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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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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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学,必须加快儒学复兴的步伐。

在这一大前提下,先帝以三教并重为原则,加快了儒学的复兴,而儒学复兴的主要政策就是崇儒和兴儒并行。所谓崇儒就是搜集整理儒家的经文典籍,推进儒学的南北合流,并大力搜罗儒学人才,重礼聘请,高官厚禄,集大儒名士于京都。所谓兴儒就是在京都和各地州县设置学校,以设学施教做为立国为政的首要任务。

然而,自魏晋以来,儒学已经衰落数百年,积弊已久,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复兴?而儒学的复兴,名义上是政治需求,实际上就是帝国重新分配权力和财富的手段,这里面牵扯到帝国中央和世家权贵、儒家和佛道两教、门阀士族与普罗大众等等各势力、各阶层之间的利益博弈,所以,儒学复兴之路异常艰难。

首先就是南北儒学的融合问题。中土分裂为南北两朝,儒学也分裂为南北两派。南派重在简约,得中土儒学之英华,而北派重在深芜,穷中土儒学之枝叶。南派以江左世家中的侨姓王、谢、袁、萧和东南吴姓朱、张、顾、陆为代表,北派则以山东五大一流世家王、崔、卢、李、郑为代表。也就是说,关陇无儒学,但儒学的融合首先是中土三大世家权贵集团在利益上的妥协,现在主持儒学融合的关陇贵族集团竟然被排除在了儒学融合之外,其利益损失之大可想而知,由此也可以想像到儒学融合之艰难。

其次就是儒学几百年的衰落导致了一个严重的现实问题,那就是“汉魏大儒多清通,近世巨儒多鄙俗”。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古之学者,禄在其中;今之学者,困于贫贱。明达之人,志识之士,安肯滞于所习求贫贱者哉?”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读书无用”,书读得越多,学问研究得越深,距离仕途也就越远,不但在生活上窘迫,在政治上更是没有地位。

几百年来的中土是门阀士族政治,门阀士族控制着南北两朝大小王国的兴衰和更替,门阀士族控制着中土的权力和财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靠的不是学问的高低,而是门第,是郡望堂号。比如你是学识渊博的大儒,但你出身寒门,那你“修身齐家”可以,“治国平天下”就轮不到你了,你天生就没有那个资格。反之,你是不学无术的纨绔,但你是中土第一高门崔氏子弟,那你就拥有了“治国平天下”的资格,至于能否入主台阁或者主宰中枢,那当然也要看本事。

既然如此,世家权贵的子弟们还需要夜以继日孜孜不倦地钻研学问吗?既然如此,寒门出身的莘莘学子们通宵达旦经年累月地→文¤人··书·¤·屋←钻研学问又有什么意义?

几百年前是“学而优则仕”,儒学就是学子们的“金饭碗”,所以儒学不断发展,现在是“学而优则贱”,儒学等同于“贫困”,儒学还如何发展?如何复兴?

开皇初年,先帝曾令国子学保荐学生四百余人,考试经义,准备选取一些人做官,但因为应考诸生所据经说有南有北,博士无法评定高低,而这一问题竟然始终得不到解决。之后,朝廷干脆取消了考试,儒生的出路几乎断绝。这里面的原因很简单,既牵扯到儒学南北派系谁融合谁的问题,也牵扯到三大世家权贵集团子弟谁占据官场席位最多的问题,而这两个问题归结起来还是利益之争。

先帝晚年“不悦儒术,专尚刑名”,尤其崇佛。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年),先帝以学校生徒多而不精为借口,下诏关闭天下学校,唯留中央国子学一所,生员七十。但就在同一天,先帝却颁舍利于诸州,前后营造寺塔五千余所。这是公开的助佛排儒,于是儒家复兴的脚步再次停顿。

今上继位后,锐意改革,重置学校,重兴儒业,设明经,以科取士,但在世家权贵保守派势力的阻挠下,成效甚微,至今没有任何办法来迅速改变儒生士子的身份地位,这导致中央和儒家士子之间的矛盾越来激烈。山东叛乱迭起,规模越来越大,其中最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得到了山东儒家士子们的支持,很多人干脆投身其中,为叛军出谋划策,试图借助暴力手段改变自身的困窘处境。

在河北这块地方,高鸡泊和豆子岗的叛军队伍里就很多儒家士子,有些人甚至就是叛军的领导者,而这些寒门出生的儒家士子大多出自冀城刘氏之门。

※※※

傅端毅和薛德音的这番解释,给西北人透漏了几个明确的讯息。

关陇人对山东人的遏制是全方面的,为了阻止山东人借助儒学的复兴而东山再起,关陇人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就连帝国的儒学复兴大计都在他们的操控下变得面目全非,不但无助于帝国儒学的发展,反而推动了儒学的倒退。

刘焯、刘炫应该是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的大儒,应该是帝国儒学复兴大计的领军人物,然而,他们最终成了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成了三大世家权贵集团角逐厮杀的“武器”。由此可见关陇人和山东人之间的仇恨,在黄河流域统一三十多年后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强烈了。

冀城刘氏的很多门生子弟都参加了叛军,由此可以推测出,河北叛军的背后有着很深厚的世家背景,而河北目前的这种局面,放到关陇人和山东人激烈厮杀的大背景下,完全可以推衍出河北人切断永济渠粮道的决心。形势对西北人来说非常不利。

这份地图可以确信是真的,苏定方的帮助也是有诚意的,但苏定方之所以伸手相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西北人基本上没有生存的希望,所以他来赌一把,看看能否发生奇迹。当然,也有可能是得自游元的授意,以确保把西北人推上战场。

就在伽蓝、傅端毅和西行等人低声交谈的时候,薛德音忽然想到了什么,走到苏定方面前问道,“可知刘炫先生现在何处?”

薛德音的这句话引起了众人的注意,随即停止交谈,侧耳倾听。

“听说先生在平原。”苏定方倒是没有隐瞒,知无不言,“贼帅刘黑闼是刘氏旁支,说起来也算是先生的后辈。”

大儒刘炫在贼帅刘黑闼帐内。刘黑闼是冀城刘氏子弟。伽蓝暗自感叹,怪不得刘黑闼在窦建德死后还能拉一帮人再举大旗横扫河北,原来他是冀城刘氏子弟,而刘氏的门生子弟当然愿意为他卖命,与关陇人血拼到底。

“可知衡水孔颖达?”薛德音又问道。

衡水孔氏也是信都郡的世家之一,苏定方自是知道,当即点头,“孔先生是刘老先生最为得意的弟子,名扬海内,无人不知。”

“可知他现在何处?”

苏定方迟疑了片刻,说道,“听说他在黎阳。”

“黎阳?”薛德音惊讶地问道,“此言当真?”

苏定方急忙摇手,“道听途说,不足为凭。”

薛德音沉思不语,目露忧郁之色。

伽蓝皱皱眉,隐约猜到了薛德音的心中之忧。孔颖达是河北名儒,是山东大儒刘焯的弟子,现在却在黎阳,与杨玄感在一起,可见河北人正在帮助杨玄感举旗造反。

第120章 歃血结义

“孔颖达?”

西行沉吟稍许,与神情凝重的江成之、卢龙等人互相看看,欲言又止。

刘炫是山东鸿儒,门生子弟遍及大河南北,却因为遭到关陇人的打击,穷困潦倒,不得不寄身于叛贼帐下维持生计。这是山东人的耻辱,更会激起山东人的愤怒,而这种耻辱和愤怒会驱使山东人向关陇人发起疯狂报复。

孔颖达是山东大儒,鸿儒刘焯的弟子,他在山东儒生中的影响力可想而知,假如这样一个人帮助杨玄感造反,对杨玄感的助力之大可想而知。

这个消息可谓雪上加霜。这边河北叛军群起而动,虎视眈眈,那边杨玄感厉兵秣马,伺机而动。这两个危机的背后都有山东世家的身影,而令人绝望的是,明明知道推动危机爆发的幕后推手是谁,却找不到任何击败他的办法。

“衡水孔氏也是河北望族?”

西行抱着一丝侥幸问道。假如衡水孔氏不过是个三四流世家,那么孔颖达即便是大儒,但因为缺乏尊崇的身份地位,其影响力有限,仅局限于山东儒生之中,而山东儒生大都为寒门子弟,如此孔颖达就很难给杨玄感以决定性的助力了。

“衡水孔氏是信都郡望。”薛德音答道。

如果山东五大世家是一流世家,那么河北望族比如任县游氏、冀城刘氏就是二流世家,而像信都孔氏这样的地方郡望就只能名列三四流世家了,一般来说其影响力主要局限在本州郡之内。

“儒学北派以山东为主,山东儒学以河北为主,而河北儒学之所以能代表儒家北派的最高成就,是因为人才辈出。”薛德音继续说道,“山东大儒,前有河北人熊安生、刘轨思、郭懋当、刘智海,中有李德林、刘焯、刘炫、房晖远,今有孔颖达、盖文达、李玄道、李守素。孔颖达和盖文达都是出自信都衡水望族,都是刘焯弟子。李玄道和李守素则是出自赵郡李氏,赵郡李氏乃天下一等高门。”

这样一解释,河北大儒在山东地区的影响力就很清楚了。

所谓“汉魏大儒多清通,近世巨儒多鄙俗。”不过是相对而言。千百年来,读书都是有钱人的特权,没有钱是读不起书的。历史上的先贤,诸子百家,哪一个不是家道殷实的士族阶层?有史载,某某大贤或少贫,或少孤。这个少贫、少孤可千万不要把它理解为现代的贫穷和孤苦,那就大错特错了。少贫,可以理解为家道中落,但士族的地位还在,温饱还是能解决,家里还是有房有田,只要努力奋斗,还是能出人头地。少孤,最惨者莫过父母双亡,但家族还在,血脉亲人还在,一样可以得到照顾。不过在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士族眼里,这已经很“悲惨”了,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学有所成甚至出人头地,那就很了不起了。

中土的经学一直被世家望族所控制,读书和做官是相辅相成的,所以世家又称之为簪缨经学之家。但自古以来,大凡学问做得好的,不仅仅需要天赋,更需要时间,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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