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够了。”沈毅梵猛然出声,打断了某人的咏叹,站起身面对着窗外黑沉沉的夜幕,看都不看那杯咖啡。
齐天远轻咳一声,带着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容走到沈毅梵身边,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肩头,“沈BOSS曾经教导我们,要淡定!”
沈毅梵苦笑一声,“淡定……蛋腚个毛……”
齐天远大乐,“沈少,你抢我的台词……知识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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ˇ酒吧里的初遇ˇ
“啪”的一声,齐天远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木质的大办公桌上,震得咖啡杯中的深褐色液体一阵轻晃,“沈少……就因为这么个破理由小离他就对你始乱终弃了?……哎呦~好痛……”
沈毅梵伸了个懒腰,“破理由?齐子,这个理由可不破,真金白银的硬扎。”
齐天远抱着自己刚刚为了耍帅耍酷而导致现在疼痛不止的右手,窝在沙发里,“找不到人还不好办?大四快毕业那会儿,蕾蕾给我闹别扭,死活不接我电话,黑掉我的QQ,宿舍小姐妹抱成团地一致对外不待见我……最后还不是被我轻松拿下!”
沈毅梵挑着眉尖淡笑,“哦?……经验说出来,借鉴一下。”
“堵门呗。”齐天远又甩了甩右手,“沈少,明儿你那桌子上就得给我弄上层软垫子……就是堵门,我堵住她家大门,堵到人为止。”
沈毅梵又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深不可见底的苦涩,“齐子,你怎么也……突然小白了起来?”
齐天远愣了一下,随后反应了过来,“……靠……真他妈小白了。”
点起一支烟,沈毅梵凝神看着烟气缭绕的上升,“齐子,你知不知道,前两个月文教部的一次人事变动?”
齐天远想了想,“好像提上去了一个副部长?”
“以前的莫司长,现在的莫副部长……”沈毅梵轻松地说,“小离他老爹。”
“……牛弟弟……”齐天远竖起了拇指,“不成,沈少,这‘媳妇儿’你一定得‘娶’进门……有这么一个‘泰山大人’,以后咱公司要过什么审批,做什么不法勾当,这他妈得省多少事儿啊!”
沈毅梵端起杯子去门侧的饮水机处倒水,“哦……那你说,我这位‘泰山大人’,愿意不愿意要我这么一个‘女婿’?”
齐天远端起来被沈毅梵嫌弃的那杯咖啡,倍儿有滋味儿地吸溜了一口,“要是我,……倒插门也不要你。”
“咳咳——”正在喝水的沈毅梵被齐子哥哥的快言快语呛了一下,随后无奈地笑了笑,“又胡说呢,你……我跟小离刚在一起的时候,去过他家很多次。小离家啊,是这种家庭——家教很严,父母的威望很高,对孩子的教育始终是信任中带着约束……你说,我还能跟你那样,绑架了人然后上门逼亲不成?”
齐天远不再说话,专心地窝在沙发里捧住咖啡猛喝。
窗外,第一缕阳光已经从地平线上露出一丝微红。
沈毅梵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眯着眼睛看窗外带着灰蒙蒙的天色,“小离那种性格,不能逼,逼得急了他就会退得找不到人影……所以,只有等……”
齐天远“咣”的一声把空下来的咖啡杯砸在了小几上,打断了沈毅梵的后半句话,“……等吧,等吧……千年等一回……沈少你真他妈不像爷们儿!”
冬天的日出,上升得很是缓慢,说话这么会儿的光景,才刚刚在最东方带着怯意地露出一抹橘红。
看够了冬日初晨景象的沈毅梵返回到办公桌前,抽出一份文件唰唰唰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扔给齐天远,“谁说我要继续等下去了?”
齐天远的注意力完全被扔过来的文件吸引到了心神,连沈毅梵刚刚哪句话的意思都来不及深究,“……沈少,你这是干什么?……这个是谁做的企划书?太他妈冒险了……”
沈毅梵绕到沙发前,坐下,笑眯眯地用右手食指指住自己的鼻尖,“我。”
“……等着吧,艾晓菲一定会驳回的……不对!沈少,”齐天远拿起企划书的最后一张,“……你要绕过财务做这笔风险投资?”
“这份企划,只能你和我两个人知道,连郝蕾都不能告诉。”沈毅梵看着齐天远带着震惊的神情说,“说出去了,杀无赦。”
“……开什么玩笑……”齐天远喃喃地说,“这种金融投机性质的大数额投资,最少也要半年才能兑现吧……现在天寰本来就是负重而行,都快被那两个大家伙拖垮了……利润率达到90%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齐天远嘴里的那两个大家伙,指的正是被业内艳羡不已的虚拟技术和自主引擎开发——绝对的烧钱机器。
沈毅梵又扔过来一份文件,“看看这个。”
“这个我也有啊,”齐天远皱着眉头看,“这不是国家对虚拟开发的投资计划表吗?”
“和这个,江沐昨天送来的。”又一份文件被扔了过来。
“……我靠!”对比了两份资料的齐天远不禁低咒出声,“妈的,赤(一一)裸裸的剥削和压迫啊……沈少,我们回到了万恶的旧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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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梵扔过去的第二份文件是主管虚拟技术的江沐送上来的预投资计划表——虚拟技术要求的资金投入与国家划拨的资金之间的缺口,十分巨大。
“当初为了投中这个标,在我的默许下,江沐刻意地压低了投资额度,因此划拨到位的资金存在了较大的缺口。”沈毅梵冷静地说,“但是,由于预计不足,这个资金缺口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大。如果让天寰全撑下来的话,必然会拖累整个公司的发展。”
“……那为什么还要进行其他投资计划?”齐天远扬了扬手里第一份企划书,“这么一大笔钱砸下去,半年后天寰的资金流如果不出现问题,我全家都跟着你姓。”
“因为……”沈毅梵沉思了一下,“因为这样子才好张嘴要钱。”
虚拟技术的开发已经进入了第一阶段的中段,再经过半年的开发,必然会进入到第二阶段的初段,说不定还会提前。
“……所以,到时候政(一一)府一定不会坐视已经拿出研究成果的天寰因为资金断流面临破产的困境的。”沈毅梵肯定地说。
“……太冒险。”齐天远摇了摇头。
“齐子,你觉得,自从五年前咱们注册成立天寰到现在,这公司发展得怎么样?”沈毅梵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跟刚刚谈话毫无关系的问题。
“……业界楷模。”齐天远老实不客气地自夸着。
“……咳咳,”沈毅梵轻咳了两声,“楷模说不上,但是发展得一帆风顺倒是真的。一家公司,如果发展得毫无挫折,那么等到面临着真正的困境时,必然会手忙脚乱。……河流奔流而下时,一定会夹杂着泥沙渣滓,适当地缓流一段还能澄清一下自己。”
用拇指撑住下巴轻揉的齐天远皱眉想了半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我还是反对,太冒险了。如果到时候政(一一)府坚持不追加投资的话,我们怎么办?”
“……”沈毅梵沉默了半天,“小离,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沈少,这个事儿你想多久了?……”齐天远被惊得目瞪口呆,“……你怎么把这些事儿全他妈串在一起的?!”
沈毅梵没理齐天远的感叹,“就算到时候,政(一一)府的投资出了问题,我们这里还有最后保底的一步棋。”
“啥?”
“蕾蕾的嫁妆。”
郝蕾结婚时,家里的老爷子送过来的嫁妆不是汽车房产,也不是存折珠宝,而是城西区的一块地皮。
这块地皮还是郝蕾刚上小学那会儿,郝爸爸给女儿准备的嫁妆。如今,这块地皮所在的地区,在上个月刚刚被A市政(一一)府划为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
地价飙升。
坐在沙发上的齐天远郁闷不止,“沈少,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
沈毅梵冷静地回答,“你不是一个人。”
“靠……沈少你还是继续蛋腚吧!这一猛下小宇宙的爆发对我的心脏打击太大……还有,那嫁妆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齐天远强调着。
“公司的股份有多少是你和郝蕾的?”沈毅梵笑得温柔无比,“而且,那是万不得已下的最后一步棋。如果到时候要动你家这块地皮,会折合进股份的,你们两口子坐等分红就是了。”
又一次屈服在沈BOSS的淫(一一)威下的齐天远哭得好不凄惨,“……沈少,呜呜呜……你要对我们一家老小负责。”
“放心,”沈毅梵体贴地安慰着齐天远,“我会负责到底的。”
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沈毅梵这一连串的计划,的确做得很是完美出色,一环紧扣一环,且一箭三雕。
但是,他忽视了一个因素——来自外部的恶意竞争。
所幸的是,他的确把握住了“人心”。
还是那句话——幸好有那个人,在最后关头的果断决策和力挽狂澜。
祈封事件对莫离的影响,要比表面上来的要大得多。
这从他一连一周天天去医院陪人家吃苹果上,就能看出来。
2009…5…24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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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莫离刚回帝都的那天上午,他打给沈毅梵的电话能接通,也许事情会有另一个转机。
但是,没有如果。
如果说,之前的犹豫不决是出于对家庭和亲情的愧疚感,那么祈封的自杀就让这种愧疚感实质化和具体化了。
莫离今年25岁,不大不小的尴尬年龄,面临着婚姻和……所谓的传宗接代的责任。
之前一直被刻意忽视的婚姻、家庭、儿女问题,随着雪夜里的那场自戕,逼着三个人正视。
而对沈毅梵的避而不见,说到底,仍然是没有下定决心的一种表现。
姑且称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