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奸成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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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奸成瘾-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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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竟然一语中的。 
“我虽然跟子青住在一个屋檐下,可我的一举一动,他却了解得过于清楚了。”严冬停了停,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况且,他这么恨我,当然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 
哪怕程子青跟严冬摊牌,只要有一个杜三在严冬身边,那就等于悬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在他头顶,要他的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谁知,严冬竟然早就察觉。 
杜三语塞,手中的枪也不由得松懈了几分。 
严冬却忽然伸过一只手,包裹着他的手指,让他重新握紧手枪,掌心的温度仿佛要将杜三的心都烧着一般炙热。 
“兄弟,你不是为我办事,我也不能连累你跟我送死。”严冬用力握了一下,然后松开手,“拿好枪,走吧,好好替冬哥活着。” 
这几乎是遗言了。 
杜三垂着头,眼神茫然。 
手背上还残留着严冬的温度和力道,无数次自己身临险境时,他就是用这双有力的手,帮自己挡去危难。 
这个人为了保住自己一条胳膊,在石诺的枪口下毫不退却,而如今他生死攸关,自己又怎能弃他而去? 
“冬哥,你把不把我当兄弟?”杜三忽然问。 
严冬愣了一下,想也没想答道:“当然。” 
“很多人都说过,我是他们的好兄弟。可我被人拿着刀追砍了三条街的时候,我犯了事躲在没水没电的地下室的时候,这些兄弟却从来没有来管过我的死活。”杜三深吸一口气,道,“冬哥,出来混的都明白,只有大哥的命是命,小弟的命那就是草,拔掉一茬,还有另一茬。我本来以为,我连草都不如,可是生死关头,你明知我是无间道,却拿自己的身体来护着我一条贱命。冬哥,你把我当兄弟,我信,我也愿意跟你当兄弟。” 
严冬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杜三,你的意思是……” 
“冬哥,今天要是得有人死,那就让我先死。”杜三紧了紧手中的枪,笑道,“也让我这棵杂草威风一回!” 
“好!”严冬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身后的兄弟做了个手势,“一会儿看见里面的信号,大家就跟我冲!” 
子青,你要我的产业,我不抵抗不转移,双手奉上;你要我的命,我也恨不得立马遂了你的心意。 
可你不该动我的兄弟。 
当年事是我一人犯的错,你要我如何赎罪,我认,可这件事从头到尾与他们无关,你不该为了让我痛苦,拿他们下手。 
况且,过往种种,我不甘心。 
所以子青,我发誓,如果这次我能够活下来,我一定…… 
………… 
出门跟基友吃饭去了~ 
41
子青跳下车。 
三号仓库建于海边,几乎是本市众人皆知的走私仓库。平日这里常常为某些仓库的归属发生火拼,自从到了严冬手中,不仅火拼事件从未发生过,连日常走货进货都井井有条,且每次巡检都安全度过。 
而此刻,矗立于子青面前的三号仓库,却肃杀萧瑟得令人生寒。 
太静了。 
四周唯有海风猎猎的声响,以及海浪拍打礁石的洒碎之声。 
那些本该震撼人心的枪声与尖叫,仿佛仅是他臆想出来的一般,空洞地嘲弄着他的紧张忐忑。 
严冬,你在哪里? 
子青无法自抑地打了个寒战。 
如果你已经死了,连尸体都沉入大海再也不可寻,那我怎么办?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相信,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唯独只剩下一个你,现在,连你也要离去吗? 
他远远地看着仓库灰黑色的墙壁,明明走进去就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可是他害怕。 
如果拉开门,看到的是严冬倒在血泊中的身体,那该怎么办? 
当他伤心难过的时候,当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当他仅仅觉得累了,想找个人说说话的时候,这最后一个肯无条件陪在自己身边的人都失去了,他该怎么办? 
原来他早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习惯在所有脆弱的时刻,寻找这一个拥抱。 
而他竟然到了今天才知道。 
“严冬……”他喃喃低唤。 
忽然,一声短促而尖厉枪响在轰鸣的海浪中穿风而过。 
子青的心仿佛被这一声枪响击透。 
他想也没想,拔开腿便往仓库的方向跑去。 
海风鼓满了他的耳膜,让他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自己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吸。 
严冬,他跑到门前,伸出双手,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 
门从里面被推开了。 
子青呆怔地退后几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飘了出来。 
仿佛有一双手,将他的心紧紧地攥成了小小的一团。 
“程医生?” 
是谁的声音,这么熟悉? 
子青想迈步,却被向外走的人重重地撞了一下。僵直的双腿忘记挪动,他一个不稳,坐倒在地。 
杜三浑身是血,将手中一个伤了的兄弟交给旁边的人,弯下身,刚想把子青拉起来,身边却忽然伸过一只同样沾满了血的手。 
他转过头,看清楚那人的脸后,默默直起了身,护着其他兄弟走到别处。 
走了几步,他忍不住回过头。 
严冬身上伤了三处,正汩汩地流着鲜血,而他仿佛毫不察觉一般,只是耐心地弯着身,等程子青将手交给自己。 
可毕竟有什么不一样了。 
在严冬为了救一个兄弟而挺身迎向子弹的那刻,在严冬负伤剧痛仍咬牙切齿地发誓自己要活下来的那刻。 
程医生,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严冬……”子青微微湿润了眼眶。 
“起来吧,不要坐在地上,海边很凉。”严冬将手递出去,溅上血的唇角轻轻扬了一下。 
子青将手交到他掌中,由着他猛一用力,拉自己起来。 
“严冬,”子青嗅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心中一阵紧缩,“你哪里受伤了?” 
“不知道。”严冬笑了笑,“医院验伤报告出来后,我会把诊断书寄到你家里。到时候你再来判断我死不死得成,下一步再如何折腾死我,好不好?” 
子青一怔:“你……” 
“我知道,你做事认真,生怕这次弄不死我,甚至亲自跑来检查。”严冬耸耸肩,“不好意思,看到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子青的头像被什么猛击了一下,耳中嗡嗡作响。 
不,不是我干的,不是我要杀你。 
“严冬……”子青有些乞求地看着他,却发现,以往他眼中的那些宠溺和包容,竟然全变成了赤/裸裸的鄙夷和愤恨。 
“对,我很失望。”子青冷笑一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严冬,既然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那我又何必拿我仅剩的自尊来哀求你。 
“那不好意思了,只怕今后我会让你更失望。”严冬咧开嘴,露出一个充满挑衅的笑容,然后转身朝杜三那边走去。 
走了一半,他忽然转回身来,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子青。” 
仅仅一声,就让子青的心仿佛阴霾的天空般,瞬间被阳光照亮。 
他应声抬起头,屏息看着他。 
“我以前犯傻,以后不会了。”严冬挑起眉,对他做了一个告别的姿势,“程医生,拜拜。” 
42
老九被一枪打中左胸,万幸子弹卡在肋骨之间,所以虽然浑身是血,可送到医院却还有救。 
从手术室推出老九后,严冬就一直不眠不休陪在他病床边,谁劝他去休息都被他冷冷地赶出来。 
小弟们没办法,找到杜三那里,杜三也叹了口气。 
小弟们不了解其中的猫腻,他却清楚得很。 
严冬的确心疼老九为自己受伤,但他更心痛的,却是程子青竟会对他的兄弟下手。 
可当兄弟,尤其是心腹兄弟的,存在价值就要此刻体现。于是杜三把手中的事交代下去,飞车来了医院。 
其时已近深夜,医院中早过了探视时间,杜三事先跟医院方面打过招呼,所以进来得并不困难。他走到病房门前,伸手推开门,室内一盏灯也没有,唯一的光亮来自曲线闪动的监控仪器。 
弓着背的严冬,正坐在那一闪一闪的仪器前。 
“冬哥。”杜三心中一揪,脚步也放轻了许多,“这么晚了,去睡会儿吧。” 
他敢开门见山的说话,就是吃准了严冬对别人都能疾言厉色,唯独对自己,是绝对撂不下狠话的。 
果然,严冬既没有反对也没有同意,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仍旧弓着身,仿佛很疲惫地坐在椅上。 
杜三见自己果然猜对,趁热打铁走近了几步,劝道:“冬哥,从下午到现在,你一点东西也没吃,不饿吗?这里我替你看着,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 
严冬仍旧不理他。 
杜三无奈,刚要接着劝,恰好仪器上绿光一闪,正映亮了严冬左臂上的伤口。 
厚厚的纱布微微透出了浓厚的血色。 
下午老九被送来时人已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严冬一路跟随,哪怕自己也伤得浑身是血都不肯离开半步,逼得医生不得不在抢救室外给他草草包扎伤口。 
这种就地包扎,自然消毒措施做得不到位,包扎得也不完美,到现在会再度挣裂开也是难怪的事。 
杜三一阵心疼,走到严冬面前道:“冬哥,我知道你心疼老九,可再心疼,你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啊!兄弟们肚子里都压着一股火,就等你伤好了带咱们抢回地盘,给老九报仇,你要是这个样子,让兄弟们怎么办?!” 
“我什么样子?”严冬忽然有了回应,“杜三,你觉得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杜三本来满肚子话要警醒他,被严冬这样淡淡一问,反倒没了语言。 
严冬毫不在乎他的窘态,轻声一笑,道:“你以为我会就此颓废,像条丧家犬一样灰溜溜地逃回东南亚?不,不会的,我这个人从来不害怕跌倒,从哪里跌倒,当然要从哪里爬起来。” 
“那你……”杜三想问那你为什么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坐在这里让人担心,想了想,终究吞掉下半句,“那你也吃点喝点,睡一觉再爬起来,成不成?” 
他的语气太过急切,那架势,严冬今晚要是不肯去休息,他简直就要叫人进来绑他出去了。 
杜三为人向来和善,何尝跟人这样动气过? 
严冬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直接了当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杜三一怔,下意识否认:“没事!” 
看他这欲盖弥彰的反应严冬也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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