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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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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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的发展对崔氏十分不利。

假如这一切都是皇帝的布局,如何破局?假如这一切都是裴世矩和薛世雄的布局,是关陇贵族中的激进改革派贵族所做的谋划,那又该如何应对?

“你何时拜见的任公(游元)?”

薛德音的回答让崔逊眼里的忧色更浓。显然,游元已经推衍出了局势的发展,为了保住河北权贵的利益,游元肯定在过去的几天里已经想好了对策,并致书河北各大世家。正因为他已经开始了布局,不想向崔氏做出妥协,所以才请崔逊上岸拜访故人,让崔逊知难而退,或者说,他有意请崔氏以河北权贵利益为重,服从他的决策,至于崔氏可能为此受到的损失,崔氏必须要有承担的准备。

“舞阴公(薛世雄)可曾对你说过甚?”

薛德音摇头。他有足够把握肯定薛世雄没有参与这一谋划,但从他与薛世雄谈过之后,薛世雄就被“拖”了进来。

“伽蓝与舞阴公一起进宫拜见了裴阁老,回来后,他可曾对你说过甚?”

薛德音再次摇头。此事如果是裴世矩甚至是皇帝所谋划,那伽蓝不过是个棋子,虽然这个棋子承担重任,一步步地推动着局势发展,并把各方势力拖进其中,但伽蓝始终是个棋子,尚没有资格接触到核心机密,所以即便裴阁老特意召见他,也不会透漏更多机密,最多就是安抚鼓励一番,然后让伽蓝继续沿着他所设定的轨迹一步不差地走下去。在今日这盘棋中,伽蓝事实上就是个支点,裴世矩利用这个支点,很轻松地撬起了各方势力,让各方势力在利益的驱动下,向着他所设计的目标奋勇杀进,最后不论各方势力能否实现各自的利益目标,裴世矩都是最后的赢家。

崔逊轻轻颔首,再问道,“伽蓝姓甚?”

薛德音苦笑,“官奴婢出身,怎会无姓?他不说,某也无从查询。不过……”

崔逊眉头微扬,十分期待。

“不过某家七娘说,伽蓝的长相与她的大哥十分相似。当年司马大郎配发敦煌,不幸死于边乱,全家罹难。这事你应该有所耳闻。”

崔逊迟疑着,踌躇良久,低声叹道,“河内司马,两晋皇族,好大一个姓。”

“七娘曾当面质询,但伽蓝一口否决。”

“裴阁老一定知道。”崔逊说道,“舞阴公(薛世雄)也一定知道。”停了片刻,他又补了一句,“陛下或许也知道。”

薛德音愣了片刻,旋即想到在爵位品秩上一向“吝啬”的皇帝竟然破天荒地打破常规,特授伽蓝从五品的朝散大夫,并让其所统的西北马军团为禁军独立建制,还亲自授以龙卫番号,这其中恩宠之重远非一个来自西北蛮荒的戍卒所能享有。薛德音对此事一直心存疑惑,如今给崔逊一提醒,这才意识到其中的隐情可能和伽蓝的姓氏有关。

“这事重要吗?”薛德音问道。

“非常重要。某会托人查询,只要知道他姓什么,也就知道他的出现对我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目前并不重要。”薛德音说道。

“假如他姓司马,那即便是目前,也是非常重要。”

河内司马氏虽然不是中土第一高门,其历史没有崔氏那等悠久,但其是两晋皇族,声名显赫。它与虏姓第一姓元氏,也就是过去的拓跋氏,因为都曾是主宰中土的皇族,所以地位非常尊崇,即便是中土顶级豪门王崔卢李郑五大世家对其也是恭敬有加。

司马氏在南北朝后期依旧是人才辈出,其中辅佐高欢成就一带霸业的司马子如就是一个名扬史册的人物。他的儿子司马消难同样知名。司马消难起于山东高齐,娶高氏皇族公主为妻。后逃奔关中北周,受到重用,为朝中四大辅弼大臣之一,北周末代皇帝的国丈。其与杨忠情同兄弟,先帝更是以子侄礼待之。但在北周末年,先帝以大丞相主政期间,司马消难与尉迟迥、王谦举兵叛乱。兵败后司马消难逃亡江左南陈,再受重用,为朝中三公之一的司空。

帝国统一后,司马消难回归长安,先帝赦免其死罪,但削籍为乐户,极尽侮辱之能事。司马消难不久亡故,其子孙后代惨遭打击,先帝屡次借助杀戮山东和江左皇室宗亲的机会,将司马氏的宗亲子弟、门生故旧或诛杀,或流配,或除名为民。虽然有些人挣扎着幸存下来,但最窘迫的时候,司马氏的子弟甚至沦落到在长安街头杀猪宰羊为生。

薛道衡最后娶回家的七夫人就是司马消难的小女儿。这也是适逢司马氏家道中落,否则司马氏的女儿岂能给人做小?从另一层意思来说,这也是薛道衡仗义,在司马氏厄难之际,伸手相助。

等到先帝的怨气发泄完了,司马氏的命运才逐渐改善。流配子弟陆续回归,当初在长安街头杀猪为生的司马德戡也从军征伐。

这时候,司马氏的家族势力迅速恢复。司马氏的门生故旧本来就遍及中土,而司马消难又曾在山东、关中和江左三地辛苦经营,其强悍的人脉关系在司马氏的恢复中发挥了惊人作用。

换句话说,今日的司马氏子弟,尤其是司马消难的直系子孙,在特殊情况下,就是有共同利益诉求的时候,可以得到山东、关陇和江左三大权贵集团中的很大一部分力量的支持和帮助,而这种实力即便是中土第一高门崔氏也做不到。

薛德音自然知道崔逊的意思,但他只能幽幽一叹,“伽蓝不会承认,即便他承认了,也没有意义。”

的确,没有裴世矩和薛世雄的证明,没有皇帝的承认,就算伽蓝拍着胸脯说自己姓司马,那也没有任何意义,无论对司马氏还是对其他人都没有任何帮助。反之,就算伽蓝不承认,他也一定是司马氏的子弟,要认祖归宗,想逃都逃不掉。

“某不需要他承认。”崔逊摇摇手,脸上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某也不会对其他人说,伽蓝姓司马,某只要对别有用心的人做出小小的暗示,就能达到同样的目的。”

薛德音懂了,但他家与司马氏关系密切,司马氏的荣辱兴衰会对其产生直接影响,他不能视而不见,任由崔氏拿伽蓝的姓氏大做文章,大取其利。

“陛下如此器重一个西北戍卒,显然别有隐情,而你以薛氏三凤之尊,屈就于西北戍卒之下,更是别具用心。”崔逊说到这里笑了起来,“陛下以此子取利,你又何尝不是?”

这句话大有深意,可以理解为崔逊有意利用伽蓝与裴世矩建立关系,继而获知一些皇帝的机密,也可以理解为崔逊有理由怀疑薛德音已经与裴世矩建立了关系,只要与伽蓝联手完成了裴世矩的意图,前途就是一片光明。

薛德音沉默不语,暗自思量,良久方才出声问道,“是否需要某先与伽蓝谈谈,向其透漏一些崔氏的事?”

崔逊颔首,“有劳了。”

第111章 这是一个机会

薛德音起身去寻伽蓝。

伽蓝并没有候在帐外,而是与阿史那贺宝、卢龙等人赶去辎重队,在马夫杂役中选择壮勇,以补充因为河北刑徒的离去而造成的队旅缺员。

此举在傅端毅、西行和江成之等人看来未免过于失礼,明显就是蔑视上官。虽然崔逊的官阶只有正八品,太低了,连军中从七品的队副都不如,但他毕竟出自高门,又承袭公爵,更高居御史台监察御史一职,而这一职务实际上也有监察军戎之责。这样一个权贵官僚在西北人的眼里连巴结都来不及,哪敢轻视?得罪了此等人物,即便给他弹劾一下,也是难以承受。

伽蓝却是心里有数。这么多天了,游元没有给他介绍崔逊,崔逊也没有露面,这两人明显“不对路”,彼此之间肯定有利益冲突。

游元是河北本土世家子弟,河北世家权贵的领军人物,他在河北的利益肯定重于崔氏,而崔氏做为中土第一高门,虽然根基在河北,但整体利益肯定以整个山东甚至整个帝国为基础,两者之间的利益冲突必然激烈。游元是御史台副官长,深得皇帝器重,又是高齐旧臣,门生故旧遍布大河南北,这样一个资深官僚,其权势、权术当然不是崔逊这样一个新科进士可以比拟。

今日崔逊突然来访,必定与游元有关。从过去几天的接触来看,游元老谋深算,伽蓝虽然愿意与他合作,但从山东人目前的处境和利益诉求来看,未必愿意以帝国利益为重来统盘考虑全局,也就是说,游元愿意“逼迫”杨玄感造反,却未必愿意让皇帝取得二次东征的胜利。

崔逊又是怎样的立场和利益诉求?从游元把他“支使”上岸屈尊“拜访”西北人来看,崔逊的想法肯定有悖于河北人的利益,而这就给了伽蓝“腾挪”的余地。不过现在崔氏有求于西北人,伽蓝认为自己完全没必要诚惶诚恐地放低姿态。

薛德音去辎重队寻找伽蓝。傅端毅与西行、布衣、江成之、苗雨等人进帐相陪,不敢轻慢了崔氏。

崔逊既然认定伽蓝是大姓子弟,又得到皇帝、裴世矩和薛世雄的看重,而且极有可能与崔氏在利益上取得某种程度的一致,对崔氏的振兴大计可能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对他的观感当然有了颠覆性的改变。如此一来,他对伽蓝的这些部属,这些从西北来的勇猛之士,就有了相当大的兴趣。

若想全面了解伽蓝,就必须了解他的部属,若想把伽蓝拉进自己的“阵营”,就必须善待他的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

崔逊起了笼络之心,其言谈举止就显得亲近了一些,不像先前那样因为矜持而故意拉大双方的距离。

崔逊态度上的变化让西北人在欣喜之余也放松了警惕,不知不觉间就说出了一些在他们看来并不重要但对崔逊来说却非常重要的讯息。

比如伽蓝的师父是敦煌圣严寺的慧心和尚,而慧心和尚圆寂的时候,长安白马寺的法琳上座和洛阳白马寺的明概上座竟然不约而同千里迢迢赶到了敦煌。这件事说起来很玄妙,西北人一直津津乐道,而崔逊对此玄妙之事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长安白马寺的法琳上座和洛阳白马寺的明概上座都是慧心和尚的师兄弟。

法琳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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