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书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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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书商- 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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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手铐脚镣,满身血污仍然不屈不挠,痛斥严嵩恶行,台下的周顺昌要紧牙关,紧握双拳,一双大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叶水心从未见人看戏如此投入,忍不住小声劝道:“景文切莫太过入神,看戏乃是消遣,为这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周顺昌吭也未吭一声,竟是没听见。

叶水心又是好笑又是担心,也只好继续看戏。

不多时演到严嵩篡改圣旨,将杨继盛的名字列入斩首名单,杨继盛被押赴刑场。行刑当日,杨继盛面无惧色,慨然与妻子诀别,英勇赴义。杨继盛的妻子张氏将幼子托付家仆,自刎殉夫,双双陈尸刑场。当此之时,严嵩正在府中饮酒作乐,得意着重于扫除劲敌。

周顺昌霍然站起,动作太大以至于椅子也被带翻了,叶水心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已听见周顺昌嚷了声:“天底下难道没有王法正义了吗?”

跟着便见到周顺昌一跃跳上戏台,竟然揪住那个扮演严嵩的须生痛打了起来,那须生莫名其妙,只好叫嚷躲闪,又不敢还手,一声声直喊着:“叶老爷救命啊!”

叶水心哭笑不得,端卿、天锡面面相觑。僵了一会儿,众人一齐上前,又是拖又是拽,想把他二人撕罗开,谁知周顺昌竟是卯足了气力,双手如铁钳一般揪住那个须生不放,那须生的假胡子被扯得滴滴答答乱粘在戏服上,冠子也歪斜掉下,嘴里只管说:“老爷住手啊,小的并没有得罪您老呀!”

周顺昌红着眼睛道:“打死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臣!打死你这个陷害忠良的小人!”

众人这才明白他为何打人,叶水心忙道:“景文,景文!这不是奸相严嵩,他只是个唱戏的,快醒醒吧!”

众人连喊带拽,终于将周顺昌拉开,回到座位时犹然忿忿说道:“只恨没有打死这奸相!”

天锡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忙斟了一杯茶奉上,道:“大人消消气,只是看戏罢了,怎么竟当真了?大人放心,凡是奸臣都不得好下场,严世蕃后来不是被斩首示众了吗?严嵩也也沿街乞讨,老病而亡,可见天道是最公正的,奸臣绝不会跋扈到底。”又在耳边悄声说,“大人放心,将来魏忠贤的下场只有比他们更惨!”

周顺昌喝了一口茶,这才渐渐平息,自己想起来不觉有些惭愧,道:“我竟如此糊涂了!”

叶水心忙道:“景文乃是性情中人,可想而知!”

此时戏台上仍是乱作一团,掌鼓的、司琴的愣在当地,不知该不该继续拉,有戏份没戏份的伶人都跑来前台窥探究竟,那挨了打的须生耷拉着脑袋收拾破衣烂衫,领班的却在跑前跑后打躬作揖,唯恐是演得不好触怒了老爷们。一片慌乱之中,唯有琴默抱着琵琶沉默不语。

不多时端卿来至后台,先好言抚慰那个须生,跟着给几个外头借来的伶人分发了银子,这须生所得的又比别人多出几倍,乐的眉眼皆开,便是挨打也不计较了,只说:“怎么能让老爷破费呢!下回有什么事,只管叫小的来就行!”

!~Qī~!端卿笑道:“都只为你演得太好,所以刚那位老爷当了真这才打了你几下,切莫往心里去。”

!~shu~!“哪能哪,小的怎么敢怪罪老爷!”须生眉开眼笑说道。

!~ωang~!端卿一走,这须生忍不住又向领班问道:“那位老爷是谁?好么,这脾气,亏我没演秦桧,要不非给打死了!”

领班倒不知道,因问起旁边帮着打点衣包的林家小厮,小厮想了半日才说:“好像姓周?我也不知道,刚听见老爷叫他景文。”

须生笑道:“以后看见他在我就悠着点演!”

注:此事为周顺昌在福建为官时的真事,不过当时看的并非《鸣凤记》,而是演秦桧、岳飞事迹的戏剧。

七十四 探亲Ⅰ

天锡得了空闲,慌忙又跑去林家,恰好这天林云浦不在,若茗只得亲自出来相陪,天锡早已是憋了好几天的话,忙忙便道:“昨儿是怎么了,你在撵我走吗?”

若茗低着头不做声。天锡倒抽一口凉气,语调酸涩说道:“果然是了。这么说你并不认为我是能够与你相伴终生的人?”

若茗的头越垂越低,有几分想争辩,又有几分不愿开口。

天锡忽然掉下泪来,涩声道:“这才多长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我不明白,当初你我那么投缘,怎么你这么快就变了?”

若茗茫然无措,扪心自问,难道真已经决定了要舍弃他吗?

那天端卿和天锡同在面前出现,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支走天锡,只为让端卿放心。那次之后她想过许久,越想越迷茫,那举动是如此自然,似乎从心底流露着强烈的愿望,要她远天锡而近端卿,然而真的决定了吗?多年的兄妹情意真的可以升温成爱情,而不期而遇的投缘已经被证实只是根基浅薄的好感吗?

她不自觉地望着天锡,看着他伤心、迷茫的脸庞,初识时几乎无时不在的论辩,同去无锡时的谈笑风生蓦然浮上心头,让她有几分不舍,有几分不忍。半晌,低声道:“天锡,我虽然并没有想好今后何去何从,但是我渐渐发现,对于你。只比朋友多一点点。”

天锡绝望沮丧之中听见这话,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道:“只要这一点点就够了,你对我终究与别人不一样,这点就够了!”

若茗摇头道:“不够。我不信这能支撑今后几十年地生活。”

“可你除了我还有谁?”天锡从未想过还有别人能走进她心里,忍不住道,“我不信还有别人比我更了解你!就凭这点就足够了。今后的时间还长,你会发现我才是最合适地一个!”

若茗既不愿伤他。又不想含糊带过,令他继续执迷,只说:“我的确已经很认真地想过,我对你并不如你对我一般笃定,天锡,这件事从此就算了吧。”

“不。我知道你是因为咱们很久没有在一起。有些生疏了。若是想从前一样朝夕相处。你肯定不会怀疑这点!”天锡越说越激动。更加相信自己地猜测就是真实情况。道。“若茗你放心。这次来。我至少要待够一个月。哪怕朝廷天翻地覆。我也不管了!我只要在这里陪着你。时间一长你就会发现。你和我永远是最合适地。”

“天锡。你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肯定是分开太久地缘故。决计没错!”天锡一想到已经找出原因。不觉又兴奋起来。“咱们认识地时间本来就短。中间又有好几个月没有互通声息。你放心。这次我不走了。管他有什么事我也不走了。我好好陪你。我每天都过来找你。你放心好了!”

“天锡。我觉得这不是分开太久地缘故。我当初太过轻率。并没有明白自己地心意。”若茗此时着急与他分辩。话越说越流利。“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逼迫我不得不认真去想。我想了这么多天。直到昨天你来。我忽然明白了。我对你地心意只比朋友多一点点。仅此而已!这不足以让我将后半生交托于你。天锡。你答应过让我想清楚后再做决定地。我想清楚了。你明白我地决定是什么。”

天锡烦躁地在房中团团打转。最后断然说道:“不对。你并没有想明白。你还是在生气我这么久不来看你。咱们什么问题也没有。只是分开地时间太久了而已!你想没想过。你开始猜疑就是在分开以后。这足够证明所有地问题都在于分开太长时间了!你放心。我留下陪你。你再给我点时间!”

若茗正要再说。天锡摆摆手表示不想再听。跟着大步走开。到门前时才说:“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让你明白。只是分开太久而已。”

若茗紧跟着出去,叫了几声,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端卿自周顺昌来后重获自由,他心里早惦记着方卿的情况,几次欲禀报父亲到苏州一趟,总不得空,这天总算见周顺昌不在跟前,忙道:“爹爹,书坊里的纸扎不够了,我意欲到苏州采买一批。”

叶水心洞悉一切地望着他,半天才说道:“你带些银子给他,叫他不要回来,自己万事小

端卿一下便明白父亲已经猜到,心中五味杂陈,低声道:“我会把父亲的挂念讲给他听。”

“罢了,这个不用。”叶水心叹气,瞬间仿佛老了几岁,“儿女果然都是孽债,只叫他好自为之吧。”

端卿闷闷退下,不多久黄夫人亲自带着两包银子过来,哽咽道:“这两包每包二百两,还有些银票你贴身收着。”

端卿默默接过,黄夫人也不愿多谈,转身便走,却忽然想起一事,又站住低声道:“问问他们亲事办了没有,若没有催着点,或者你就在那里帮着张罗完事吧。”

当晚端卿与若茗商议时,若茗垂泪道:“我也着实惦记他们。”

“不如你问问叔父,我想他也未必放心的,让你也去一趟看看也未可知。”

若茗果然去问林云浦,林云浦还在沉吟,黄杏娘已经落泪道:“老爷,咱们既然不好去看她们,难道若茗也去不得吗?趁着端儿过去,便一起瞧瞧她们吧,我委实放心不下!”

林云浦长叹一声,道:“既这么说,好吧,你也带些银子,早些帮他们安置了住处,他两个都不是惯做营生的,告诉他们别学着做生意,操不起那心,也别在家坐吃山空,早些置办点田亩,雇些人种着,一年地吃穿都不用愁了。”

若茗一一答应了,黄杏娘未免又翻出许多衣服来,从夏天地薄罗纱衣,到冬天的大毛衣服乃至皮袄,整整收了两大包袱,又嘱咐道:“这一年内千万别回家,我们跟吴家说她一直在乡下,万不可拆穿,好歹过了两三年,有机会再回来吧!”

第二天一早,端卿过来接若茗,黄夫人自那事之后总未来林家,这天竟然也亲自跟来,若茗见了她,未免有些没意思,见过礼之后便低头不语,黄夫人瞅瞅没有外人,低声道:“好孩子,你听我说一句,你伯父说取消婚约,原也是为你们好,这事情早晚要捅出来,到那时受人耻笑反而不好了。”

端卿正留心细听,忽听她说出这么一句,心内一惊,不由叫了声:“母亲,这事容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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