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没钱。。。。”余秋的话音在看清楚面前的人时逐渐轻了下来，然后变得冰冷：“你来干什么？”
原子毅冷冰冰的小手被紧紧地收在了母亲的大手中，让他十分开心，这个夹着细雨绵绵的大冷天母亲也没有像别的小孩子的母亲一样迟到，让他一放学就可以拖着母亲的手回家。
他斜着头看了看母亲，母亲抿紧了嘴，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有点可怖，最近她会跟父亲吵架，吵什么原子毅不知道，他会被赶进房间里，直到他们吵完。
大概是因为我成绩还不够好吧，如果我成绩再好一点，父母亲就会不吵架了，原子毅这样想到，心满意足地靠近温暖的母亲。
周杜薇在这么冷的天出门完全拉不到客，所以她今天提早回来了，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看电视，同样空旷的走廊里冷风呼啸而过，穿过不知道在哪里的孔洞发出奇怪的呜咽声。
听起来就像谁在哭。
电视里一派红艳艳的颜色，不知道谁又有了喜事能举国同庆。
她的生活好像永远重复而单调。
“房地产商周方瑜预言未来几年我国房市情况明朗。”
听到这里，听到熟悉的名字，周杜薇猛然抬起头，痴迷地看着电视屏幕上熟悉的那人。
“以下是娱乐新闻，房地产商周方瑜的妻子再次怀孕，不知道这次是男是女呢？”
周杜薇嘴唇颤抖着，面如死灰地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熟悉的，却又几乎不曾接通过的电话。
“你好，您的手机已欠费。。。”
“我。。。我、。。。”周明突然发现自己词穷了：“老师让我来看看你。”
余秋揉了揉红肿的双眼，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明：“看我？看我干什么？看我死了没？”
周明的声音猛然拔高了一点：“你说什么！怎么能咒自己！”
余秋歪了歪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算了。。。现在看到了，好好地，你走吧。”
周明愣了愣，倒不是说他期待什么，但这样对别人态度太差了吧：“你。。。”
余秋却没再理会，她‘砰’地一声关上了老旧的门，不在乎它有没有被震得抖三抖，而周明在关门后却听到余秋在门后轻飘飘地说了句：“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原子毅在走廊里走得时候听到了隔壁门的女人在哭，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像是极力压抑却又压抑不住的感觉，听得人喉咙发痒，想把她吞在喉咙里的尖叫抠出来。
他寻思着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却被母亲一扯，顷刻被温暖柔软的手捂住了耳朵，但是透过那双温柔的手，他听到了尖酸刻薄的话语：
“CNMB不要脸的j□j！要发情滚边上去！”
回应她的是比刚才更压抑的哭声。
我不知道什么？周明边想边呆呆地往家走，走到一半发现忘记了买菜，然后又赶紧往菜市场赶，可是到的时候已经剩下一些不太好的剩菜了。
总不能不吃吧，周明已经练就了每顿饭都刚刚好不多不少不剩不会不够的好功夫，所以每天必须买菜。
硬生生地选了一些看上去还可以的，周明赶紧提着菜回家。
刚打开门就发现妈妈坐在床边满脸泪痕，他只当母亲是遇到了变态的客人，她头发凌乱目光呆滞，两只手在紧紧地搅着身下的被子。
“妈？”周明皱着眉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摇摇头然后开始做菜，不一会儿饭菜浓郁的香味就飘散而来。
“妈？吃饭了。”周明再叫了一声，但是周杜薇依然是呆呆地看着虚空，没有任何反应。
周明只好走过去，轻轻地拉拉他的手：“妈？”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周杜薇一下子激动了起来，她一把甩开周明的手，尖利地朝他叫道：“滚！你给我滚！”
周明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妈你怎么。。。”
“我生你有什么用？你他妈的告诉我你有什么用！”周杜薇披散着头发，用手指指着周明的脸说道：“屁用都没有！你给我滚！给我滚啊！”
周明呆了一下，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中往喉咙里升起，他用手往桌子上拍了一下，发出一声略大的声响，这声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你他妈的还敢凶我？跟你那个骗子爸一个鬼样！去你的我生你到底有什么用？！”周杜薇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再次说道，直直地指着周明的鼻子，声音尖细。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我？！”周明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了起来：“我他妈的跪你求你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会写文，现在这里给各位道歉啦~
不过作者的确没打算虐~
我不会写虐~写不出感觉~
☆、九
九．
一年过去了，春风又到，周明坐在潮湿的衣服底下发呆，妈妈最近越发凶残，他手上的针扎的痕迹也越来越多，他也想过反抗，但那可是他的妈妈，他只能咬咬牙承受下来，他要升上初二了，和余秋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原来余秋家里只有她奶奶，而且她奶奶常年多病，她的学费也要自己赚，所以经常不来上课。
听到这里，周明觉得自己有同病相怜的感觉，心底里冒出了微妙的感觉。
余秋是那种天生天才型，就算她不是经常来上课，但是却能考到好高的分数，周明渐渐地投靠了余秋，不再去找杨钊。
原子毅也终于开始努力学习起来，他要争取考上好的初中，然后爸爸妈妈也许就不会吵架了。
每当有空，他总会去找周明玩，不是因为什么，而是因为好像只有周明才能知道自己的感受，即使他只是静静地听着，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
他总是想着以后有钱了，要让爸爸妈妈都搬到大屋去住，让明明远离他妈妈，这样他就不会再被针扎。
小孩子总是喜欢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周明听到之后总会这样说，好像他就是个大人一样。
但他明明只是个初中生。
原子毅有些愤怒地想。
周杜薇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周方瑜了，她看着周明日渐长高的个头，看着自己仿佛每天都变得更加松弛的皮肤，和这个逼仄的房间，无奈地叹了口气。
有时候她会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悔恨地捶打着墙壁，流着眼泪，在心中问着自己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
可是几分钟过后，她又换上了一套超短裙，披着廉价的小马甲，蹬着高跟鞋，在邻里街坊的暗骂下露出诱惑的笑容，飘然地下楼，然后招来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周明初二下学期的时候，有些矛盾终于爆发了出来。
那天下午放学后，周明原来打算去找余秋一起回学校的，可是在他转过弯的时候他看到了有个男生在和余秋吵架。
说是吵架，其实一直就是男生在骂余秋，周明快步走上前想知道是什么事，就在他快要走到余秋背后的时候，男生突然抬起手，然后‘啪’地一声，余秋的脸立刻歪到了一边。
周明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但当他搞清状况的时候，怒火再次从他心底涌上来，他一个箭步向前，然后用力地推了一把那个男生。
男生现在才看到眼前有这样一个人，被用力地推了一下之后猝不胜防往后倒了下去，就在周明还打算继续打的时候，余秋拉起了周明，然后扯着他往后跑去。
那是周明第一次看到余秋笑得那么开心。
原子毅今天比较早放学，令他惊奇的是，邱霖带着老师说要家访的消息，说要和他一起回家。
原子毅倒是没什么，但母亲明显很紧张，一路上又是糖又是雪糕的，比原子毅生日还要隆重，令他十分不解。
等他和母亲还有邱霖一起走到那栋雄伟的，高高地屹立在面前的建筑时，他主动拉过邱霖的手，在妈妈显得不好意思的微笑中跑进了潮湿，漆黑却又是原子毅无比熟悉的楼道。
周明被扯得一个踉跄，差点也跟着摔倒在地，在反应过来之前身体本能就跟着余秋跑了起来，然后他抬起头来看了看余秋，这一看，把他吓到了。
余秋的脸上有几道泪痕，但是嘴角却扬起了一个角度，眼睛也笑得眯了起来，仿佛那红肿的半边脸根本就不算什么。
逮着空周明往后看了一下，看到那个男生震惊的脸，就像看到什么笑话，周明不由得也开心了起来。
这样也不错，他想。
原子毅带着邱霖熟练地穿梭在楼道里，一边跑一边给那些走出门口的街坊邻里打招呼，那些街坊邻里也十分热情地给他们打招呼。
邱霖艰难地被前面的原子毅拉着，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要碰到潮湿邋遢的墙，更要小心地上那些瓶瓶罐罐，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她只看到了原子毅。
然而，在经过周明家的时候，里面传来了让人面红心跳的声音，当然原子毅和邱霖都没有听出来。
“你看，这里就是明明的家，我们就住在隔壁哦~”原子毅指着传出声音的大门说道。
邱霖暗暗地盯着那里，心里却透出不屑。
“是吗？”她说道。
今天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周杜薇的耳中，她吃惊之余同时也感到惴惴不安，在被找到学校的一刻她就意识到大事不好了，但她不知道那个男生居然是校领导的儿子。
“周女士，你的儿子很有可能被开除。”校长露出惋惜的表情，眼底却尽是嘲笑。
周杜薇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去道歉：“对不起，是我儿子任性了，我让他给您道歉。”
周明在旁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道歉。”周杜薇对着周明冷冷地说：“别给老娘添麻烦。”
周明的表情看起来就像吞了好几十只苍蝇：“我不，明明是他。。。”
可是周明的话还没说出来，周杜薇立刻一巴掌拍到他的脑袋上：“我让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