过去,趟着那些纠缠在一起的棕黄|色羊齿植物和矮树丛,绕过那些冬青树。那里站着普雷斯顿先生和辛西娅,他紧握着她的手,看样子他们好像在激烈地争着什么,听到莫莉索索的脚步声后停了下来。
一时间没人说话。一阵儿后辛西娅说:
“噢,莫莉,莫莉,过来给我评个理!”
普雷斯顿先生慢慢松开了辛西娅的手,脸上的表情应该说是冷笑而不是微笑。然而,不管他们刚才在争些什么,他也十分激动。莫莉走上前来,抓住辛西娅的胳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普雷斯顿先生的脸。她无私无畏,满脸正气。他受不了她的目光,对辛西娅说:
“我俩谈的事情不宜第三者在场。看样子吉布森小姐现在想叫你陪她,我不得不求你另时间地点谈完我们的事。”
“如果辛西娅希望我走,我就走,”莫莉说道。
“不,不,别走——我要你留在这里——我要称从头听到尾。我真后悔没早早告诉你。”
“你的意思是你后悔没有告诉她我们订了婚——没让她知道你早就答应做我的妻子。请记住,是你叫我保证不告诉别人的,不是我叫你保密。”
“我不信他的话,辛西娅。别哭,忍得住就别哭。他的话我不信。”
“辛西娅,”他说道,语调突然温柔起来,“我求求你别这么哭了,你不知道这样会使我多难受!”他走上前去想拉她的手哄劝她,但她躲开了,更加哭个不停。她感到有莫莉在是她的保障,便敢由着自己发泄感情,哭得全身发软。
“走开!”莫莉说,“你难道没看出你会使她更难过?”但是他一步也没有动。他全神贯注地望着辛西娅,对莫莉的话好像根本没听见。“走开,”莫莉怒冲冲地说,“你看她哭觉得真难受的话,就走开。你没看见是你把她气哭的?”
“辛西娅叫我走,我就走,”他过了一阵说。
“噢,莫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辛西娅两手从泪脸上放下,转向莫莉,哭得更厉害。她这时实际上已歇斯底里,尽管想有条有理地说话,但话已说不明白。
“跑到树林子里的那座农舍去,给她要杯水来,”莫莉说。他有点犹豫。
“为什么还不去?”莫莉不耐烦地说。
“我话还没有和她说完。我回来之前你们不会离开吧?”
“不会。你没看见她这个样子哪里都不能去吗?”
她尽管不很情愿,还是快步走了。
过了好久辛西娅才止住哭,说得出话了。她说道:
“莫莉,我恨死了他!”
“可是他说你和他订了婚是什么意思?不要哭,亲爱的,对我说说。我只要能帮你就一定帮。不过,我想象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说起话来太长,我现在体力也不支。你看!他回来了。一等我恢复过来,我们就回去吧。”
“我完全同意,”莫莉说。
他把水取来了,辛西娅喝过后,平静了下来。
“现在,莫莉说,”天快黑了。我们回家吧,你看你能走多快就多快。”
她要是希望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辛西娅带走,那她就错了。在这个问题上普雷斯顿先生是毫不含糊的。她说道:
“我想,既然吉布森小姐已经知道了这么多,我们最好把全部事实告诉她,那就是你答应我一到二十岁就嫁给我。如果不把一切告诉她,她会觉得奇怪,甚至乱猜疑,为什么你会和我一起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约定的。”
“就我所知,辛西娅已和另外一个人订婚,你别指望我会相信你的话,普雷斯顿先生。”
“啊,莫莉,”辛西娅说道,全身颤抖,但还是努力冷静下来,“我没有订婚——既没有同你说的那个人订,也没有同普雷斯顿先生订。”
普雷斯顿先生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想,我手里有几封信会使吉布森小姐相信我的话句句属实,如果必要的话,还可以使奥斯本·哈姆利先生也相信——我猜吉布森小姐说的就是他吧。”
“我叫你们俩弄糊涂了,”莫莉说,“眼下我最清楚的一件事是,到这时候我们不应该站在这里,辛西娅和我应该马上回去。你要是有话对柯克帕里克小姐说,为什么不光明磊落地像个正人君子一样到我父亲家里来?”
“我百分之百愿意去。”他说。“能对吉布森先生说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我求之不得。我没去成是因为迁就了她的愿望。”
“求求你,莫莉,别叫他去家里——你情况不全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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