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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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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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二比较随意,抱拳为礼。方小儿紧随其后,神情拘谨,一一致礼拜见。

王伏宝请乔二坐到了自己身边。方小儿犹豫着是不是告退出帐,他的资历太浅,尚没有资格与这些声名显赫之辈坐在一起,没想到窦建德却是冲他一笑,和蔼地指指乔二,示意他坐到乔二的身后。

方小儿刚刚坐下,就听到相貌俊雅的曹旦略带焦急之色问道,“二郎是否已经知悉平原战事?”

乔二脸色沉重,眼神晦郁,轻轻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他向来沉默寡言,尤其目下这种场合,因为揣测不到窦建德等人的意图,他就更加惜字如金了。

“接下来有两种可能。”齐善行的年龄与窦建德相仿,体形削瘦,相貌不凡,神态矜持,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孤傲之感,“一是西北人乘胜追击,杀进豆子岗,攻打义军老营,二是急速撤离平原郡,沿白沟而下,赶赴黎阳。”

乔二神色渐渐凝重,用心聆听。

“你们熟悉西北人,以你们的判断,西北人会作何选择?是否会乘势追杀?”窦建德问道。

乔二摇头。现今的河北局势太复杂了,牵扯到了各方面的利益,他对这里面的利益纠葛不甚了了,根本不敢妄加猜测,更不敢在窦建德等人面前暴露出自己与西北人之间更多的隐秘。

眼前的事实是,伽蓝带着西北人击败了豆子岗义军联军,杀了刘霸道、杜彦冰和王瑞三位义军统帅,杀了成千上万的义军将士。此事不管真相如何,也不管西北人到底砍下了多少颗人头,总而言之,消息正在传开,西北人即将成为河北义军的“公敌”,甚至是山东义军的“共敌”。

与河北人的“公敌”扯上关系,其结果可想而知。乔二从小混迹江湖,在尔虞我诈中长大,自然清楚这一后果的恶劣。今日窦建德急召,未必有生命危险,但假如不能顺从他的意愿,兄弟之情恐怕也就荡然无存了。

“河北对于西北人来说非常陌生,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西北人绝不会与河北人发生冲突甚至成为死敌。”齐善行继续说道,“平原一战,幕后推手是治书侍御史游元。他奉旨南下巡察,只要大家给面子,各守本份,河北局势就不会发生变化,但谁也没有想到,齐郡王薄北渡而来,打破了这一局面。王薄要杀回齐郡,为此他急需河北义军的支援,而钱粮武器尤其紧缺,于是永济渠就成为目标,于是必然与游元产生了激烈冲突。”

“豆子岗与长白山不过一河之隔,刘霸道若想称霸河北,就必须赢得齐鲁义军的支持,从高鸡泊、长白山对豆子岗形成的南北夹击的困局中摆脱出来,所以刘霸道毅然决定劫掠永济渠,而要劫掠永济渠,就必须胁迫游元做出妥协。刘霸道如果缺少了河北大世家的支持,他称霸河北不过是痴心妄想,因此他只能以武力胁迫游元,迫使游元坐下来谈判。”

“游元不想妥协,这关系到大世家的利益,而渤海人格谦、孙宣雅和平原人郝孝德、刘黑闼也不想看到刘霸道一家独大,继而吞并了他们,所以,某可以肯定,游元之所以敢于利用西北人去攻打刘霸道,就是因为他得到了义军某些统帅的承诺。大世家的势力之大,岂是刘霸道这等二流世家的旁支末叶所能比拟?”

方小儿脸色连变,心神不守。齐善行的一番话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冲击,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义军内部竟然如此“黑暗”,河北局势的背后竟然如此“复杂”。

乔二却是不无恶意的揣测,或许你窦建德、高士达、张金称就是豆子岗义军大败,就是造就西北人“奇迹”的幕后黑手之一。你们和格谦、郝孝德等人一样,根本不想看到刘霸道称霸河北。刘霸道做了老大,你们怎么办?就如当年张金称与孙安祖反目成仇大打出手一样,都是为了争夺老大的位置。孙安祖死了,死在张金称手上,但孙安祖却是你窦建德的结义兄弟,如今你和张金称称兄道弟,何曾有半分报仇的意思?

此次平原大战,你窦建德和张金称在白沟南北两岸同时出兵,兵锋直指平原战场,其威胁之意不言自明。刘霸道内忧外困,“腾挪”余地非常小,或许这就是他在大柳集围杀失败之后,不得不仓促变计,追到将陵城外的原因,结果给西北人抓住了机会,一击致命。

谁想做老大,谁就是众矢之的。刘霸道实力不足,却想做老大,为此一心去算计别人,哪料一大群人也在算计他,结果刘霸道把自己一条性命“算计”没了,壮志未酬身先死,何等悲哀。

“西北人不想成为河北人的死敌,但为形势所迫,终究还是成了河北人的死敌。”曹旦手捻长须,望着乔二,微笑说道,“西北人杀了人,立了功,做了游元掌控河北大局的‘刀’,你说,现在那位伽蓝将军是怎样的心思?他是为了建功而高兴,还是为自己被游元利用而愤怒?”

乔二闭紧了嘴巴,就是不说话。

“伽蓝将军以三百骑大败号称十几万人的河北义军,且杀人盈野,血流成河。游元此计好生阴狠,一石二鸟啊!”窦建德忽然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方小儿心惊肉跳,实在是忍不住,情不自禁地脱口问道,“游元也敢杀伽蓝将军?”

“战功夸得越大,人头砍得越多,奇迹越是匪夷所思,也就越能证明河北义军根本不成气候,根本不堪一击,甚至不过就是一群逃荒的饥民而已。既然是一群逃荒的饥民,是一群围追官员和城池,讨要粮食的饥民,西北人却谎称他们是叛逆,是叛军,肆无忌惮地屠杀了他们,试问,游元做为御史台的副官长,假如上奏弹劾,诬蔑西北人目无王法,凶狠残暴,屠杀无辜,搞得天怒人怨,恶化了河北局势,激起了河北民愤,继而导致饥民哄抢劫掠永济渠,切断了远征军的粮道,请问,皇帝还会让西北人活下去吗?西北人本是一群蛮夷戍卒,因为伽蓝是裴世矩和薛世雄的亲信,手眼通天,所以才带着一群蛮夷戍卒混进了禁军骁果。皇帝龙颜震怒,必定怨及裴世矩和薛世雄。假如皇帝的远征因此而失败,裴世矩和薛世雄因此而倒塌,那么受益最大的是谁?当然是游元,是河北人,是山东世家权贵。”

乔二脸色阴冷,心里更是寒意阵阵。

方小儿却是骇然心惊,目瞪口呆。窦建德的一番话完全颠覆了他所知道的事实,颠覆了他对这个世道的认知,他无法想像,这个世上竟然还有远远超过西北人击败河北义军的“奇迹”的“奇迹”。

“我们举旗为甚?就是为了拯救受苦受难的黎民百姓。”齐善行大义凛然地说道,“没有人关心西北人的死活,就如没有人关系黎民百姓的死活一样。皇帝和大世家大权贵为争权夺利而血腥厮杀,但死去的却是西北人和河北人,天理何在?二郎曾说过,伽蓝将军在你们离开之前有所暗示,他说河北就是一副棋秤,他是白棋,我们是黑棋,当对弈结束,双方都是弃子。他要生存,我们也要生存,所以,若想活下去,就必须主宰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出手。”

“现在,我们必须出手。”窦建德神情肃穆,义正严词,“如果局势依照我们的预测而发展,西北人会死,但关陇人肯定会疯狂反扑,我们也会死,所有揭竿而起的河北义士都会死,还有那些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也会死。”

方小儿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突然叫了一声,“豆子岗义军已经败了,俺们也不是西北人的对手,还有谁会劫掠永济渠?既然没有人劫掠永济渠,皇帝怎会杀俺们?”

“我们不劫掠永济渠,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劫掠永济渠。”曹旦苦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永济渠肯定会遭到劫掠,远征军粮道肯定会被切断,因为这关系到了最高层的权争,关系到了关陇人和山东人的存亡,而我们……”曹旦指指围在案几四周的几个人,“不过是棋子,而且还是弃子,因为劫掠永济渠的罪责最终要由我们来承担。”

“俺们没有劫掠永济渠。”方小儿失声叫道。

“但我们是揭竿而起的义军,是皇帝和朝廷的敌人。”曹旦质问道,“谁会劫掠永济渠?谁会切断远征军粮道?当然是我们这些敌人。”

方小儿总算听懂了,忍不住恶声骂道,“直娘贼,左右都是死,倒不如劫了永济渠,死了也图个痛快。”

“为甚要死?”窦建德抚须笑道,“为甚就是我们死?只要寻到对策,我们不但可以劫掠永济渠壮大自己,还能好好地活下去,并且把那些试图置我们于死地的人掀翻在地,砍下他们的头颅。”

方小儿蓦然醒悟,这才意识到窦建德把他和乔二召来的目的,原来窦建德预见到了扑面而至的危机,要与西北人联手了。

乔二终于说话了,“何时走?”

“即刻。”窦建德说道,“即刻渡河赶赴安德城。”

乔二没有说话,等待窦建德的安排。他现在已经无法赢得窦建德的信任,没有资格获悉义军的机密,也没有资格充当窦建德的信使,他只能做为“中间人”给双方“牵线搭桥”,但如今形势危急,时间紧张,这一趟必须与西北人谈出结果来,所以窦建德肯定要派一个亲信过去。

果然,窦建德手指曹旦,“某把他完整无缺地交给你,而你要保证他的安全,把他完整无缺地带回来。”

乔二面无表情,抱拳应诺。几个兄弟还在老营,实际上就是窦建德的“人质”,某种意义上,窦建德用这句话告诉乔二,此事过后,大家各奔东西,分道扬镳,兄弟不做了,不过还可以朋友。

乔二苦笑摇头,目露感激之色,深深一躬。这就是命,没办法。他是西北人救回来的,而西北人在河北大开杀戒,从此恶名远扬,大凡与西北人沾亲带故的,都将遭到河北人的唾弃,在河北难以立足。窦建德先是“抗”住了高士达的威逼“保护”了他,现在又借他的人情“救”他一次,算是仁至义尽了。

事已至此,乔二不得不提出条件,“谢庆和几个兄弟还在东海公手里。”

“形势发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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