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 第2部分

　　来自C国的录取通知书

　　对于留学的念头，在大三的时候就隐隐的有了，但是方岚拿不准出去学习的方向。他想到国外留学，主要是为了能够扩大自己的视野和开阔知识面，至于学什么，一时还拿不定注意。方岚在大学主修法律，法律人才特别是高端法律人才在当时的国内是属于稀缺资源。本来方岚之前打算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但是之后不久方泉就在网络上掘到第一桶金，方岚受其影响，也开始对这方面感兴趣。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和思索，他决定学习商科。如果念商科，方岚知道自己最好是去申请M国的学校。但是在搜索学校信息的时候，他开始更多地留意起C国的商学院信息。C国的商学院学校排名在世界上顶多算是中上，并没有特别出色的学校。但是方岚考虑了许久，还是决定去读C国的商科，并且开始迅速准备申请学校的各种工作。
　　同时，方岚开始尝试去赚自己人生的第一笔钱。他在网络上查找到Z国驻各国商务参赞网站以及其他一些外文网站，搜索到多条到Z国的求购意向信息，以自己帝都T大大学生的身份给他们频繁发送邮件，表示自己愿意代替对方在Z国寻找合适的供货商，并且协助对方完成采购计划，成交后提取一部分佣金。这只是他自己慢慢总结出的一种方式。他知道，虽然Z国已经慢慢为世界上其他国家所熟知，但是对Z国依然不了解的外国公司，或者采购能力没有达到大规模到Z国采购的公司依然不会贸然前来Z国，所以如果他作为一个桥梁，代替那些有需要的外国公司采购货物，应该可以有些作为。没想到事情的进展异常的顺利。他的帝都T大的大学生身份和相对低廉的佣金，卓越的办事效率以及优秀的外语沟通能力赢得了一些外商的信任。两个半月后，他收到第一笔佣金。之后陆续又有几笔款项入账。甚至有一个公司表示愿意给他本公司在Z国采购代表的身份，请他在中国专门负责为他们采购。
　　这些经历对方岚有些大大的刺激作用，他于是坚定了念商科的念头。之后，他顺利地收到了C国L商学院的入学通知。在收到通知书的那一瞬间，他突然了然自己的心情，他那么固执地要去C国，不仅是想去看看多年不见的哥哥，也是想离着父亲近一点吧。只是他一直将这种心情死死地压制在心里，以至于自己都刻意地忽略了。
　　他有些失笑，捏紧了通知书，然后长腿大步向家的方向奔去。
　　方岚有些兴高采烈地推开门，在门边换上母亲为他织的手工拖鞋，就迫不及待的走向书房。他知道，这个时候，秦晴应该在书房里翻译文件。方岚有些急躁地推开门，就看到母亲在捧着一个相框发呆。
　　秦晴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很好的脸上没有留下多少岁月的痕迹。头顶的日光灯落下的光笼在秦晴的脸上，晕出暖暖的色彩。本是很温暖的镜头，方岚却分明感觉到了母亲周身散发出的浓浓的伤感。方岚一瞬间心上似乎被什么堵住了，满满的兴高采烈无处可去，堵在胸口，一阵闷闷的。有多久没看到母亲这个样子了？印象里，母亲已经很少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表情了……

　　母亲的拒绝

　　秦晴被推门声惊醒，立刻收敛起脸上的表情。随手放下手里的相框，将正面朝下放好。抬起头，面部已经柔和下来，对着方岚有些责备地道：“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然后微笑着看他，眼睛里都是询问的目光。
　　方岚对着母亲的脸，一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里握着的通知书被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或许，不应该去C国的，不应该的……
　　秦晴看着方岚一脸纠结的样子，呵呵一笑，就上前两步从他手中抽走了那个薄薄的信封。“我看看是什么东西，乐乐这么宝贝。”
　　“说了不准这么叫我了！”方岚手一抖，一脸黑线。
　　“有什么关系，”秦晴一边慢条斯理地拆着信封，一边笑着说：“希望你一辈子开心快乐有什么不好，这可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最大愿望。”
　　方岚本来应该反驳说这个名字实在太土太小孩子化了，他已经长大了之类的。可是看着母亲拆开信封，打开通知书浏览，他心里却想着或许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她留学的事情，这样是不是有点突兀了……一时没有说话。
　　寂静。
　　秦晴拿着通知书，盯着上面的字迹，一直没有说话。方岚有些不安，母亲已经看了足足有十分钟了，那薄薄的一张纸被紧紧的捏着，似乎上面也要被看出个洞来。
　　“这就是你的决定？”秦晴慢慢抬起头，看着面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碎碎的刘海坠在额前，看起来有点孩子气，但是他确实已经成人了。
　　方岚本来兴奋坚定的心，看着面前母亲平静的脸，在那一瞬间心里有些动摇。
　　但是他还是点了下头。
　　“嘶”，一声，接着又是一声。方岚有些呆滞地看着通知书被母亲撕碎。“我不同意”。她的脸有些苍白，说完这句话后，她把通知书仍进了废纸篓，然后慢慢地走了出去。
　　方岚一时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自小到大，母亲基本上都很尊重他的意见。哪怕有时候是一些任性的要求，母亲都会尽量满足他，这是他印象里第一次被母亲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拒绝。
　　他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也隐隐明白母亲反应这么激烈的原因。或许，是因为他申请的是C国商学院的原因吧……虽然脑海里在画着问号，但是他心里已经给他答案了。
　　这一晚上方岚睡得有些不安稳。母亲晚上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没有出来，连晚饭也没吃。
　　方岚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母亲的叹气声，还有远远的似乎是母亲的声音。
　　“我已经把阿泉送到你身边了，不能让乐乐也跟着一起过去啊……”手背上似乎有水滴落在上面。方岚在睡梦中心中大恸。

　　方岚的决定

　　当清晨第一束阳光撒进方岚的小屋的时候，他睁开了眼睛。
　　秦晴坐在厨房外面的小客厅里。那里有一张桌子，是她和方岚吃早饭的地方。热气腾腾的粥和馒头放在桌上，还有几碟小菜，空气里散发着点点香油味。秦晴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叫方岚起床，然后一起吃早饭。但是她就那样有些呆滞地坐着不动，思想似乎已经和身体脱离。
　　“妈，早。”秦晴听到方岚的声音，她身体僵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梳洗好，已经坐在餐桌前的儿子。
　　方岚前额的碎发有些湿湿的贴在额上，眼圈有点黑，虽然是笑着的，但是那一脸的疲惫还是看得她心里很难受。
　　秦晴狠了狠心，在心里对自己重复着，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
　　突然，一只手覆到她手背上，秦晴下意识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
　　“妈，我不会离开你的。”方岚大大的笑脸。
　　秦晴定定地看着方岚，顷刻间泪流满面，却抑制不住地轻笑起来。
　　很快，方岚周围的人就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变化。似乎在一夜之间，这个天之骄子变得更成熟了。哦，这不是说以前的方岚同学是孩子气的，而是说，似乎去掉了一些跳脱，多了些沉稳；去掉了一些随性，多了一些内敛？？唉，感觉可真是难说。用方岚的追随者们的话来说：“我们的方岚更加迷人了。”用看方岚不顺眼的人的话来说：“那小子，最近是不是被什么打击到了？似乎没有那么讨厌了。”
　　当然，方岚同学对这些是直接忽略掉的。他调整了两天之后，做了两件事情。
　　一件事是他去拜访了父亲和母亲当年的好友杨伯伯，方岚觉得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了解当年父母亲的事情。
　　另一件事情是给他的大哥方泉打电话。
　　“呵，阿岚，怎么有空现在给我打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嘈杂。但是方泉懒洋洋的声音还是很清晰的传入方岚的耳膜。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方泉此时的表情，就像是正在沙滩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躺在躺椅上。手里拿着电话，另一只手还在顺着窝在他大腿上的猫咪脑袋上的细毛。啊，当然，纯属想象。
　　“哥。”方岚抿了抿线条完美的唇，大脑飞速的运转着。
　　这时候，在C国南方的一个著名的海边浴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正在嬉戏。
　　有个人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手里拿着电话，长得是挺帅的，就是有点奇怪——你来海边浴场晒日光浴也就罢了，怎么身上还躺着一只猫？你不嫌热吗？
　　看没有回音，被人腹诽了犹自不知的方泉看了下电话，又放到耳边笑着问：“难道我家阿岚有喜欢的人，想跟我讨教一番？来来，让大哥我教教你……”
　　方岚一脸黑线。这个大哥，越来越破坏他在这个老弟心目中的形象了，越来越……恩，老没正经……
　　方泉还准备再调笑他几句。就听到电话中方岚的声音传来。方泉一怔，下意识的重复了一句：“什么？”
　　“我说，大哥，我想自己开公司，想请你帮我。”方岚手里拿着电话，稳稳地说。
　　方泉的表情严肃起来，他垂头想了一下，开口：“先说说你的计划……”

　　伏笔

　　“董事长。”
　　“嗯。”应了一声，方岚弯腰坐进车子后座。长舒了一口气，揉了揉额角，闭上了眼睛。
　　“朝华集团一个星期前送过来邀请函，邀请您参加周三晚上的酒会……”
　　“朝华集团……　刘倢，你替我出席吧。”
　　“是。万城工贸那边的整顿没有什么起色，您看是不是……”
　　“等一下把上个月的业绩表拿给我看。”
　　“是。另外这次……”
　　“……”
　　黑色奔驰在公路上疾驰，方岚坐在后座上默默听着，不时给一句回复。
　　过了一会儿，方岚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也似乎是在闭目养神，一时没有再做声。
　　正在汇报的助理刘倢见方岚没有再出声，便停了下来。转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