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空白人- 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首当其冲的是环太平洋地带,包括日本、韩国、美国东部海岸、中国东南沿海以及东南亚各地,现在,n3城已经发现了15例。“冰原病毒”以吞噬肌体内的业已扩散的癌症病毒为生,因而,最有效的防治办法就是身患绝症,包括各类晚期癌症以及艾滋病,对于那些濒临死亡的病人来说,“冰原病毒”不啻于一剂灵丹妙药。
  离开“东风银行”已是下午5点45分。吴三更喜欢看表,以便计划好自己的行动和时间。走了一段路后,吴三更搭上了6点钟的地铁回到旧城入口。这时,天已经黑了。吴三更在“永胜街”的一个临街的小饭店里吃了顿晚饭,他是今晚的第一个顾客。吴三更点了一盘炒鸡蛋、一斤水饺、一瓶啤酒,其间,他问了“迷春院”的地址。吴三更当时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没别的目的,也没往其它方面想,可事实上,某个预料之外的情节已在那儿等待他很久了。
  第十三章
  出门之前,吴山看了看时间:11点整。假如把时间推迟到第二天上午10点,吴山的家已被“apple医院”的两个高个子抄了个底朝天,他们搬走了所有的家俱,并将散乱的书本焚烧一空。所以,当吴三更推开家门时,看到的景象与读者读到的相同。这样,我就有理由详细介绍一下吴山离家后发生的事情。
  做工期间,吴山知道,鲁班超市每晚10点钟准时发来一批新货,卸完货大概是11点,司机吃了饭,正常情况下是在零点左右离开。吴山穿街走巷,专挑不引人注目的小巷子走,如果按从前的老路,那两个人肯定堵在某个路口,一旦被捉回去,想逃就难了。吴山一路小跑着,来到鲁班超市后院的停车场,一伙人正在铁门里哼哈着卸货,两个司机站在路灯的光影里,头顶上飘着蓝烟。吴山摸了摸口袋,两包香烟鼓鼓的藏在里面。看来,他们还没吃饭呐,离走的时间还早,吴山缩到两个集装箱中间的空隙里,铺了一张报纸,倚着皮箱静候着。秋日的夜晚,五分钟的凉风就把一身的热汗吹干了。吴山不敢弄出声响,仰脸数着满天的繁星。
  不久,仓库那边传来拉铁门的声音,吴山知道货已经卸完了。停车场后面有一个专为司机和装卸工设立的简易食堂,一人一份盒饭,司机可以添一样炒菜,或者烧一道热汤。吴山伸头张望了一会,仓库的铁门虚掩着,停车场内空无一人,就连货车的车门也是敞开的。吴山抓起皮箱,迈着大步往里走。
  经过窗口时,吴山看到传达室的老李头正歪在床上看电视。吴山轻轻地拉开铁门,生怕弄出一点声音。吴山低着头,侧身经过,一面小心地四处张望。电视机的音量很高,吴山几步跑到货车旁,将皮箱摆在后座的睡床上。刚铺好被子,一抬眼,老李头正从传达室朝这边走来,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老李头在货车前的栏杆边站住,掏出鸡芭小便。吴山看得仔细,一面小心躺倒,驾驶室和后排的睡床间隔着一道扶把,吴山听到那脚步声过来了,他的心砰砰直跳,浑身像被抽空了一般,一点力气也没有。老李头站了一会,没声音,估计正往里面看。吴山屏住呼吸,接着听到车门“轰”地一声关上了。
  “这帮东西,车门都不关。”吴山长舒一口气,静静躺着,想着下一步跟司机怎么解释。
  过了很久,司机才回来。现在,装卸工都已经离开了,食堂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妈的,花了我三十块钱,一点都不爽。”一个说。
  “凑和着吧,唉,这种地方,能怎么着?”另一个说。
  吴山直起腰,把两包香烟掏了出来。
  “师傅——”听到开门声,吴山小声地喊。
  “有人?谁?”一个喊。
  “你是谁?跑我车里干嘛?”另一个提了身子,拧开车顶的内置灯。
  “我想搭个便车——”吴山把一包香烟扔在驾驶台上,“我姓吴,是鲁班超市的装卸工。来,这位师傅,给——”他又把另一包香烟扔了过去。
  “装卸工?”一个络腮胡子伸头看了看吴山。
  “我跟老李头很熟的——”吴山撒谎道。
  “刚才你也在?”一个问,拿起香烟看了看。“有点面熟啊。”
  吴山笑着点点头。
  “那你在里面,我怎么睡呀。”
  “你先睡,我坐前面就行。”
  “你到哪地方啊?我们走高速,路上不停。”司机说。
  “我儿子在外面大学,我请了假,想去看看他。”
  “走吧,走吧。”另一个催促道,“我等着睡觉呢。”
  “我说,老……你姓——”
  “我姓吴。”
  “对,老吴,你们这里的丫头怎么不识趣?我白给她钱了。”
  “下次来,只管跟我说,甜头算我的,包你们痛快。”吴山笑着打趣。
  两个司机呵呵笑了。隔着驾驶窗,吴山看到老李头从屋里走出来,跟车的司机喊了声“我带你的老伙计走了”,老李头正在推门,听得不甚清楚,只顾茫然挥手。
  “抓紧走吧,别打扰他看电视。”吴山说,一面把话题扯到装卸工每日的寂寞上。
  “这年头,谁都不容易。”一个说,接过吴山递来的香烟。
  “出了城,我就把后座让给你。”吴山接着补充道,“我这几天腰板疼,调身子不方便。”
  “你先歪着,路上再说。”这一个拧开音响,驾驶室立刻有了节奏。多了一个人,驾驶室也多了一份热闹,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路出了城。
  “听说过‘死亡艺术’吗?”络腮胡子点了一支烟,指了指n3城郊外的几家旅馆。
  “死亡艺术?没有。”
  “你听他给你讲吧,我先睡一会。”另一个歪过身,跟吴山调了一下位置。这样,俩人说话更近了。
  “每个旅馆里都有,他们把死人当作艺术品,拍了照片,第一眼看,你肯定恶心。”司机笑了笑,一个右转弯,货车嘶嘶几声,换档、提速,直奔前面的高架桥驶去。
  “给你讲个故事吧。”司机歪头瞅着吴山说,“有兴趣吗,老头?”
  听到司机喊他“老头”,吴山嘿嘿笑着:“讲吧,不就是死嘛,我早就活腻了。”这时,货车已经转向高速路段,车速平稳,司机关了音乐,一面静静讲来。
  “那是上个月的事了。我跟铁衣(另一个司机的外号)到m城送货,m城也不远,来回也就三天,那叫什么旅馆来着?”——司机拍着头,“对、对,叫‘怪味酒楼’。那天天气不好,有风,上菜的时候,外面下雨了,我心想,反正货送到了,不如爽快喝几杯。货主是个小伙子,叫‘mango’,我就叫他‘马狗’,人很活泼,能喝酒,一瓶55度的白酒,十多分钟我们俩人就喝完了——”前面有一辆大客,司机踩住油门,哧哧地超了过去。“后来,来了他妈的老板,你说这世道怪不怪,我跟他竟然是校友!同是南浦大学的毕业生,不过,我比他早一届。这一说不要紧,得喝啊——”
  “你校友叫什么名字?”吴山插了一句。
  “胡一刀。”
  “一听就像个练武的人。”
  “你猜对了,他不但练武,而且有一个更绝的爱好:死人。”
  司机停顿了一下,等着吴山询问。吴山很能耐性子,偏不开口,这司机却是个急性子,油门一踩说:“你怎么不问我?死人?我他妈讲给谁听啊——他们都得来问我,就你例外?”
  “你说的是年轻人,我都一把死骨头了,你让我例外什么?”吴山说着,自己点了根香烟。
  “好吧,我继续讲,一看来了客人,还是老板,‘马狗’他妈的疯了,又提了两瓶白酒,刚喝了几杯,胡一切说用酒杯喝不过瘾,换成黑碗,你知道黑碗吧?就是从前死人下地时用的那种,一碗二两,四个人平端——”
  “快讲死人吧。”
  “后来就喝多了,四个人喝了三斤白酒、十瓶啤酒,铁衣醉了,被小姐扶着上了楼,‘马狗’也差不多了,但这小子能撑,非要跟我们去看什么‘死亡艺术’。这是胡一刀说的,他也是喝了酒才这么说,他说旅馆的地下室有他多年收藏的珍品,非一般人所能看到——我朝‘马狗’打个眼示,我们两个轮流灌他,他就带我们去看了——”
  “我认为是什么稀罕物,谁承想全他妈的是死人!收藏室的灯一亮,‘马狗’就跑出去吐了,我也是头一回见,什么人皮、奶头、杀人犯的尸体、老女人的半截身子、妓女的生殖器、婴儿、人头、内脏、人腿、脚趾头,什么都有,最可怕的是屋子正中的人体标本,死者生前是一个有名的‘毒枭’,后来被乱枪射死,胡一刀重金买来后,剥了皮,掏空内脏,晾干后钉在一个木板上……我差点没晕过去,他却在那里有滋有味地讲,真恶心。”
  “屋子后墙有一幅写在人皮上的狂草图,胡一刀说是一张18岁的少女留下来的,至于长什么模样他倒没说,他只说那人因为吸毒自杀,死在他的旅馆里,一星期也没人认领,他就向警察提了这个建议,警察不同意,他就买通停尸房的老板,连夜将人皮剥了下来;后来,胡一刀带我们到了另一个小间,里面都是泡在玻璃瓶里的器官标本,我看了十几个婴儿——”
  “别讲了!”吴山喊了起来。
  “上劲了吧,我说呢,没情绪?谁看了都有情绪!那个‘马狗’,自那以后就不跑车了,专门推销办公用品;这人哪,像胡一刀那样的也没意思,他不怕吗?那天晚上有我们几个兄弟给他壮胆,再说又喝醉了,你让他在里面睡一觉都成;比胆量,你当他是谁?耶稣啊——”
  “别再说了,行吗?”
  “行。你睡觉吧。”
  “这故事是真的吗?”
  “骗你不是人。”
  “真的?”
  “绝对真的,你要想看,我下次带你见识一下。”
  “但愿能有这个机会。”
  “会的,老头,睡吧。”
  “我睡了。”
  络腮胡子快活地吹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