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既然影青在谢五家留下线索,就说明他想让人追查下去,他一定知道有人会来到此处,没理由不留下点什么,然而里里外外都查看过了,并未看到任何暗号或文字。
沈辽白端着烛台站在房间中央,他的旁边是一张圆桌。他慢慢蹲下身,探身往桌下看去,果然在桌板上绑着一个小包袱,包袱由黑色的细丝线绑着,因此很难被发现。
沈辽白打开包袱,包袱里有一张字条,和一个红木锦盒。字条仅仅只有三个字,‘找张三’。
这张三是谁,难不成是和他们一起下地的?可是掌柜说他们五个人再也没有回来过,这张三岂不是也消失无踪了?那该上哪儿找去?
暂时抛下这烦人的问题,沈辽白打开红木锦盒,里头的物件用红色绸缎几层包裹,原以为是什么值钱的物件,打开一看,却是一截……树枝?
沈辽白眯了眯眼睛,他仅能由手感判断这是一截树枝,因为这东西似乎被火烧过,已然焦黑不成样子,凑近了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焦味。
沈辽白瞧不出这物件有何来头,然而单看包裹程度,就晓得应该不是简单的东西,不然影青不会如此慎重。
他看看树枝,又看看字条,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去找了楚愆阳。
仿佛料到他会来,在他抬手敲门时,楚愆阳便打开了门。他穿着白色的单衣,罩了一件青色的外衫,褪下武装后,似乎少了丝冷峻,然而一开口却依旧是冰冷的语调,“何事?”
沈辽白开门见山道:“我有东西给你看。”
楚愆阳偏过身让他进了屋。
沈辽白将在沈影青房里找到的东西交给他,道:“既然你同意我成为这个队伍的一员。作为回报,我应该交予你一些东西,免得你始终认为我是讹你,才谎称自己手头上有线索的。”
楚愆阳睨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眸子里透出些冰冷的意味,“你以为我不知晓这些东西是你刚刚从沈影青房中找到的?”
“你当然知道,”沈辽白斟了杯茶兀自喝着,“自我进入影青的房间起你就盯着我一举一动了。”
楚愆阳比沈辽白高半个头,身形也要高大许多,此时同他近距离对面站着,遮住了烛光,使得沈辽白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感受到他说话时拂过脸的气息,“所以你只是要打消我的顾虑,才将东西交给我?”
他微微低下头,凑的更近了些。
沈辽白并没有被他的气势所迫,反倒嗤笑一声,“辽白何德何能能让您对我有所顾虑,实在辽白自己不懂,才让您瞧瞧里头的门道。”
楚愆阳被他反驳,也不恼,退开身,凑近烛光去看手中焦黑的,姑且称之为树枝的东西,暖黄的烛火在琥珀色眼眸里跳跃,却驱散不去其中深深的寒意。
“张三我知道,是七星村的人,明早让含章去打探他的住处,然而这东西,”楚愆阳摆弄着手中的树枝,“我也不甚了解。”
“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罢,”沈辽白喃喃道:“不然影青不会如此重视。”
楚愆阳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想法与沈辽白相同,“不若明日我差人将此带回家中,给家中的长辈看看,兴许能看出些什么来。”
沈辽白并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同意了。
“回去休息罢,明日五更便要起,你若落下,我可不会等你。”楚愆阳道。
尽管语气有些生硬,较之方才却缓和不少,沈辽白微笑道:“恩,你也早些休息。”
待到沈辽白出去,楚愆阳又看了看锦盒里的树枝,终究还是摇摇头,盖上了盖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4章 迷雾泥沼
楚愆阳将昨夜沈辽白找到的字条与锦盒摆在桌上,道:“今早我与含章查看了其余四间房,别无所获。”
一行人对着锦盒里的树枝没有头绪,宋千程举着这截只有拇指大小的树枝放到阳光下瞧了瞧,“你们看这中间似乎有东西?”
沈辽白闻言立刻凑上去看,在树枝的表面有一道道细小的缝隙,与到了冬天,树皮开裂产生的缝隙类似,在阳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里头点点暗绿的斑点。
“要不,”宋千程望了一眼楚愆阳,“我们把它掰开来看看?”
他虽然是定王派来的人,却并无多大权利可言,一来是定王将此事交由楚愆阳全权负责,二来,依照楚愆阳的个性,他若不想听从,宋千程也拿他没法儿。
楚愆阳点点头。
得到应许,宋千程双手一使劲,随即发出疑惑声,这截看似脆弱地一碰即碎的树枝并没有应声在他手下断成两截。
“这……?”宋千程看着手里完整的树枝面色迟疑。
含章嘲笑道:“宋君是今早没吃饱么,怎地一点力气也没有?”
他从宋千程手中夺过树枝,这东西就跟铁块儿似得坚硬,怎地也掰不动,含章那股子倔脾气也上来了,“我还不信这玩意儿能刀枪不入。”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往上砍,这一匕首可是结结实实用了劲儿,像砍在盾牌上似的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树枝依旧完好无损。
这下连含章也傻眼了。
楚愆阳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他把树枝收好交给问皓道:“你速将此物送到长安家中。”
问皓拿着锦盒道:“大郎,此去凶险,你身边可用之人少之又少,问皓还是留下来协助你吧。”
被暗讽成无用之人的宋千程面露羞愧之色望向一旁淡定自若的沈辽白。
锦盒自然也不能让他俩去送。
“我自有人选,”问皓说着起身,别看他一副貌不惊人的样子,力气却很大,直接将另一桌背对他们吃饭的客人提溜着过来,将锦盒交给他,“你已跟踪我们一路,想来十分无聊,就烦劳你将这锦盒送到长安楚家罢。”
那人看了看在座的一行人,咬了咬牙,带着锦盒出去了。
含章已经从方才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悠悠然地饮了口咸涩的茶水道:“宋兄,看来定王并不十分相信你的能力呀。”
宋千程只得尴尬地笑了笑,“宋某做事确有不足,幸而同僚补救,才不至于被定王怪罪。”
“方才那人自我们出了定州城就一路跟踪,定时向定王汇报情况,定王多疑,事事都要知道详细才会放心。”问皓为在状况之外的沈辽白解释道。
原来如此,沈辽白暗暗思付,对于定王的事迹,他也知道一些,据说早年战功显赫,却被剥夺了兵权,封了个定王的名头,让他在定州城做个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
这么多年也是无风无浪地过了,若是沈辽白没有歪打正着地参与到这个行动中来,只当定王是要风平浪静地安度晚年了呢。
“客人,可还需要什么吗?”掌柜问。
沈辽白想起影青留的字条,便随口问道:“掌柜可认识张三这人?”
掌柜手一滞,问:“客人寻他何事?”
沈辽白自然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平和道:“无甚大事,只是听人说他曾经与我弟弟接触过,所以我想找他问问是否知道些线索。”
“哎,”掌柜一拍桌子,“这张三就是不学好,您稍等,我这就给你叫他去。”
说罢,便匆匆忙忙地出去了,不过半晌,便捏着一名瘦小男子的耳朵迫着他进来了。
“哎哟,姊姊,你轻点儿呀。”瘦小男子直讨饶。
“你快说,你将那位姓沈的客人藏到哪儿去了,是不是绑了人家?”
“我哪儿敢呀,他们五个人呢,一个个好身手,我怎么可能绑了他哟。”
掌柜听闻,依旧不松手,“那你的金子是哪里来的?”
张三捂着自己的耳朵,脸上神情痛苦不堪,“是他们给的。”
掌柜一瞪眼,“胡说,平白无故他们为何给你钱?”
眼见着掌柜又要下重手,沈辽白急忙劝阻道:“夫人手下留情,你且放手让他好好说说。”
掌柜咬咬牙,放开了手。张三揉着被拧红的耳朵,深吸了一口气,总算缓过来了,“我可没白收他们钱,我带他们到后山,他们给的钱,公平交易。”
“后山,你不要命啦,你竟然带着他们去后山,”掌柜几个耳刮子差点把张三撂倒,“你自个儿不要命,也别害别人,你知不知道这位客人的弟弟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我不知道呀,”张三傻傻地站着,“我将他们带上山,他们站在山头看了看,便让我先回来了。我怕他们迷路,还特地在沿途做了标记,他们还没有回来?”
“你说的后山在哪里?”楚愆阳问。
凌厉的眼神让张三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就在村子后头,在进山之前有一片沼泽,稍微不小心便会陷进去,所以很少有人打那里去。以前我缺酒钱时,便会到后山猎几只野味换钱,因此对那一带还算熟悉。”
“带我们去那里,我付你双倍的价钱。”
尽管掌柜再三劝阻,沈辽白还是决意跟着张三去了后山。
别看张三瘦小瘦小的,走起山路来倒是不含糊,跟猴儿似得蹦蹦哒哒就上去了。楚愆阳主仆三人脚力好,跟得紧,沈辽白和宋千程咬着牙跟在他们后头。
“看来沈兄不是他们一伙的。”宋千程道。
沈辽白微笑道:“我们现在都是栓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不是一伙的。”
“也是,”宋千程轻笑着,“我听说你是来找弟弟的?那与楚愆阳的目的倒是相同呀。”
沈辽白想起楚愆阳提过的楚冢,“楚冢是他什么人?”
“工部侍郎楚冢,是楚愆阳的父亲。”宋千程答道。
“工部侍郎?”沈辽白略一皱眉,“为何会替定王来寻找墓|穴?”
宋千程擦擦汗,笑道:“个中意味,在下不好说,沈兄是聪明人,应当比在下理解通透。”
定王除了想要墓中的财宝去招兵买马,更想得到治世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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