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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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围城-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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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人类啊,你为何把心肠
放在必须禁止与同伴分享的地方?’(注2)
每每读到这里的时候,都会问一声昏迷中的女人,
“是不是地狱中的人,都会在以为对方永无离开可能的时候才会说出心事?…”
──
注1:以我的浅薄的文化水平和理解能力,自然认为王维克先生翻译的版本最通俗易懂,但是为了下文引用的方便,这里借用的是黄文捷译本。
注2:这句选自《神曲 炼狱篇》第十四首。讲的是因嫉妒堕入地狱的伯爵以为到地狱游历的但丁会永远留在这里,於是诉说了自己的罪恶,却没想但丁最後离开了,於是更加嫉恨成狂。
──
病床上的女人当然没有回答,於是谢之棠也只能落寞的笑笑,然後继续往下读。
卢诘夫对於生活中出现的变故──妈妈陷入昏迷、林涛突然消失显示出了超出谢之棠预期的淡定。不知是否看出了其中的关联,从头到尾没有多问一个字,这令老谢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别的,但不得不承认,孩子的沈默让他不会那麽狼狈。
年,就那麽在压抑中渡过了──很奇怪,之前心心念念的拿到卢诘夫监护权,然後等著卢疼疼丧失监护能力之後给孩子改回姓氏,借著过年的机会带他回去见父母等等等计划,甚至还为这些跟卢疼疼争成你死我活。待真到新年锺声敲响的时候却几乎都想不起来了,父子二人只是对著一大桌外送的佳肴吃的平静无语。
没出正月十五,卢疼疼醒了,旁边还在翻来覆去念书的谢之棠先是一愣,然後瞬间明白过来这意味著什麽,借著医生进来探查的机会赶紧联系了万俟。再回到病房里,坐起来的卢疼疼脸色少有的明媚,拍拍他放在床边的书,
“《神曲》,怎麽想起买这个?”
谢之棠坐回去,
“…最近想起很多旧事,当年我们很喜欢这本书呢。”
卢疼疼的目光变得遥远,
“是啊…你还记得,当年在教室里,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当时一报到就选班干,你第一个站到台上做自我介绍…”
谢之棠想起当时台上那个美丽的女孩用清脆的声音,
‘我叫卢疼疼,疼惜的疼。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们都很疼我,而且希望以後周围的人也都能疼我…’
自信的语气让对竞选毫无兴趣躲在下面看武侠小说的自己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究竟是什麽人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麽讲解自己的名字…如今想起她父母为她取名时的期待,简直像个笑话!
卢疼疼似乎也想起了那一幕,也微微笑了,对住老谢,
“…这次回来之前,我想过你会为我做一些事情,但我没想到,你会为我做这麽多…谢谢你。”
老谢心里霎时一痛──那麽多的撕心裂肺到头来只换得一声‘谢谢’,不过此时此刻,他还能更奢求什麽呢?
“…不客气,应该的…毕竟,你身边也没什麽人了。”
卢疼疼的笑容慢慢敛下去,
“是啊,没什麽人了…你曾经问过我,为什麽这麽多年没有再找一个…”
老谢点点头──这的确是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刨去他气恼无比时的那些并不太理智的指责咒骂,他相信以卢疼疼的条件,不难挑到合适的人选。
卢疼疼苦笑,
“你走的时候,诘夫还小,所以你不知道,他虽然长得像你,可到了4岁才会说话,上小学头几年,也傻乎乎的,成绩很不好…那时候不是没有人在追我,可是我想啊,以前只有我们俩也就罢了,真要是再婚,如果那人趁我不在欺负他,他都不会学舌告诉我…”
老谢拍拍她的手,
“你想太多了…”
卢疼疼摇摇头,眼眶微红,
“…可能吧,不过我就是不甘心,为什麽你和我的头脑都不差,生下的孩子却是这样…为什麽啊?难道是我哪里做错了?!”
谢之棠看著她,似乎能感受到她的不甘与无助,下定决心,
“…有件事我好像一直没跟你说过,我小的时候,也特别笨,学什麽都比别人慢。直到上了初中才慢慢开窍。所以…我想诘夫这样也是随我。”
卢疼疼诧异的盯住他,探寻著这话的真假,谢之棠作出了生平以来最佳表演,
“那时候觉得这没什麽所以就没跟你提过,也没想到後来会错过诘夫的成长…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卢疼疼嘴角上扬,眼泪却禁不住掉下来,
“真的吗?…那我就放心了…原来,他真的都像你呢…”
谢之棠重重点头肯定,
“是,他都像我,还有性格,你记得吗,上学的时候我也是蔫蔫儿的…”
卢疼疼哽咽著点头,喃喃,
“是,都像你…太好了…我没有遗憾了…”
谢之棠看著她微微颤抖的背脊,终於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安慰,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麽好,鼻梁处也有些发酸。
病房门被‘砰’的推开──正在上英语课的卢诘夫被万俟接过来了,
“妈妈…”
谢之棠别过脸稳定了一下情绪,对著跟进来的万俟微微点头示意,起身出去给她们留出时间──至於他自己,需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冷静一下。
卢疼疼的面孔被盖上白布──她走的很安详,最後的表情几乎是在微笑著的,浑没有其他病人走时的扭曲。X医科大的工作人员来了,安静的等待著家属做最後的道别,然後熟练的把她的遗体运下去。卢诘夫跟著下楼看著,遗体上车的一刹那似乎有些接受不了,挣扎著要冲过去。老谢按住他的肩膀,扳过他,对著他的眼睛说,
“这是你妈妈的决定。你要记住,任何一个人,无论什麽身份,地位,对他自己认真作出的决定,其他人都应该表示尊重。”
卢诘夫泪睫於盈的看著他半晌,终於沙哑著嗓音,
“…我记住了…”
万俟不知什麽时候已经站到了他们的身边,面容悲戚,对於老谢示意她一起上车的动作摇摇头,
“理论上,如果没人反对,捐献证明人只要去一个就可以。我还有些院方的手续要办,你和诘夫去送疼疼最後一程吧,我想相信,那也是她期望的。”
老谢点头,拉著诘夫上车。
手续的办理比预想中的简单,父子俩在对方谨慎的致谢中沈默的回到了家。卢疼疼的遗物大部分由万俟负责打理了,送回这边来的,只是那个当初林涛带过去的CD机。
诘夫一回来就把自己锁进了房间,老谢没有多说什麽,像对待成年人一样给了他独自对抗悲伤的空间。坐在书房里感觉身边的空气都凝固起来,想著要做点儿什麽,给安宁发个短信通知了一下。对方的电话很快打了回来,於是老谢又有点儿後悔,不过只能接了,调整情绪,故作轻松的,
“…没事儿,反正早有准备了…孩子还好,谢谢关心…”
安宁仿佛听出了这边的强作欢颜,低声,
“老谢,如果有什麽尽管跟我说,能做的我一定会做,千万别自己憋著…”
老谢眼眶发酸,却仍然装著若无其事的打个哈哈,
“有什麽憋著的啊…我今天就缺个暖床的你能来吗…”
本以为那边会气得挂掉电话,却没想到对方沈默了下,
“…好,我这就过去。”
轮到老谢傻了,他完全没想到安宁会答应,少有的结巴,
“你要过来?…呃,那个,孩子还在家呢,算了吧…”
说完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如果真有那个心思,卢诘夫又不是不能独处的小孩子,再怎麽说也能出去开个房间。
安宁叹口气,
“…那,节哀顺变,最近一定多联系啊。”
挂了电话,谢之棠的目光放到了拿回来的那台小音响上,过去看了看,里面竟然还塞著一张CD,打开,一个略感沧桑的女声,正是他曾经在卢疼疼病房里听到过的那首歌,
‘没那麽简单
就能找到聊得来的伴
尤其是在看过了那麽多的背叛
总是不安 只好强悍
谁谋杀了我的浪漫
没那麽简单
就能去爱 别的全不看
变得实际 也许好也许坏各一半
不爱孤单 一久也习惯
… …
别人说的话 随便听一听
自己作决定
不想拥有太多情绪
一杯红酒配电影
… …
相爱没有那麽容易
每个人有他的脾气
过了爱作梦的年纪
轰轰烈烈不如平静
… …’
老谢静静的听著,微微摇头,如果不是亲耳听到真难想象在生命的最後时间卢疼疼竟然会选择听这种歌──这歌词写得,还真是大白话呢。
外面传来些响动,起来出去看看,是卢诘夫上洗手间。耐心的等著他出来,看著他肿胀的眼睛,
“…早点儿休息吧,明天不用去上课了在家缓缓…”
卢诘夫摇摇头,声音粗哑的,
“不用了,我还是去上课吧。我没事儿的…”
老谢回到书房,歌声仍在流转。坐在那里愣了半天,忽然想起什麽地方不对了──卢诘夫那声线不是哭出来的,是开始变声了,自己最近状态不对竟然都没有发现!
而後是苦笑,慢慢加深,直笑到眼泪都掉出来──卢疼疼说的没错:生活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离开而改变。
擦去眼泪,拿过一只烟斗摩挲著,视线扫过书柜里那一溜儿的各式奖杯,心里慢慢镇定下来──生活还要继续,无论发生什麽都无可退缩逃避。他还是谢大律师,他还是谢之棠,如果有人忘记了,他不介意提醒他们一下!
──
卢疼疼终於走了。关於老谢‘最佳表演’那一段,我在前面借安宁的口分析过,很多女人都希望能有个酷肖丈夫的男孩儿,因为她们希望自己能看到深爱男人的成长。老谢终於能体会卢了──那些揣测过卢真实感情的人,我给你们交代了。
还有一章,有段也很难。然後结束语。这个文的确拖的时间比较长,因为开始的时候没想写成这样,抱歉了。
欢迎留言──让我早点写最後一章吧,HE。





☆、第三十七章

场子里
“你心里有事儿大家都理解,但人总得朝前看。你自己说说你最近怎麽回事儿,叫你10次不来一次的…知道你工作忙,但再忙也得有放松的时间吧,你这样儿兄弟们很担心知道不?!”
蝈蝈痛心疾首的劝导著谢之棠,看他无动於衷,索性把话挑明,
“你前几天找了个小男孩儿出去开房,听说又半截儿把人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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