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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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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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即便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黑鹫决定去长安,于是,他到了突伦川。”

“除了你们俩,还有多少人活了下来?”裴世矩突然问道。

“除了我们俩,还有六个兄弟活着。”伽蓝声音嘶哑,充满了痛苦、愤怒和愧疚,“明公,这都是某的错,辜负了明公的信任……”

裴世矩摇摇手,无心追究当年之事,更不想归罪于伽蓝。

伽蓝和西北狼终归是西北那盘棋的棋子,他们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上。那盘棋裴世矩下输了,之所以输,是为了中土这盘大棋,舍小求大,有得必有失,利益交换,这是很正常的事。他也很愧疚,无法向伽蓝解释,不过现在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他忽然意识到,假如杨玄感真的要叛乱,那么当年那盘棋他不但输了,而且输得很没有面子,他上当了。

很显然,当年那场权争,以杨玄感为首的关陇权贵,真正的目的是为叛乱做布局。元弘嗣放弃了唾手可得的功勋,调任西北弘化留守,实际上就是冲着西北军去的。关陇人控制了西北军,随时可以杀进长安,而京畿又是关陇人的根基之地,一旦杨玄感举兵叛乱,西北军一泻而下,关陇人乘势倒戈,长安必失。更要命的是,皇帝远在辽东战场,鞭长莫及,等到皇帝接到消息,然后再撤军,再去平叛,那已经是一两个月之后,估计东都洛阳都已经失陷了。

当初中枢很多人以为元弘嗣只是贪图丝路利益,所以宁愿不要辽东战场上的功勋也要去陇右喝西北风,后来东征失败了,又有不少人羡慕元弘嗣的运气好,认为他当初的选择很明智,侥幸逃过了一场劫难,否则元弘嗣也免不了有兵败之耻、除名之祸。由此再回头看看东征,元弘嗣根本不是运气好,而是以杨玄感为首的一部分关陇权贵早就知道东征要失败,根本就没有打算去辽东战场送死。

东征失败肯定要归咎于朝堂上各势力之间的激烈权争,大家为了各自的利益不惜牺牲帝国利益血腥厮杀,而东征失败利益损失最大的就是以皇帝为首的以山东和江左权贵为主体的改革派,其次就是以于仲文为首的一部分把持军权的关陇权贵保守派,双方斗了个两败俱伤,像内史令元寿、纳言杨达、兵部尚书段文振、工部尚书宇文恺、检校左翊卫大将军观德王杨雄等帝国中枢重臣就在东征途中陆续病故。东征致使帝国损失了三十万将士,又失去了一批柱国之臣,帝国因此血流满面,伤痕累累,而由此导致的后果就是在第二次东征之际,不得不从京畿抽调军队,同时让少年皇孙留守西京和东都以确保两都安全,又让诸如杨玄感、斛斯政、李子雄、赵元淑等关陇人承担重任,或掌机要,或督粮,或统军,大权旁落于非亲信大臣之手。

假如以杨玄感为首的一部分关陇权贵要篡位谋国,早早开始布局,那么东征决策的拟制和通过,东征过程中各派系之间的激烈争斗,东征大败,其背后都有他们的“黑手”,最终他们不但“渔翁得利”,还顺利完成了篡国的全部布局,如今布局已成,就等着皇帝赶赴辽东战场指挥作战了。可以预测,当东征激战正酣之时,必定就是篡国开始之期。

这是真的吗?是谁谋划了这惊天阴谋?当今天下,又有谁具备这等逆天的才智?

裴世矩一向很自负,在他看来没人具备这个才智。有野心的当然想篡国,当然要谋划要布局,但最终成功者寥寥无几,原因无他,就是没人能像神仙一样准确预测未来,准确把握局势的发展,所以谋划是一回事,能否实现又是一回事。

谁敢预言东征会失败?据裴世矩所知,也就伽蓝“大放厥词”。伽蓝根本不了解中土、不熟悉中枢,更不知道辽东局势,纯粹就是自以为是的胡说一气,所以当初裴世矩一笑置之,即便是现在,他还是认为伽蓝预言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碰巧”,就像一个幼儿猜大小,猜不中正常,猜中了就是瞎碰。既然没人敢预言东征失败,那么即便杨玄感等人有心篡国,也不会设计一个近乎完美的布局,而今日杨玄感的布局近乎完美,这只能说是运气。大凡篡国成功者,运气也是至关重要的因素。现在看来杨玄感的运气很好,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要篡国,实际上他已经拥有了篡国的大布局,只要他决心篡国,掀起一场大风暴,那么即便摧毁不了杨氏国祚,也能重创帝国。

“在且末水畔,某和熊霸从阿柴虏手中救了一群流配刑徒,他们是一家人,家主是河东三凤之一的鸑▂ue/zhuo)薛德音。”

伽蓝这句话当即引起了裴世矩的重视。

他对伽蓝走出突伦川之后的事了解很多,河西卫府的冯孝慈一次次上奏,其后又与老狼府的长孙恒安联合上奏,其中关于伽蓝、西北狼、昭武屈术支、突厥人、铁勒人、楼观道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和事情都有详细呈述,皇帝正是看到这些奏章才赦免了伽蓝,将其钦点骁果军,但所有奏章中都没有提及薛德音。

薛德音本人的名气很大,河东三凤之一,很了不起的声名。薛德音的父亲薛道衡更是文翰泰斗,虽然薛道衡是山东高齐旧臣,但他与先帝时期的中枢重臣高颎、苏威、杨素、牛弘等人的关系都非常好,尤其与杨素更是知己之交,两人互和诗赋不但传唱中土,还留下一段文翰佳话,所以薛道衡在帝国的仕途很不错,一度得到先帝的器重,就连当时的太子杨勇都奉其为上宾,执弟子之礼。薛道衡上了太子杨勇的“船”,成了忠实的太子党,结果太子失势后,他遭到了打击,流配岭南。

今上继位大统后,初始还想重用薛道衡,甚至打算授其秘书省秘书监的高位,哪料薛道衡是坚定的保守派,并利用他的德高望重联合一帮权贵大臣旗帜鲜明地反对和抵制今上的改革大计,最终激怒了今上,假借御史大夫裴蕴之手,将其一杀了之。

薛德音是父亲薛道衡的忠实追随者,他与杨玄感是莫逆之交,同时也是太子党。

太子党大都是关陇权贵官僚的子弟,虽然经先帝和今上的一次次杀戮和打击,但其主要力量却顽强地保留了下来,这些主要力量就是大世家的子弟,比如蒲山郡公李密,他是八柱国之一李弼的曾孙,才学渊博,闻名两京,之所以一直未能进入仕途,就是因为他是太子党。大业初李密曾在禁卫军做校尉,但旋即被今上点名赶了出去,永绝于仕途。正因为李密没有官职,没有前途,就挂着一个蒲山郡公的爵位混吃等死,所以他是一个纯粹的世家郎,可以随意交友,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他有充足的条件“结党营私”。像李密这样的世家郎在京城不是少数,于是在他们不懈奔走下,太子余党始终存在于黑暗之中,不但没有崩溃,反而愈发牢固,并影响着长安乃至整个帝国的局势。

李密有一帮至交好友,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其中就有杨玄感、斛斯政、元弘嗣、赵元淑等人。薛德音在没有流配之前也与李密过从甚密。世家子弟代有姻亲,有嫡庶之分,有分支堂口之分,又有不同的利益诉求,关系错综复杂,今天或许还在一起饮酒高歌,明天就变成生死仇敌了,所以明知李密养客礼贤,交友四海,但谁也不敢说他有“结党营私”之嫌。

从薛德音想到李密,又从李密联想到杨玄感、斛斯政等人,裴世矩对伽蓝所说愈发肯定了三分。

接下来,伽蓝把有关薛德音的一些秘密,把楼观道、陇西李氏和关中长孙氏联手寻找薛德音的事情,把河西豪望李轨到龙勒府一带寻找并接应薛德音的事情,把自己和楼观道、陇西李氏所做的交易,事无巨细,统统告诉了裴世矩。

伽蓝为了说服裴世矩,在一些细节上稍稍做了改动,而改动的重点就是把获知杨玄感阴谋叛乱的消息归功于楼观道。这场席卷中土的大风暴马上就要爆发了,裴世矩根本来不及寻求楼观道的帮助以辨明事情的真假。

其次,伽蓝告诉裴世矩,楼观道和陇西李氏之所以透露这个消息,是希望与裴世矩联手,力争提前做好准备,在这场风暴中各取其利,而自己就是传递消息的信使。

楼观道要想从中获利只能依靠世家权贵,而以陇西李氏为主的一部分关陇权贵显然实力不够,同时,裴世矩一系的力量也不足以抵御这场风暴,更不要说伺机取利了,所以双方都需要盟友。双方结盟,有利无害。

其三,薛德音就在军营,是个强有力的证据,不过薛德音远离长安三年多了,即使曾经参与了杨玄感的篡国谋划,但三年后的今天,中土局势大变,昔年的谋划早已“改头换面”,薛德音的证词即便有一些作用,在今日形势下却是反作用。

裴世矩绝对不会愚蠢到让薛德音在皇帝面前告发杨玄感,那简直就是侮辱皇帝的智慧,就是把自己推上绝路,就是敞开胸怀让对手一刀砍死自己,所以,薛德音和他所知的一切,目前只能有助于说服裴世矩相信杨玄感要叛乱,让裴世矩预感到危机正在呼啸而来,让他为了阻止或者化解这场危机立即开始一系列谋划。

裴世矩一直不说话,默默倾听。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来是相信了,还是不相信。

伽蓝拿出了最后一招,“明公,某若想见到你,只能恳求薛大将军代为传讯,但薛大将军以为你抛弃了某,如果没有特殊理由,他不会在第一时间代某传讯,所以某只好把薛德音带到了大将军面前。”

裴世矩白眉微掀,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

当前形势特殊,第一次东征大败,第二次东征已经开始,各方矛盾异常激烈,朝野上下气氛紧张,皇帝和中枢已经没有退路,这时候假如自己没有详实证据,贸然弹劾杨玄感等一帮大臣,说他们阴谋叛乱,其结果可想而知,第二次东征肯定要延迟,如果延迟两个月,今年东征就只有取消,因为辽东冬天来得早,延迟两个月攻击时间就不够了。皇帝和中枢肯定不愿意耽误东征大计,所以皇帝和中枢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管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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