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冷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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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冷尘香-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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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冒险。”

楚更苹目光一扫,冷冷道:“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你们这么多人居然降不住一个连万儿都没有的文弱书生!我就不信这个人有这么大能耐?”阎若璩道:“但灵犀最终并没有随着那人而去。”楚更苹诧道:“那它哪去了?”

阎若璩道:“老朽只听见一阵啸声响起,灵犀便循声去了。老朽臆测,想必是一个灵犀更为熟悉的人到了,它才会不顾一切地追去……”

楚更苹皱眉道:“那会是谁?若说熟悉,江逸云无疑是灵犀最为熟悉的人了,但不可能是他,他明明身负重伤,在寒碧山庄躺着呢……”屏退众人,背着手在庭院中踱步,凝神思忖。

踱了几个来回,他忽然记起过几天是兰儿的生日,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兰儿了。想到兰儿,他又想起了江逸云。他面无血色,浑身发抖,他第一次感到有种可怕的东西侵入了他的领地,在他的四周,只要他一抬眼,就可以看到。而当他呼吸的时候,嗅到的仿佛也是那种神秘的来自黑暗的气息。他的喉咙充满了苦味,他感到愤怒,可是却不知道该向谁发泄,他想反击,可也不知道该向谁出手……他的眼睛渐渐变得冷酷,他全身的每一根肌肉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紧张。

屋檐下悬垂着一个神秘而奇特的金铎,清风吹动洒满金色阳光的树叶,让人心里涌起难言的感动。澹台西楼专注地望着那个金铎,他是一个很懂得欣赏美的人,在别人被如画的美景迟钝了惊艳之心后,他仍然可以从许多不起眼的小东西上发现深刻隽永的意蕴。

雪拂兰听着清脆的金铎声,眼睛却望着远处高高飘扬着的经幢,在枯树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凄凉。她看着桌上的一碟珍珠桂花圆子,不觉又想起江逸云。无论何时何地,她总是对他念念不忘。他真的就那么好么?内敛,克制,过分的彬彬有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沉寂宁静的表情……最令她心痛的是他始终眷念着冷雪雯,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在他拥着她的时候,他的眼睛里也仍然残留着对冷雪雯至死不渝的爱——所以她不由自己地会想这样一个问题:倘若冷雪雯真的没有死,他会不会再看她一眼?他是不是完全把她当作了冷雪雯的替身?他所有对她表现出来的柔情实际上都是为了那个在他心中永远不死的冷雪雯?

她正在胡思乱想,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扭头看了看,附近有人在高谈阔论,也不知说起什么,说话人眉飞色舞。她微微蹙眉,只听其中一人道:“依老兄所言,江逸云这一回是必死无疑了?”她听得心头一震,一阵痉挛霎时传遍全身。

另一人淡淡道:“重伤之外又中了剧毒,焉有活路?”

她打了个冷战,整颗心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怖揪得紧紧的,额头沁出一片冷汗,冰凉冰凉的,正想走过去问个究竟,冷不防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拍,她悚然回头,看清是穆犹欢,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发青。

穆犹欢目光中有种阴森的欣喜,似笑非笑道:“雪姑娘,别来无恙乎?”雪拂兰有些心慌意乱,一时间无言以对。穆犹欢看着澹台西楼,淡淡道:“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你。”

雪拂兰想不到他们竟然相识,瞪大了眼睛望着澹台西楼。

澹台西楼只是淡淡一笑。

穆犹欢道:“父亲很是挂念你,叫你游历够了就赶紧回去……”

澹台西楼看了对方一眼,仍只淡淡一笑道:“是么?”他的目光有一种奇特的洞察力,这种洞察力来自于他的孤独,当尘世中人都在集市中闹得沸反盈天不可开交时,他独自远远地站在郊野,他眼中之所以常常充满寂灭感,只是因为他看破了一切。别人的高傲更多是一种矫情,没有人能像他那样藐视一切,真正地俯视一切,他的理智如蛇形草上,不沾不着,寒气逼人而又敏锐无比。他早已看透了这个世界的微不足道和虚张声势。他长身而起,径直离去。

雪拂兰亦随之站起,穆犹欢带着一种比发怒更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慢慢道:“殿下也要随他去么?”她唯恐被他绊住,急忙拉住澹台西楼。他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她的脸倏地红了起来,轻轻咬着唇。

穆犹欢微带妒意,淡淡道:“你倒是左右逢源。”雪拂兰瞪着他,不吭声。穆犹欢道:“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有多么不想和我在一起,现在我总算明白了。”雪拂兰低了头,轻轻道:“你太危险……”穆犹欢道:“难道你会感到害怕么?”雪拂兰道:“我就是害怕。”

穆犹欢似乎有些愠怒,阴郁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她的眸子掠过一丝阴影,转身要走。穆犹欢眼中骤然闪出那种令人心悸的寒光,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低声道:“我风尘仆仆地来找你,你就这样一走了之?”他神情激昂而狂热,这赋予他的话一种冷酷可怕的说服力。雪拂兰默不做声,脸色显得更加苍白。但是从一阵阵微微的颤栗中,他感觉到她去意已决。他再一次感到愤怒和耻辱,手上不觉使了劲,箍得她手臂生疼。她挣扎了一下,掰开他的手指,躲到于怜香背后。穆犹欢怒不可遏,几乎想一掌将她击毙。得不到的东西,毁掉是最好的办法。但他接触到澹台西楼的眼神,那种稳定而冷静的目光令他多少有些忌讳。他冷冷地看了雪拂兰一眼,拂袖而去。

雪拂兰打了个寒噤,默默无言。澹台西楼凝神注视着她,柔声道:“我们走吧。”雪拂兰置若罔闻,半晌没有回应。他惊讶地看着她朝坐在窗口的两个背负长剑的武林中人走去,低声询问什么。他听不清她在再问什么,只听见那两人瓮声瓮气地回答“是,没错”“不知道”,然后就看见她浑身发颤,几乎无法立足。等到她走过来,他几乎认不出她了,她在一瞬间竟然变得那么憔悴,那么痛苦。他抢步上前,扶住她,讶然道:“你怎么了?”

她一阵晕眩,脚下打了个趔趄,胸口吁出一声痛苦的叹息,浑身无力,涩声道:“我……我……”话犹未了,已泪流满面。澹台西楼不明就里,惊讶欲绝,道:“出什么事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雪拂兰颤声道:“他就要死了……”声音喑哑而凄切,眼神阴郁而茫然。澹台西楼道:“谁要死了?”雪拂兰失声痛哭,泣不成声道:“江……江逸云……”

她那凄惨哀痛的声音就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悚然动容。澹台西楼怔了半晌,茫然若失地望着她,眼里闪烁着一种阴郁凄凉的火花,仿佛内心正在承受一种强烈的折磨。而她的心已陷入绝望的深渊,是不会再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和激动的——天底下竟会有这样凑巧的事,她与冷雪雯长得如此相似,而她对江逸云的感情竟然也这么深厚……

一弯寒月,冷清地映照着无声流动的溪水,整个寒碧山庄在一片昏暗中安然入睡。白日里清晰可见的亭台轩榭,都那么影影绰绰,令人恍惚。

一个黑衣女子慢慢地沿着水上的桥边走动,她记得桥下的水里原来有许多五彩斑斓的锦鲤,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初冬的夜晚已是朔风凛冽,寒意彻骨了。桥头矗立着一座雕像,细致而坚硬,冷眼瞧着桥下的流水,溪水苍凉刺骨,这雕像更是冷酷无情。她用手抚摸着这尊大理石雕像,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惊悸:“雯儿,这是你么,雯儿?为什么他要把你雕成这个模样?”

小桥流水共盘桓。

这小桥是何等孤零无可荫蔽,流水又是何等凄寒而长逝?水边的老梅又开了,花影摇入波心。白色的凄艳光影动荡迷茫,使她的心绪不知不觉变得忧郁悲伤。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她猝然扭头,看见寒水碧裹着黑色的斗篷,慢慢走来。她凝视着对方道:“你还在这里?”

寒水碧道:“我在等你。”华雨烟淡淡道:“为什么?”寒水碧道:“我想知道,你还恨他么?”华雨烟道:“他都那样了,还问这个做什么?”望着动荡在波心的那一片白影,岔开话题道:“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江逸云要叫人把雯儿雕成这么冷酷的样子?”

寒水碧道:“因为雯姑娘在他脑子里的最后的样子就是这样冷漠决绝……你应该知道,他一直很痛苦,也很内疚……”华雨烟道:“我本来以为我会很恨他的,但是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很难受……”寒水碧在黑暗中注视着她,道:“这么说,你不再恨他了?”

华雨烟嘴边泛起一个凄凉的微笑,道:“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寒水碧道:“他之前提到过你,希望你不要因为恨他而让自己活在痛苦之中,他希望你能为自己活着……他说他明白你的感受,知道你一生都因为自己是个杀手而痛苦,也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你会为自己的过去和将来痛不欲生……他明白人世间有许多无奈,所以希望你重新选择一条路,不要再走原来那条……”

华雨烟怔了半晌,眼里似乎泛起了泪花,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他总要这么讨人嫌地替别人着想,难道他就不知道该为自己好好想想么?他若替自己想过,又怎么会让自己那么痛苦?”

寒水碧喟然道:“他就是这个样子,你难道不知道么?”华雨烟长叹一声,慢慢道:“他若不这样,雯儿也许就不会死了……”寒水碧道:“当年的事,究竟是谁的错?”

华雨烟喃喃道:“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寒水碧道:“逸云曾对我提起过,雯姑娘离开时告诉他,她不再爱他了——我始终不相信她真的不再爱他,可究竟为什么,她要离他而去?难道她不知道这会让他们彼此痛苦么?”

华雨烟道:“也许是她预计到自己不久于人世,所以这么决绝——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我相信她始终都爱着江逸云,哪怕江逸云真的那么狼心狗肺……我甚至相信,他伤害她越深,她越爱他……”

话音方落,水面忽然刮来一阵冷风,桥头的雕像显得越发冷峻凄凉。两人都打了个冷战,半晌无语。

席玖樱坐在铺着绣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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