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会当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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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会当人吗-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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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我,对我说,辱骂我也好,不要让我只能用猜的揣测老师的内心,拜托,老师。」




你是不会当人吗 40

  「我没什麽好说的,只能说你读书压力太大,可能有点精神紧绷,多休息就会好了。」
  
  我努力维持著一般的态度,也不太仔细去听夏行军说的话,对於危险人类还是会下意识的躲避,就如同我畏光的本性。
  
  尽管是夜晚,月亮也会照亮一切,太阳的光辉从未止歇。而胆怯如我,根本无法接受光亮,於是只好往後退,往後退,终至退到了悬崖边,无处可躲,只得往下一跃,坠入无底深渊。
  
  「好了,行军你也累了,刚考完试,回家补个眠,老师精神不好没办法开车送你回去,你就自己先走吧,路上小心。」将夏行军手上的杯子拿过来,摆出送客的态度。
  
  但很显然夏行军没有看出来我极力想要把他赶走的心意,不是说我幸福他就幸福吗?我的幸福就是他现在立刻消失在我面前,马上,但他怎麽做不到呢?
  
  只能说青少年的爱情主要都是由口说无凭构成的。
  
  他坐上了一旁的沙发,换了几个姿势,最後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蕴藏著愤怒,但那又和我有什麽关系?只不过是学生发点小脾气,不要理就好了。
  
  我也就没有理他,转过身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不对,我要做什麽?
  
  一转过身才想起来我刚刚才醒来,也完全没有印象昨天是怎麽回到家睡在床上,说真的,也弄不清楚自己忽然而来的,一定要和夏行军疏离的坚持从何而来。
  
  ──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的。
  
  就是这个念头,让我如此坚决,但我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一个运转出了改变,让原本能接受夏行军亲近的我,忽然起了这麽果断的抽离?
  
  反正都不再重要了。
  
  「那你先在客厅休息好了,回去的时候记得关大门,老师太累了,先去躺一下。」
  
  走进房间,关上门,夏行军总不可能闯进来,也就没有打算锁门,躺上了床,闭上眼,一点疲累的感觉都没有,但就是觉得再继续睁著双眼,会流露出我的破绽。
  
  原来只要一道裂缝就能毁坏我这麽多年来的伪装吗?这也太好笑了。
  
  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有机会揭露我的真实,那是谁也不被允许借阅的书籍,即使是我也一样,我尘封了这麽多年的天真妄想,绝对不可以因为一时放纵而出匣。
  
  什麽幸福荣耀喜欢,狗屁倒灶,都不是我的故事,冯燕安注定孤独终老。
  
  我觉得呼吸有些急促,大概是因为最近的睡眠太不规律了,习惯了往常每天躺在床上都要三四个小时才能睡去,现在光躺著就觉得梦魔来敲门了。
  
  当你习惯了污染,你要就天生是莲花,不然就自动坠落成烂泥,而我摆明了就是粪土,理所当然和那些东西混在一起变成养分茁壮他人的未来。
  
  就算夏行军是那一个这麽多年来,第一个让我这样放心的人,就算是其他学生我恐怕也无法坦然面对,但这些,都不构成我更进一步奢求什麽的理由。
  
  那些会说爱情不需要理由,都是生活太幸福的人。
  
  之所以爱,之所以心动,之所以恐惧,之所以胆怯,之所以在看到一个人的刹那,左胸口仍然会感到酸涩的抽痛,那或许只是因为,曾经凿在你心脏的伤口,从未得到解脱。
  
  以至於心窝缠绕了厚重不堪的寂寞,逃了了这个空间,去寻找另一个解脱。
  
  然而伤口无论如何躲避都是在的,它会扩散,蔓延在你的体内,进而霸占你心脏的跳动,帮浦著你的血流。
  
  当你找到了一个栖宿,他是你可以放心躲藏,安睡的避风港,你会欣喜若狂,你会觉得全天下再也没有比自己更幸福的人,你终於找到了那个灵魂的另一半,你荒芜的一生终於得到滋润──这也不过是你逃避自己痛苦的藉口而已。
  
  而这也就造成了你爱上一个人的理由。
  
  其实这世界上谁也没必要承担你的痛苦,当你的避风港,当你的寂寞太重,疼痛太多,只是一开始的倾心让他愿意张开怀抱,那接下来呢?接下来就是你自以为能够坦然的向他说明你所有的痛苦,滔滔不绝的讲,然後换得他对你的鄙夷──原来你不是我想像中那麽纯洁的人。
  
  不会有人愿意承担另外一个人所有的痛苦,但是如果没有办法得到那个人的全部,我宁愿全都不要。
  
  我已经不是那个大学时期傻傻的以为自己是管彦武的特例,结果被他那种回答狠狠伤害,尽管我当时并没有表明我的情感,但这也只是证明了我的愚蠢而已。
  
  我根本不适合幸福,一旦幸福就会像只小丑得意忘形,换得众人的嘲笑。
  
  将自己塞进了棉被里头,紧紧闭著双眼,有很多事情,打从一开始就要知道,打从一开始就要拒绝。
  
  所以人类的第一印象还是很准确的。
  
  当我看见夏行军,本能的产生了防卫,就算到了後来逐渐让他和我接近,但现在也只是证实了起初的防备是理所当然,因为结果都是相同。
  
  冯燕安是没有幸福的,打从我是同性恋的开始,就没有幸福了。
  
  一开始以为自己能躲避,能装傻,而夏行军这麽聪明,也会很快就知道他根本是一时的混乱,而现在不管到底是不是他一时的发疯,我都已经先陷进去了。
  
  原本以为不可能陷入的,不可能的。
  
  而这一点点的好感早已在不知不觉侵入了我的大脑,种在我的体内,夏行军那句「请你站在原地,守候我的背影,好吗?」则是倾盆大雨,冲刷掉我的愚蠢,也让情感立刻成长。
  
  明明已经不是小孩了,再几年也要三十岁了,和夏行军差了将近十岁,而这些差距似乎都没有增长我的智商,我还是无知到,像是天真小女孩一样,半放任这种情感蔓延,忘记了我的过往。
  
  多少次了?多少次在无法入睡的夜里,对自己重复说著,对自己说,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些都不是你的过往,你早已经忘了,然後才能坠入短暂的睡眠之中。
  
  结果现在也真是可笑,明明每天都提醒著自己的事情却还是无法忘记,等到真正要忘记了,又发现这样不行,不能忘记。
  
  那种污秽怎麽能忘记?它就是该伴随我一生,直到我躺在焚化炉里面为止。
  
  忽然房门被打开,我从棉被里露出头来,坐起身,「你还没回去?」
  
  「老师又在自怨自艾了吧。」夏行军站在门口,逆著微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语调冷冷的,「老师又在自怨自艾了吧。」
  
  「说什麽混话,无缘无故自怨自艾做什麽呢?」我轻笑了声,「老师真的很累,常常睡不太好,你如果没事就快点回去吧。」
  
  「老师,我说管彦武是害虫,你的眼睛里面还有他的存在对吧。」夏行军声音更冷了些,「根本就是他污秽了你的思想,让你看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不要乱说话,和学长没什麽关系,我也没什麽想要的。」我摇了摇头,「脾气不要这麽硬,很多时候,放软一点,尝试接受事实,你的未来会更宽阔。」
  
  「老师,那天你在我家说的话,你都忘了吗?」夏行军轻吼了声。
  
  「没有忘,但毕竟那是在你家,长辈都在,我总不能表现出一副我无所谓的样子,老师也是混一口饭吃,很多事情不要太在意,好吗?」
  
  我努力维持著夏行军会厌恶的语气说话,最好是他发现现在的我有多麽龌龊卑鄙,然後他就会离我远远的,我只要一阵子就能重新恢复,然後我们两条线就不会再相交,多麽美好。
  
  「我没有什麽多大的理想,我本来就是讨口饭吃,我从前和家人关系很好,生活无虞,但现在不是,我总得替自己安个未来。」我倚著墙壁,有些头晕,「一开始我就和你说了,啊,我可能没说,总之我现在和你说,我本来就不喜欢和人接触,包括你。」
  
  「我们就是老师和学生,就这样,没有了。」我和缓的说著。
  
  我也不知道我怎麽能这麽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话,或许我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天分吧,不然我也无法隐藏那些事情隐藏这麽多年,一直到不小心让父母知道,被赶出家门。
  
  我已经花这麽多年凭吊了,甚至用了我一生可以得到的幸福,去阻止自己发疯,难道我这麽努力让自己维持人形,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得出来吗?
  
  并不是所有人,成长之後就能成为人,也不是所有异端,长大後都能出众。
  
  「好丑。」夏行军忽然落下了一句,「真的好丑。」
  
  「我本来就不是你想像那麽美好的人,我也只是一个努力在当一个人的生物而已,很抱歉破灭了你的美梦,但身为老师,提早让学生醒悟也是工作职责之一吧。」我没什麽在意的回应。
  
  「老师的伪装好丑。」夏行军接著说。
  
  就在我还没意会过来的时候,夏行军大步跨来,我一直都知道他很有气势,但从不知道原来这麽有气势,在我根本没意会到他要干嘛的时候,他忽然抱住了我。
  
  「明明很漂亮的人,为什麽要在自己身上涂上那些污泥,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烂泥呢?为什麽老师要用这麽清白的心,去忍受世界的污秽?」
  
  夏行军颤抖的说著,看来是又哭了,小孩怎麽这麽爱哭?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麽。」用力推了夏行军,但他像是吸尘器一样吸住了我,根本不打算放开。
  
  「如果你是尘埃,我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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