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友(完结)作者:司马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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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友(完结)作者:司马拆迁-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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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励业答,“咖啡或茶。”

朱励业处有伯爵茶及洛依柏丝,时间还早,钟誉修选择泡红茶。 

他们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刻,喝杯茶,聊聊天,从音乐会谈到曾经去魁市,乘坐渔船同钓寒江雪。说钓也不恰当,他们是看同行的船工用渔网捞起灿烂阳光下银光闪闪的群鱼,甲板上的冰桶里镇着威士忌。二十岁时,寒天饮烈酒,在水上被冻得像两个傻瓜,指彼此大笑,仍很惬意。 

钟誉修捏着杯柄道,“时光飞快。” 

“敬那些美好昨日。”朱励业举杯。 

“美好昨日。”钟誉修与他碰杯,不由也笑。怀念什么美好昨日,他们又未老。 

钟誉修打趣说,“不知你何日重出江湖。” 

这时才六、七点钟,是一天夜间娱乐刚刚开始的时候。朱励业算好交际的,往昔到宣台,这时不是外出晚餐就是参加派对,有时也听歌剧或乐团演出。 

他这些天离群索居,为了什么熟人都清楚,更不好打扰。他不提文森,钟誉修虽也不提,还是希望他能尽早恢复。哪怕心里放不下,表面如常,前呼后拥,热闹惯了忙惯了,也能走出之前的感情。这期望是为朱励业好,钟誉修也不敢说高尚,细究到底,出自朋友的情谊还是暗恋的私心,谁又知道?

朱励业不想他继续这话题,作黯然状,“你赶我?” 

钟大少被他一句话呛到,转念回说,“不敢。Alan说你近日频频与某学院的在校年轻艺术家联系,似是已对他喜新厌旧。让他口气如此之酸,你可有反省?” 

“他本性夸张多情,你也信?” 

“别人也就罢了,既然是你……”钟誉修话没说完,便已失笑。 

这天晚上,两人看了一部新出的枪战片,纯属打发时间。次日早,钟大少起床煮咖啡,朱励业已换好晨练的运动服。 

他打开门,半分钟后又回来,手上捧了一只蛋糕盒。钟誉修正准备做三明治,见他脸色不对,也上前察看。朱励业在门口台阶下发现这盒子,就拆开看过,钟誉修揭开顶盖,里面竟是一团血淋淋的羽毛,被砸死的家鸽。 

一大早送死鸟,死亡威胁再度出现。朱励业没说话,钟誉修却忽然感到冷意。不是宣台十一月初的寒气,而是那种微妙的感觉。厨房里的食物香、咖啡香盘旋着,可在阳光背面,另一些阴暗潮湿的藤蔓植物也在滋生攀沿。

 


第9章 九

这栋房子刚从菲比过户到朱励业名下,朱励业从未开过乔迁party,第一封信能寄到这个地址已经很出奇;这回的蛋糕盒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蓄意。有一双眼睛藏在地板下或天花板上观察他们一举一动,甚至连做了什么都清楚,令人不寒而栗。 

自第一回收信后,朱励业开启门外的监控摄录机。这时调录像看,凌晨在门口放下蛋糕盒的竟是一名菲裔女性。这个群体一般是住家的,不可能在雇主不知情状况下单独出来行动。 

黑白画面暂停在女人放下礼盒再站起身的那一帧,钟誉修一瞬间想到太多,甚至觉得画面中那留下恐吓的女性面熟。 

朱励业看了眼表,拍他肩膀,“去开工。老板不在,手下偷闲。” 

钟大少问,“那你今天全天与小宜相约?” 

“客串做她着装顾问。” 

庄慈即将入主林氏实业,她当添置新的礼服、外出服。钟誉修听到小妹才笑,“你眼光一向独到。” 

“无非也是男人看女人。她需要异性的审美意见。” 

如若有空,钟誉修也愿陪小妹买衣当参谋。“我羡慕你不必朝九晚五。” 

朱励业回,“早说我来宣台放大假,自然清闲。” 

钟大少上路去御庭,百年难得一遇的令秘书致歉,通知各部门主管他会迟到,晨会无法列席。一个白天心绪不宁,到中午,想起拨钟婉宜的电话,关心她购物可还开心,拨她的手机却一直被切断。 

朱励业该在她身边,钟誉修试着输出好友号码,那一端无人接听。一次无人接听他已隐隐感觉不好,连续三次联络不到,钟誉修不自觉站起身来,对着窗外高层景致,深吸一口气。 

他皱着眉头,当机立断改找庄慈。庄先生的手机竟交给秘书,钟誉修对庄慈其人并无好感,自报家门,态度亦强硬。不一会儿,他那妹夫主动来电,用的是私人电话,毫无不悦地告知大舅哥他与钟婉宜在哪里午餐。 

钟婉宜接电话,正待抱怨大哥对老公态度太差,钟誉修问,“你不与Thurman一起?” 

钟婉宜一怔,答,“我今上午到叶家探Elaine,唉,谁知意外丢了手机。再打Thurman住处电话又无人接通……我就想……或许当日随口一约,Thurman并未当真呢……或许他另有要事?” 

他又哪里是闭口不言闹失踪的人!上次手机未带,错过琼姨来电,那以后他怎么可能不接亲友电话。有人知道钟婉宜与朱励业有约,拿走他的手机,约见朱励业——钟誉修正心乱如麻,忽然一个杂生的念头摄住他全副注意力:

叶家……那菲佣如此眼熟,好像就是在叶家见过。

约见朱励业的是叶爱霖,昔日学妹叶爱芙的妹妹,钟婉宜的中学同学,叶家那位精神方面似有问题的二小姐。 

地点是教堂下属的一个精神病患者的艺术交流互助会。走过环形走廊,门牌上有爱美慈善基金会徽章的便是交流互助会的活动室。推门入内,室内除叶小姐外再无他人,叶小姐在做陶艺。转盘在她手下一圈一圈转动,盘上的灰白的泥逐渐被捏成型,她的手包裹了一层泥水,湿润反光,也似一件细腻精巧的瓷器。 

她契合朱励业的设想,也符合钟婉宜的描述。她微微低头,额头光洁,长发松松挽起,气质很是斯文娴静。朱励业既已认出她,也无所谓像电视里一样在揭晓谜底时大吃一惊,说:“是你?”他只是看着她,很镇定,向她走去。 

叶爱霖停下手,说,“朱先生,还是叫你Thurman?也不是,我们并没有正式认识。朱先生,”她说,“我喜欢Matthew很多年了。我喜欢Matthew快十年了,你知不知道?” 

朱励业沉得住气,“我不意外得知。” 

“我第一次到小宜家做功课,趴在窗口看见他从外面走进厅。他那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衣。以前我只喜欢白衬衣男生。”她蹙起纤细的眉头,“一开始,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我身上。但是后来我病了,状况就好太多。他人很亲切,又温柔,又礼貌。可为什么他还是更看重小宜呢,小宜幸运,天生是他妹妹。我觉得这样并不公平呀。” 

朱励业道,“所以你想怎样?你付诸行动,譬如同她骑车,趁她不在时把刹车线剪到半松?” 

叶爱霖侧了侧头,“我也不敢真对她做什么的。她出了事,Matthew要守着她,还怎么来探我。那么你,你亦是,占据他如此多时间。我喜欢他那么多,喜欢他那么久,却无时间与他相处。”

叶爱霖约他见面,就为讲这些。朱励业点点头,道,“失陪。”转身要走。 

他不想和这位小姐过多纠缠,哪怕她处心积虑,他是男人,非要跟她公平地论对错后果就有恃强凌弱之嫌。不料他才转过背,叶爱霖拔高声线,“不许走!”她定定神,又是宛如做梦的沉静神态,自语说,“怎么能走,不行不行,你还没有把我的Matthew还给我。” 

“Matthew是他自己的。他不会想属于任何人。” 

叶爱霖近乎哀怨地望着他,笑起来,“你还不知道?他喜欢你呀!你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拥有他!” 

门未关,长廊外,急促的步声到来。钟誉修推开门,朱励业下意识去看他,眉心拧起。 

“Thurman……”钟誉修放下心,才发现方才一直屏着呼吸。 

“Elaine,”他沉下心思,平静地叫叶爱霖,“为什么会是你?” 

叶爱霖几度张口欲言,说不出话,一双眼睛蒙上水雾,一下一下深深呼吸起来。她捂着脸叫道,“他喜欢男人,你还喜欢他!你喜欢他……你竟然喜欢他!他会下地狱的!” 

钟誉修艰难地望了好友一眼,朱励业点头,他走近前,按住叶爱霖的双肩,温和而极具说服力地对她说,“安静,别怕。没有事。”他低声对朱励业道,“我通知了她的家人。这件事……” 

“一场误会。”朱励业本想取笑他,竟有一天圣人Matthew会把我卷进他争风吃醋的风波。只是此时开这玩笑并不合适。 

两人尴尬无话,各有心事。叶爱霖仍在啜泣。场面一时离奇古怪,他们好像被卷入契科夫之类的俄国小说,钟誉修既想握住好友的手,又急切地想违心告诉他叶爱霖异想天开,他对他只是朋友,没有他心。但求挽回这段关系。 

“Matthew,”朱励业率先打破僵局,短暂一笑,“你竟如此迟钝。” 

“我没有想到。”钟誉修坦诚道。朱励业移开目光,他能理解,最初的观念根深蒂固,他当她是妹妹的同学便似他当他是异性恋朋友。蓦然揭晓谜底,如何自处才好?叶爱霖身有病症,她不必承担责任,但他们心智成熟,对众多责任认识清醒,无法逃避,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 

直到叶家人赶到。叶爱芙匆匆入门,往肩上拢了拢早已滑下荡开的围巾。她的丈夫随后才进门。叶爱芙拥住妹妹,安抚了她,叶爱霖哭倒在她怀里,像个读中学的小女孩。 

她用力闭眼睁开,将妹妹交给丈夫扶着,看清其他人神色,径直走向朱励业。 

“Thurman,实在抱歉。”她心神俱疲,却坚韧。 

叶家母亲是中葡混血的美人,死得早。子女也都好皮相,可二女儿精神有问题,幼子上周赌输千万,连上三份小报,把叶父气得进仁爱医院手术。朱励业不是不知道。 

“令妹既然需要人看管。下不为例。”

朱励业不会追究任何责任,说到底他还是念当年同学一场吗?叶爱芙卸去重负,感激道,“谢谢。” 

她挽一下鬓发,又对钟誉修强笑说,“这次都给你添许多麻烦。” 

“不必在意。” 

叶家两姐妹离去,钟誉修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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