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间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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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间的第一次-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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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双方的家长签定同意书後,移植手术正式开始准备。
  我的身体检查下来没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手术,相沢的身体却过於虚弱,叔叔给他开了一周调理的药,手术就定在了一周後。
  我向学校请了两周的病假,松田和小林得知我要给相沢捐肾後都惊呆了。
  即便他们也急切地希望相沢能好起来,我的行为对他们来说,仍然过於疯狂了吧。
  但是想到也许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为一个人疯狂,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把我包围起来,挣不开也甩不掉,一直跟到梦里,醒著睡著都能感受到。
  因为要动手术,两家的父母和叔叔都不让我太累,我被要求每天准时回家休息,还要吃一些进补的食物。
  和相沢呆在一起的时间缩短了不少,即便那只是我一个人的感觉。
  相沢依旧没有醒,但好在身体的各项指标在仪器上看来还是有所回升。
  叔叔说可能一直到手术当天他都不会醒过来,病情恶化的程度居然比他想像得还要快。
  他瘦了太多,双颊开始凹陷,灰败得没有血色,过去骨头隆起的迷人角度如今成了变相的讽刺,无比刺眼。
  就好像是恶作剧一般,死神执著镰刀每日每日站在他的床前,用居高临下怜悯的目光看著他,几次伸出手,却终究手下留情。
  叔叔说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下了决心,再拖个一周,就也许连那20%不到的希望也丧失了。
  我只是冷笑,在心里,我没有别人那麽多杂念,我只是要救他,那麽重要的理由,足够我鼓起勇气和信念对抗死神。
  然而令我们都没想到的是,手术前一天,他却突然醒了。
  那天我已经提前住进了病房,因为只是为了术後休息,所以并不像相沢那样在单独的病房里。
  相沢的姐姐冲进来叫我时,护士刚刚为我测量好体温。
  「等一下,我换衣服。」
  我叫住了转身准备带我过去的相沢的姐姐,我想我总不能穿著病服去见他,那会让他担心。
  如果他知道我要在不到20%成功率的情况下给他捐肾,他一定不会答应。
  我们可以为了对方付出一切,却不愿意对方为了自己付出牺牲。
  相沢的姐姐也明白我的顾虑,点了头去门口等我。
  我飞快地换了衣服,生怕动作慢一点,赶过去的时候他又开始昏睡。
  走近病房,阳光泻了一室,相沢正靠坐在床上,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他的手原本很好看,手指白皙修长,阳光下会泛出润玉一般的光芒,现在却因为消瘦的关系,每一段指节都变得很分明,也不再有那种好看的颜色了。
  我站在门口,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直觉告诉我,这样冷静的他,心里其实是翻江倒海地难过著的。
  「赤阪君,你来了,秀一醒过来就要见你。」相沢的母亲看到我,小声地说了一句,我点点头,朝病床走过去。
  相沢抬头看我,脸上没什麽表情。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麽,应该没有人告诉他明天的手术到底是谁捐的器官,但是为什麽从他的表情上我觉得他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用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看著我,深黑色的眼睛里带著冷然和超脱一切的淡漠。
  那目光让我无所遁形,似乎所有的遮掩和抵抗都是徒劳无功的。
  我不知道,相沢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而物件居然是我。
  他就这样看著我,一句话不说,房间里静得只听得到大家的呼吸声,兴许是因为这异样的安静,相沢的家人也终於察觉到了什麽。
  「秀一,你怎麽了?」相沢的姐姐走到我身边,伸手去抚相沢秀一的额头,却被他一偏头避开了。
  如此明显的忤逆动作彻底暴露了他现在心情不好的事实,相沢的姐姐微微瞪大了眼睛,悬在半空中的手一时之间不知是进是退。
  「怎麽了?」
  我淡淡开了口,他偏头避开了姐姐的手,却没有转开和我对视的视线,深黑色的眸子里晃动著矛盾和挣扎。
  我知道他有话要说,却碍於现在尴尬的场面没法说出来。
  「能不能去借一把轮椅来?我想带他下去晒晒太阳。」见他不回答,我转头对相沢的姐姐说了一句。
  相沢的姐姐怔了怔後回过神,朝我感激地笑笑,转身出去了。
  我回头朝相沢的父母微微欠身,他的母亲皱紧了眉担心地看著我,父亲则朝我点了点头。




你我间的第一次 35

  轮椅很快被借了回来,相沢依旧不说话,我弯腰抱他,他没有反对。
  他很轻,即便我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仍然被手中的分量吓了一跳,不过半个月的时间,他居然已经瘦到这种地步了。
  即使从露在衣服外的部位就知道他已经瘦骨嶙峋,这样的重量,仍然让我禁不住手脚发颤,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像玻璃制品般碎了。
  这是我第一次抱他,之前想都没有想过,居然这麽快就有能这样打横抱他的一天。
  可是事实是,我宁愿慢慢延续时光,也不愿要这样残忍的惊喜。
  我推著他去了庭院,一路上他都很安静,因为我在他背後,他不能再看著我,便低著头,又去看他的手。
  我本以为我已经很懂他,但到了此时此刻,才意识到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如果他不说,如果他不微笑,我便也没有能力去摸透他的心思。
  那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其实本来就应该是难以琢磨的,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把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太近了。
  我突然有点迷惑,相沢真的喜欢我麽?即便从他的种种行为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意,但是这样太过自信的自以为是真的对麽?
  庭院里有不少病人,大多都有家属陪同,我推著相沢到了草坪上。
  今天的太阳明媚而温暖,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却不会太热,是很适合晒的太阳。
  草坪上坐著不少人,三三两两地晒著太阳聊著天,我站在相沢秀一身边,低头看他。
  阳光为他晕开了一圈光晕,却苍白得仿佛就要消失,我忍不住蹲下身伸手捧起他的脸,「到底怎麽了?」
  我猜不透,就只能问,期望著他能把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告诉我。
  他神色疲惫地闭了闭眼又睁开,目光哀伤地看向我。
  有风吹起他细碎的额发,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有一种心碎的感觉,很深很深的心痛,从那目光中传了过来。
  我长久以来练就的坚强几乎在这样的注视下土崩瓦解。
  「赤阪,20%都不到,你怎麽这麽傻?救不了我又伤了你自己的话怎麽办呢?」
  他伸手抚我的脸颊,一点一点慢慢摩挲,全然的不舍,全然的哀伤,他冰凉的掌心贴在我的皮肤上,却深刻地仿佛是烙铁一般。
  果然他知道了一切,我皱紧眉,知道所有的解释对他来说都是不该。
  就像我舍不得他一般,他也舍不得我。
  「其实我听得见,我的意识一直不清醒,但是隐约能听见你们说话,那天医生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拼命地想睁开眼睛阻止,却什麽都做不到。赤阪,我觉得心好痛,比做完透析的身体还要痛。我一点都不想你这样冒险救我,如果不成功我死了都不会安心的。」
  他的眉轻拢著,努力睁大了眼睛却仍然因为酸涩的泪水而颤抖,咬著唇,就这麽苍白地看著我。
  我看到他的眼泪一滴滴砸下来,有几滴砸在了我捧著他脸的手上。
  那泪居然像熔岩般灼手,我觉得双眼乾涩,这时候居然希望能有眼泪来冲刷它。
  我伸手抱住了他,很紧很紧的拥抱,我想把这个人揉进身体里,融进血肉里,我想把自己的生命分给他,毫不犹豫。
  想了这麽久的拥抱,真正来临的时候,却沉重到让人不忍心。
  我听到他的低泣声,压抑了太久,他已经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他伸手用力回抱我,抱得那麽紧,几乎是用了整个生命的力气。
  「相沢,手术会成功的,我的命分给你,你要相信我们会在一起的。」
  我俯在他耳边低声说著,这样抱著他,我还可以感受到他的心跳声,这样一个鲜活的生命,死神一定不忍心带他走。
  他不再说话,只是一味地抱紧我。
  许久之後,我听到他深深吸了口气,拉开我,直直看了我半天,又开口:「赤阪,如果手术没有成功,帮我照顾我的家人。」
  「我会的。」
  「赤阪,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突然就喜欢上一个人,还陷得这麽深。」
  他看著我低声说著,有些出神,声音吟唱一般地传过来,就好像是上古的颂歌萦绕在心头。
  我点头,凑上去和他额头抵著额头,「相沢,活下来,我们要在一起。」
  我知道他说的人是我,有些话不用讲得很明。
  我也知道,现在的相沢,没有直接面对这份感情的勇气。
  就算说明白了又怎麽样,在明天的所有都未知之前,我们没有谈这份感情的资格。
  「赤阪,抱我下去坐一会,也许以後就没有机会了。」
  情绪稳定後,他终於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眯起眼睛笑弯了眉眼的样子,还是好看到让人不想移开视线。
  我抱他坐到草坪上,自己在边上坐下,他靠在我肩上,脸上挂著笑容,那笑容里竟然是隐隐带著满足的。
  「呐,赤阪,我突然觉得就算明天死了也没什麽了。」
  「可我不会觉得没什麽。」我冷冷答了一句,有些负气。
  并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死这个字实在沉重到我无法接受,一丝一毫都不能。
  我眼角的馀光看得到他的发顶,那里被阳光照成柔和的金色,每一个细小的角度都能改变那里的折射,和著空气里银杏的味道,纵人痴狂。
  「嗯,我知道,我会努力的,赤阪的肾脏应该很衬我才对的嘛,它一定不会跟我闹别扭的。」
  晃了晃脑袋在我肩上摩擦了下,他笑著说道,语气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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