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帝国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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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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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丞被饥民打得鼻青脸肿,早吓得魂不附体了,此刻连连点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清河张氏又在哪?”伽蓝问。

“就在本县。”

“好一个官匪一家亲。”伽蓝冷笑道,“张金称、张金树都是清河贼,恶贯满盈,你鄃县阻止某去剿杀,是不是因为他们不吃‘窝边草’,与你等暗通款曲?是不是因为清河张氏贿赂了你们,买通了你们?”

“不,不……”县丞魂飞天外,这个罪名一旦落下来,身死族灭啊。

“既然不是如此,为何你们对清河张氏暗中资助叛贼一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清河贼之猖獗,都是因为你们这帮人的故意纵容和袒护。”伽蓝冷笑,“张氏在哪?今日某证据确凿,必定要把张氏翻个底朝天。”

薛德音大吃一惊,刚想阻止,却见伽蓝冲着卢龙一挥手,“即刻包围张氏府第,查封张氏所有财产,彻查张氏。”

卢龙轰然应诺,带上鄃县县丞,与第三旅的魔鬼城兄弟们打马飞奔,呼啸而去。

※※※

一天之内,伽蓝“重创”了鄃县官员,“痛击”了清河张氏,在河北局势最为复杂、最为混乱,而利益又最为攸关的清河郡内,狠狠地砍下了一刀,这一刀不但把关陇人砍痛了,也把河北人砍得鲜血淋漓。

关陇贵族和山东世家权贵出离愤怒。杨善会以最快速度禀报黎阳,禀报清河郡守,甚至向巡察使团求助,而清河张氏更是“全面出动”,动用全部力量反击西北人。然而,不管是杨善会这个身份高贵的关陇人,还是清河张氏这个山东的二流世家,都不敢把这件事捅到东都,捅到皇帝和中枢那里去,因为西北人在河北折腾得动静太大了,先是连续击杀各路义军,接着又扬言要带着十几万饥民去黎阳仓就食,现在更是无法无天,与地方官员、地方豪望直接展开了激烈冲突,这些事如果捅到了东都和行宫,不管是留守东都的越王杨侗,还是正在远征的皇帝,都不会听信一面之词,更不会相信一个禁军龙卫统就能把河北搞得天翻地覆,必定会派出亲信中枢大臣到河北调查,如此一来,山东人多年以来在河北苦心孤诣、竭力掩盖的真相就彻底暴露了,而关陇人蓄意谋反的事情更是无从遮掩,结果可想而知。

西北人果然像狼一般敏锐,像狼一般狡诈,像狼一般残暴,他们正是准确把握到了局势的发展,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大打出手、大开杀戒,完全就是一副野蛮人“入侵”中原的架势。你敢来吗?你有胆子就与我杀个血流成河,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各地官府害怕了,山东世家豪望也畏惧了,河北义军更是避之唯恐不及。碰到这样一群像失控野牛一般横冲直撞的野蛮人,打又打不过,杀又杀不得,只能顺着毛摸了。你要粮食,给你,但只求你一件事,你赶快带着饥民去黎阳,这样拖下去,把各地官仓的粮食耗尽了,会引来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

偏偏天公不作美,大雨滂沱,大河雨季珊珊而来。

西北人根本不急,带着清河饥民四处寻粮度日。龙卫统“洗劫”了鄃县后随即直奔高唐。张金称不敢与之交战,带着军队沿着大河北岸,向平原郡方向狂奔而去。

龙卫统“洗劫”了高唐,转而南下博平,继而慢悠悠地进入武阳郡,“洗劫”了聊城,跟着折而向北,“洗劫”堂邑。

直到五月中,龙卫统才带着清河饥民赶到了白沟重镇馆陶。此刻游元的巡察使团,毛宇轩、刘炫和刘黑闼所领的龙卫统辎重旅和平原饥民已经提前赶到,但武阳郡和馆陶县都拒绝开仓放粮,阻绝了饥民大军的南下之路。

伽蓝到了。清河和平原两地的饥民汇合,形成了一支人数高达二十多万的庞大的饥民大军。

“告诉馆陶令。”伽蓝飞马赶到城下,命令江都候飞箭传书,“黄昏之前,打开城门,否则某挥军攻城,杀无赦!”

第141章 你要造反?

你要造反?

炎炎烈日下,当禁军军官、河北诸乡团豪帅听到伽蓝部署攻城之策,无不楞然、骇然,其心神之震撼无以复加。

最为震惊,也最感匪夷所思的,就是刘炫、刘黑闼和曹旦,这三人甚至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有一种时空错乱的不真实感。谁能想到事态发展到今天,不但把西北人逼疯了,更把伽蓝推上了一条不归路。攻城就是造反,伽蓝在河北饥民的“压迫”下,在生灵涂炭的重压下,竟然崩溃了,失去了理智,竟然也要造反了。

难以置信的还有河北豪强,苏邕、苏定方父子和一批从河间郡便追随而来的乡团豪帅与西北人接触很长一段时间了,直到今天,他们总算彻彻底底认识了西北人,这就是一群野蛮人,一群完全没有开化的野蛮人,一群无视律法无知无畏的野蛮人。他们知道攻城意味着什么吗?他们知道造反的后果是什么吗?

傅端毅第一次有了手足无措之感,头皮阵阵发麻,而薛德音更是寒意层生,如此热天竟然连打冷战。

西行、布衣和江成之等西北军军官也是神情凝重,但他们不认为这就是造反。相比较而言,西北军镇戍边陲,常年在西域作战,军队官长向来拥有更大自主权,掌控一城一镇之军政大权是惯例,非常时期行非常策、做非常事乃是生存之必然。对于边疆人来说,生存决定一切,没有生存,拿什么来镇戍国土?此刻虽然地处河北,但西北人这种根深蒂固的生存法则不会变,他们只追求目的,不在乎手段,即便这种手段违背了律法,他们也毫不在乎。

当务之急就是饥民的生存,而饥民的生存意味着西北人的生存,饥民大量死亡,西北人也休想存活,就算皇帝和中枢都能理解他们的苦处,但最终也只能让他们来承担责任,总不至于让皇帝和中枢来承担责任吧?所以西北人对伽蓝的攻城之举没有任何异议,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兵力太少,攻城有难度,更重要的是,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河北攻城,而第一次则意味着对对方一无所知,充满了危险。

“将军,此策不可行。”

薛德音看到伽蓝从容部署,已经决心攻城,不得不出言阻止。

伽蓝看了他一眼,冷笑,“先生能否指挥某?”

薛德音摇头。

“能否驾驭某的部属?”伽蓝再问。

薛德音还是摇头。

“先生能否祈祷上苍,凭空变出谷粟?”

薛德音苦笑无语。

既然不能指挥伽蓝,又不能驾驭西北人,更不能变出谷粟,那能干什么?现在谁都知道攻城的后果,都在担心自己的利益,但谁关心饥民的死活?谁会顾及无辜苍生的利益?

“馆陶令有没有义务开仓放粮赈济饥民?”

伽蓝目视众人,突然厉声喝问,“有,还是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默认无语。当然有,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帝国当初筹建义仓的目的就是为了积粮救灾,而且义仓由“民”自己管理。这个政策是好的,但具体到执行过程中,因为人的贪婪和对利益的攫取,马上就变了。首先就是负责管理义仓的地方豪望,即所谓的“民”,监守自盗,营私谋利。地方官府随即以此为理由上奏朝廷,继而夺取了义仓的管理权。从那个时候起,义仓就变成了地方上的官仓,加入了“朝廷用度”之功能,于是官府也就可以公开的明目张胆的监守自盗、营私谋利了。

灾荒发生了,灾是要救的,否则容易催生“民变”,这个简单的道理,地方官员还是懂的,但因为关陇人和山东人之间的矛盾,因为地方官员和地方豪望之间的矛盾,因为官与民之间的矛盾,一些地方豪望利用灾民对生存的渴望、对公平公正的祈盼,揭竿而起。地方官府大喜,急忙予以配合。由灾民转为叛贼,由救灾转为戡乱,官府不但不要开仓放粮了,反而可以以戡乱为借口,肆无忌惮的掏空仓储,把本该是帝国和百姓存储的粟帛,转为自家私库的财富。

但那是有前提的,一则叛军因为需要壮大的时间,行事低调,还不敢大规模地攻击城镇和官府,二则地方官府和地方豪望都在蓄意欺瞒皇帝和中枢,编织了一张“盖子”把真相遮掩了。如今西北人横扫河北各路叛军,把各地饥民汇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一支庞大的人数高达二三十万规模的饥民大军,把盖在山东大地上的“盖子”捅了一个大窟窿。阳光射进来了,真相原形毕露,地动山摇,必将震动皇帝和中枢,震撼京师,这时候,与西北人正面对抗是极度不明智的做法,所以游元和崔逊“悄然隐退”,另图他策,而临清、清泉县令都积极配合开仓放粮,像鄃县令杨善会和馆陶令这等被私利蒙蔽了理智的官员,不但在与西北人的对抗过程中会遭到惨痛打击,将来一旦形成政治风暴,皇帝和中枢追究下来,必会被风暴席卷而去。

但是,西北人假若死了,死在了河北,那么所有人就会把所有责任推到西北人头上,最终除了饥民给西北人陪葬外,无论是地方官员和地方豪望,都会一头冲进堆积如山的尸体里,饕餮大餐。

伽蓝正带着西北人走上一条不归路。输了,西北人全军覆没,还要拉上不计其数的河北饥民,所以,西北人没有选择,只有杀,踩着地方官员和地方豪望的尸体,杀出一条血路。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谁在摧毁帝国?谁在屠杀无辜苍生?谁是帝国的敌人?”

伽蓝在咆哮,像一头疯狂的雄狮,震天怒吼。

众皆变色,噤若寒蝉。

“仰起你们的头……”伽蓝手指赤金色的帝国大纛,声嘶力竭,“站在帝国的大旗下,站在中土的大地上,面对数十万芸芸苍生,你们作何选择?你们的良知在哪?你们的道义在哪?你们的仁义在哪?”

大旗在风中猎猎狂舞,气势如虹。

“谁来戍卫帝国?谁来守护中土?谁来拯救中土的苍生?”

伽蓝纵声狂吼,蓦然战刀出鞘,遥指城池,“他能戍卫我们的帝国?他能守护我们的中土?他能拯救我们的血脉亲人?”

战刀厉啸,在空中划出一道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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