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想象不出的呢?一想到母亲那双洞察了自己一切的眼睛,青岛就羞愧得简直无地自容!“放荡!”、“不知羞耻!”、“淫贱!”这一系列的词好像炸弹一样在青岛的脑子里炸响!母亲,她该怎样看待自己呢?
有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握住青岛的胳膊:“告诉别人没?”
母亲声音异常温和,青岛惊讶的抬起头!
“应该还没告诉别人吧?”
“没。”
“他是谁?”母亲低声问:“不会是浅野吧?”
青岛摇摇头。
“那么是哪个男老师?”
青岛仍旧摇头,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是是室井先生。”
青岛觉得母亲捏着自己胳膊的手紧了一下!
“室井先生?!”母亲的声音充满了诧异:“怎、怎么会是他?他那样的人”
“不、不是强暴,是我是我逼迫他的。”青岛把头埋得更低了:“妈妈我以前,一直很喜欢他。”
“我的天!”青岛夫人小声惊呼了一声!
青岛更加不好意思:“妈,我其实是喜欢男人的。”
“”
“怎么办呢妈妈?我现在”青岛羞愧的又想流泪。
母亲把青岛拥在怀里,抱着儿子的头:“那么,告诉室井先生没?”
“不想告诉他,事情是我自己惹的,干什么和他说?”
“可是他也应该负一半的责任啊,小俊,难道你怕对质的时候他不承认么?”
“什么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啊!”青岛的脸更红了:“妈妈,你还真把我当女孩子看了?什么对质不对质的我是男人呀!”
“那么你不打算要这个孩子了?”
“当然不要啊!”青岛又羞又怒:“我好端端一男人,给人家生孩子干什么?!”
青岛夫人笑起来:“知道了,那么,让我去打个电话。”
她说着,拍拍青岛,站起身来走到客厅角落,打了个电话,五分钟后回来:“行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和田村医生说好了。”
“妈妈”
青岛夫人坐下来,把青岛搂在怀里:“没事的,既然成了女人,怎么避免得了去看妇科医生?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每个女人都可能会经历到的。谁都对精神和生活有要求。”
“可是我做错事情了。”
青岛夫人笑起来,她轻轻摇着儿子,像是小时候哄他入睡一般:“那是因为我的小俊还不习惯。从男人变成女人,当然是会不习惯的,下次,小心点。”
青岛偷偷的笑起来,好像一个真正的女人,在分享同伴的秘密。
第二天上午,青岛夫人把青岛带到了熟悉的医生那里,护士接待她们,医生召青岛进去的时候,青岛夫人没有跟进去,她觉得孩子总得有点自己的秘密。医生和青岛谈了许久,然后让她去取尿验。最后全部妥当了,护士说,因为是熟人,所以下午四点就可以打电话过来问结果。
“中午妈妈做饭给你吃。”青岛夫人笑了笑,牵着孩子的手:“回去吧。”
四点钟,青岛夫人打电话到医生诊所。青岛在一边紧张得手指都在抽搐!
和医生谈了一会儿,青岛夫人才放下电话,她转过脸来,安详的看着儿子:“是怀孕,有两个月了。”
15
青岛用手捂住脸,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青岛夫人没有做声,伸手过来搂住她的头。
“明天,我再去和田村医生商量一下。”青岛夫人想了想,说:“唔,可能还得仔细考虑一下”
“能、能打掉这个孩子么?”青岛的声音有些颤抖。
“按理说应该可以。”
“那么妈妈,请带我去找田村医生”
青岛夫人皱了皱眉头:“小俊,我觉得还是得去找正规的大医院。优香的身体这么小,我不太放心”
青岛沉默,好半天,才迟疑着说:“可是,我怕被浅野夫妇发现了。”
这是个问题,青岛夫人也踌躇起来,去大医院的话医疗安全方面自然有了保证,可是那样就很容易被人发觉,再说若是术后情况不太好,也许得遵循医嘱卧床静养,时间一拖长,怎么瞒得过浅野夫妇呢?
“这样吧,回神奈川去找医院如何?”青岛夫人说:“就和浅野夫妇说是我带你出去旅游?或者回去看看亲戚们?既然是你救了优香,我出面要求,他们绝不会不答应的。”
青岛迟疑了片刻:“可是学校方面我这段时间旷了些课,已经有老师打来电话了。”
“那么,就稍微再等几天?等到五月的黄金周,学校也会放假的。”
“嗯,好的。”
“这段时间我就先去联系看看,等放长假的前两天我再打电话过去。”
“谢谢妈妈”
青岛夫人笑起来:“这谢什么?儿子的事情不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么?不过,小俊”
“什么?”
“你和室井先生”青岛夫人说到这儿,却不知该如何讲下去。
青岛沉默了一会儿,才平静地说:“我已经离不开他了。我想,他也不会放弃我的。”
青岛夫人默默的注视着自己的小儿子,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哀伤。
青岛开始无精打采。她那一向骄傲、快乐,如今则不知所措的头总是垂得低低的,隐瞒事实的艰难和漫长无望的等待给予了她双重的煎熬:现在离五月黄金周还有两个礼拜。
从母亲家回到浅野家,青岛就觉得自己跌入到了一个最孤独的地狱之中,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诉的人,甚至都不敢和里子说太多的话,生怕在言语之中泄漏丝毫。他谁也不敢讲,在浅野家,青岛没有一个可相告一切的亲人,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身处逆境,对环境和自己失去了控制,强烈的孤独感让青岛比任何时候都想念室井,如今,室井就是他的家,他没有家,他只有他。青岛恨不得能从这个家里逃出去,一直逃到室井的身边
但是不能。事情还没解决好,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还没理清,他不想连这样的事情都依赖室井去解决,虽然母亲认为此事是两个人的责任,可要让青岛去找室井让他来承担什么责任,那还不如杀了他——只有女人才会哭哭啼啼的去找男人给自己承担什么“责任”,他青岛俊作可是男人,一个男人若是沦落到那一步,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青岛的不对劲,还是让室井给发觉了。
近一段时间,青岛很少打电话过来,室井打电话过去,她也总是吞吞吐吐的,似乎言语中隐瞒着什么。以前一个礼拜中,青岛至少要过来三次,可是这几天室井一直见不到她的人影,去学校接她也接不着,不是病假就是早退,好像故意在和室井躲迷藏。
“青岛这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上又出了什么问题了?”室井心里疑惑愈重了,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她问问清楚。
那天中午,在电话里室井说要见她,他听出青岛又想拒绝,于是有点生气了:“你到底是怎么了?!就不能和我说清楚么?”
电话那边,青岛有一会儿没声响。
室井把语气放缓和,他说:“这样,下午五点我去学校接你。”
“可是室井先生”
“就这样说定了!”室井说完,也不管青岛的反应,很快断了手机。
下午五点,室井的车刚到校门口,就看到青岛一个人正俯在花坛阑干上,书包拎在手上,一荡一荡的。她低垂着黑色的长发,像小孩一样把前额贴住阑干扶手,琥珀色的眼睛凝视着花坛里的花朵,里面怔怔变幻着各种情绪。
“青岛?”
听见室井的声音,青岛慌忙抬起头来:“啊!室井先生!”
她依然笑嘻嘻的,刚才那种古怪的神态顿时消失无踪。
室井仔细的看着她,几日不见,青岛的脸上隐约多了一层淡淡的憔悴,然而一见室井,那种已然激动起来的情绪便盖住了一切。
“走呀,去吃东西!”她兴冲冲的说。
室井笑起来:“吃什么?冰激凌?”
“行呀!”
傍晚的甜点店里,没有很多人,轻曼的音乐飘荡在小小的空间里,屋子里有一种黄昏时细致温暖的光泽
坐在室井身边,青岛慢慢用勺子划着冰激凌,他并不怎么爱吃甜食,可是因为是坐在这个男人身边,那种再也没有的安静与满足的情绪,依然让青岛觉得很高兴。
“你怎么了?又不舒服?”室井侧着脸看着她,他的声音又低沉又柔和。
“不,我很好。”青岛说,笑了笑,看看他,又看看冰激凌:“就这样,很高兴。”
她把手伸到桌子下面,握住室井的手,感觉到青岛左手的冰冷,室井皱了皱眉头:“怎么这么冷?”
“唔,大概是优香的末梢循环有点问题。”
“别再吃冰激凌了。喝点热的东西吧。”室井说着,唤来服务生:“请给我们两杯热咖啡。”
“啊!我不要咖啡。”青岛慌忙说:“我要柠檬汁,麻烦你不要加糖。”
室井诧异的看着青岛!他以前没听青岛说喜欢喝这样的果汁。
然而青岛却不给任何解释,只是低头划着冰激凌。
“青岛,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室井再次追问,他没有放开她的手,向她弯下身去:“你到底在想什么?”
“嗯,是有点事情。”青岛说着,笑容消退,闭上了嘴。虽然力求镇定,可是唇依然在微微发抖。
“什么事?是遇到什么难题了么?”
青岛没有作答,只稍稍低下头,不停颤栗的睫毛遮蔽住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这些室井都看在了眼里,他更加慌张!
“青岛,为什么不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难题?”
一想到要和室井坦白这种事情,青岛就觉得既滑稽又荒唐,就好像自己活活被推到了一场闹剧的舞台上!
室井的声音更加焦虑:“到底是什么事情?青岛,我”
“真的要我说么?”
“当然!”
“那么室井先生,我们先说好,你知道了以后听过就算,决不要往心里去,然后,也别取笑我。”
“取笑?我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