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怪力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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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不语怪力乱神-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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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子觉走上去,一把制住刘爱霞,刘爱霞在他的手下不断发出骇人的低吼。
  
  徐闲舟看了一会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活人身上是有阳气的,而这种“阳气”,对一般的鬼怪来说是有一定的驱逐能力的。“阳气”聚集在人的额头和两肩三个地方,在鬼魂的眼里,那就像三盏明灯,指引着人不要走向危险。
  
  一般来说,女人身上的“阳火”比起男人来要弱一些,老人小孩的“阳火”,比起青年壮年要弱一些。病人和将死之人的“阳火”,比健康的人要弱很多,他们身上的“灯光”就像快要熄灭的蜡烛,很容易让孤魂野鬼趁虚而入。
  
  刘爱霞的这种现象,在Z市乡下的土话里叫做“鬼勾魂”,所谓的“鬼勾魂”,其实和“鬼打墙”是分不开的。夜间行路的人,在荒无人烟的地方容易遇见“鬼打墙”,一般人在这个时候会出现恐惧、焦躁、不安等情绪,精神趋向于崩溃。而往往就在这个时候,寻找替身的鬼就会模仿人们熟悉的声音,在人们身后喊叫呼唤。目的,就是为了使人回头。被召唤的人一旦回头,肩膀上的“灯”就会熄灭,鬼就可以欺身了。
  
  在徐闲舟的印象里,“鬼叫魂”不是什么厉害的方法,却是害死最多人的方式之一。很显然,刘爱霞受到了召唤,而她也回头了。肩上的“灯”灭了,她受到了控制,如果不是韩佳盈发现得早,她可能已经将自己弄死了。
  
  其实,破解“鬼叫魂”的方法很简单,徐闲舟走上前去,五指成爪状,从刘爱霞的额头开始,顺着头发用力地往上梳。他的动作极快,梳了三下,刘爱霞的眼神渐渐清明起来。
  
  “这是怎么了?”刘爱霞看着秦子觉仍死死按着自己的手,奇怪地问。
  
  她记得她正在给韩佳盈检查脚上的伤口,听到一些声音……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对了!那声音!她听到了自家小孩的声音!
  
  “那是‘鬼叫魂’。”徐闲舟拍拍秦子觉的手,示意他放开,解释道,“刚才叫你的不是人,是鬼。”
  
  “啊?”
  
  “荒山野岭里,有人叫你的话,千万不要回头。”
  
  “那我刚才……”
  
  “已经没事了。”徐闲舟安慰似地笑笑。
  
  刘爱霞的额头红红的,那是徐闲舟极其用力的后果。她右肩上的“灯”已经熄灭了,所以徐闲舟只有想办法让她额头上的那盏“灯”更旺盛。
  
  ……
  
  几步开外,高聪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用力地往上梳了三下……
   

作者有话要说:不争气的我。。又中暑进医院了。。

这章打了张温情牌。。希望大家喜欢。。^^




23

第二十三章 肩灯(下) 。。。 
 
 
  十五岁少年的烦恼会是什么?
  
  作业?恋爱?零花钱?
  
  高聪将手肘支在课桌上,托着下巴想事情。他想的不是课业也不是女友,他觉得自己的烦恼比周围的同学要高深得多——
  
  他思考着,关于生命。
  
  生命是什么?
  
  科学的解释,生命是由有机物和水构成的一类具有稳定的物质和能量代谢现象。词典上说,生命指生物体所具有的存在和活动的能力。
  
  生命个体通常都要经历出生、成长和死亡。他从母亲的身体里出生到这个世界上,十五年,成长成为一个生机勃勃的少年。
  
  那么,死亡呢?
  
  他什么时候死?又是以何种方式死去?
  
  他扬起头,窗外正是艳阳高照。一道阳光直射入他的瞳孔,他有一瞬间的晕眩。窗户玻璃上,他似乎看见,一个人冷冷地看着自己。
  
  ……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他”了。
  
  高聪站在盥洗台前盯着镜子看,镜子里的人也是一副傻傻的样子。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镜子里的不是“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喜欢照镜子,他喜欢一切可以反光的东西。因为他常常在那些地方看见另一个自己。那个人是他却又不是他——镜子里的人有着一张与他一模一样的脸,一样的眉眼,一样身材,一样的衣着。可他就是知道,那个人不是自己。
  
  那个人总是冷冷地看着他,抿着嘴,眉头纠结在一起。他感觉得到那个人身上凌厉的气势,那是十五岁的他不具备的——他看起来总是呆呆的,傻傻的,愣愣的。
  
  他知道,里面那个人不是他。
  
  他应该觉得害怕,可事实上,他非常喜欢那个人。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孤独了很久的人忽然遇见久别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近。他甚至幻想着镜子里的那个人是他的兄弟。同住在一个身体里的亲兄弟,没有比这更亲密的关系了。
  
  高聪在镜子前挤眉弄眼,镜子里的人跟着他做一样的动作,他知道不是那个人,于是失望地离开。
  
  如果,他转身回去看一看,镜子里,他站在里面,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离去的背影……
  
  一个人生命,到底有多长?
  
  为什么它丰富却又简单,顽强,却又脆弱?
  
  高聪这样思考着,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这是一条幽深的小道,穿过它,再走上十来分钟,那就是他的家。想起母亲正在家里等着他回去,他加快了脚步。
  
  青石铺的小道两旁种了许多竹子,遮天蔽日的,将他包裹起来。一道光线从竹叶中透进来,他抬头伸手去抓,觉得自己的手里满满的都是温暖。
  
  然而当他再低下的头的时候,一个小孩儿不知何时站在了路中间。小孩儿穿着嫩黄|色T恤,水蓝色的牛仔背带裤上面画了一只大大的兔子,眼睛水汪汪的,正仰着头看他。
  
  这样可爱的小朋友激起了高聪的爱心,他走过去,蹲在小孩儿面前,柔声问:“小弟弟,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孩儿看着他不说话,他伸过手想去拉他的手,却被小孩儿一把拍开了。
  
  “将死之人,不要碰我。”小孩儿说。
  
  高聪在那么一瞬间感到很生气,他甚至想动手教训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孩儿一下,但就在他扬起手,不经意间瞥见小孩儿的眼睛的时候,他停止了所有动作——
  
  他在那里面,看见了生与死。
  
  他匆匆站起来,拽过被丢在一边的书包,正想要离开,却被一只小小的手抓住了。他不敢回过头去看小孩儿的眼睛,只得由着他拉着他的裤管,一路跟着他回到了家。
  
  母亲正在往餐桌上摆晚饭,见到小孩儿很奇怪地问高聪那是谁。
  
  “路上遇见的,估计是迷路了。”他敷衍地回答,逃也似地回了房间。
  
  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小孩儿已经不见了,母亲说,他的家人已经来领他回去了。像是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母亲往他手里塞了一大碗饭,自己也埋头苦吃起来。
  
  高聪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他看见母亲眼里深深的忧虑。
  
  ……
  
  那年的夏天格外闷热,高聪躺在自己的小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咯哒。门被打开了,母亲走了进来,他闭上眼睛装睡。
  
  他感觉到母亲走近,半跪在他的床头,替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她俯□,将脸贴在他的脸上——母亲的的脸,竟是那样冰冷。一双手轻轻掀开他盖至脖子的薄被,搭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后,慢慢,慢慢地收紧。他觉得呼吸困难,挣扎着张开了眼睛。
  
  他看见一张狰狞的脸。
  
  从来温婉柔和的母亲,面目扭曲地对着他大吼:“快离开!离开我的儿子!听到了没有!”
  
  他张了张口,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原来,这就是生命即将结束的感觉,整个世界都褪色了,只剩下黑与白。
  
  黑的是夜,白的是母亲掐着他的手掌。他想着,神智渐渐涣散……
  
  脖子上的力道的消失了,母亲抱起他,他听见她在嚎啕大哭……却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觉得自己变得很轻,轻得可以飘在离地几寸的地方。他看见前方不远处飘着几盏灯笼,温暖的光线,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跟着走。他闻到一阵奇异的香味,木质的,细致而又香甜。像是小时候跟母亲去庙里拜拜的时候闻到的檀香味。他吞了吞口水,觉得肚子好饿。
  
  他随着灯笼飘到一扇高大木门前,吱呀——
  
  门开了,水蓝色背带裤的男孩儿提着灯笼站在里面,朝他招了招手。
  
  他正要进去,听见了母亲的呼唤。
  
  “小聪……小聪……”
  
  他站在门前仔细地听,母亲常唱给他听的歌,行路肩灯照,娘等孩儿归家来,孩儿见娘嘻嘻笑。
  
  孩儿见娘,嘻嘻笑。
  
  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眼前一黑,他失去了知觉。
  
  ……
  
  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他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母亲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见他醒来,温婉的女人“哇”地一声,扑在他的身上大哭起来:“吓死妈了,你吓死妈了……”
  
  他轻轻拍打母亲的背,说:“不要怕,我有肩灯照亮回家的路。”
  
  那次他在医院里足足待了一个礼拜,他躺在病床上往外看,玻璃窗印着自己的脸,憔悴的,呆滞的——他再也没有见到另一个自己,他感到心痛,就像自己已经死去一般。
  
  ……
  
  晴朗的天空是淡淡的蓝,那是他第一次遇见徐闲舟。
  
  十五岁那年,他遇见一个小兔子一样可爱的小孩儿,体验到了死亡的滋味。
  
  以后的十五年,他陆陆续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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