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话音落下去的同时,小黑狗瞬间涨了十几倍,竟然变成一头小牛那么大,温顺的伏跪下前腿;阿九骑坐了上去。
“等等!”药罐子最先醒悟过来,他难以置信的揉揉眼睛,“你……是阿九?”
阿九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微笑,“我是阿九,龙九。”
祸斗扬蹄,一人一犬犹如流星迸入夜色里消失不见。
只留天宝干店里瞠目结舌的几个人,恍恍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尚未清醒。
灯芯在玻璃罩中忽闪了几下后熄灭,整个园子陷入一片漆黑当中。
药罐子摸了摸丑陋的脸,轻声呢喃,“阿九,龙九……愚人客栈,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了。”
很多年前,药罐子还不叫药罐子,而是有个很文雅的名字,叫观紫,姓符,符观紫。
祸斗速度很快,眨眼间便来到三丘岭,那里此时聚集了上百只呼云豹,密密麻麻的矗立在丘陵上蓄势待发。
小呼云豹听到豹群的召唤声,不安的弹了几下腿,阿九让祸斗降下云端,将小豹子轻轻放置到地上。
一只金色母豹窜出来,叼起小豹子退入豹群中。
豹群嗅到他和祸斗身上的妖气,不敢擅自攻击却也不甘就此退去,作为猫眼沙漠之王,他们绝不允许尊严被任何外来生物践踏。
阿九无心与之纠缠,刚想让祸斗带自己离开,突然有数十只呼云豹从不同的方向攻击了过来。
祸斗速度虽然快,却被交织的攻击网所成功堵截,前后犹豫不定时,四肢已经被分开噬咬了数下。
眼看有更多的呼云豹加入战斗,阿九张开嘴巴发出一声示威吼声,平地突然卷起一股风沙,几只紧贴着祸斗的豹子察觉到危险气险,立刻尖叫着敏锐跳开。
阿九依旧伏在祸斗身上,手脚却逐渐幻化出兽形,人留下人类的头,面无表情的对豹群对峙。
这群呼云豹一向战无不胜,还未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敌人,仰天怒吼数声后全都散开,且越退越远。
就在阿九以为它们放弃战斗时,豹群突然飞快的绕圈左跑了起来,黑黄交错在夜色中看得人眼花缭乱,最后阿九竟然看到了一只奔跑在空中的豹子!
是错觉吗?不是……因为这样的豹子并非一只,而是七、八、九……无数只!
那些个奔跑在空中的呼云豹,个个脚踩云朵,身形矫健如飞,比起此时受伤的祸斗,速度竟然毫不逊色!被尊为沙漠之王的神兽呼云,当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动物……
阿九并不惧怕与之战斗,却因为眼前飞奔不停的豹影搅得隐隐作呕,甚至视线中出现了一片空白……
黑暗中突然一亮,刺眼的阳光划破夜空刷的洒了下来,阿九立刻用手遮住眼睛。
待他渐渐将手从脸上移开时,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三丘岭,而是……处在一个钢铁笼子里。
祸斗因为受伤的缘故身体小了许多,像只猫一样软软趴在他的脚边。
待眼睛适应了光明后,阿九才放眼打量四周,这是一个肮脏的地方,布满了钢铁打造的笼子,每个笼子里都人,或衣衫褴褛或赤身裸。体,面容是木讷的像是胶塑的假人。
空气中充斥着甜腻的血腥气,还有刺鼻的粪便味儿,还有浓厚的脂粉和蛋糕香气,好像世界上所有的味道全都集中在这里杂揉了一样,粘裹着鼻腔令人喘不过气来。
阿九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做梦,他把祸斗收到乾坤袋里,摸着笼子开始研究将其咬断的可能性。
“哐啷!”
有只铁球被狠狠掷了进来,砸在笼子上撞得阿九耳朵嗡嗡作响,旁边的人吓了一大跳,张开没有舌头的嘴巴开始呜哇呜哇叫个不停。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阿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笼子里除了自己外其它全都是残缺不全的,有断手缺足的,有脊椎被打碎的,有穿琵琶骨的,有剜去双眼的……
阿九越看越越惊,寒意像毛毛虫一样顺着脊背慢慢爬上来,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自己不是在猫眼沙漠三丘岭被呼云豹围攻么?怎么眨眼来到了人间地狱?!
82
就在阿九困惑不已的时候;门口传来了细碎脚步声;头上包着蓝着毛巾的古怪男人将头探进来看了看;随即满脸不悦道:“为什么这些奴隶还没有清洗干净?”
他后面仆人打扮的家伙几乎是立刻间便提着桶冲了进来;拿着木瓢哗啦啦将水泼倒在铁笼子里。
阿九才要开口询问,却不妨半瓢冷水哗啦一声迎面浇来,从头到脚被淋了个湿透。
这水并不干净;而且带着股酸馊味儿;里面还掺杂着泡发的碎馒头屑,只能暂时压制一下铁笼中的恶臭气息,并不能彻底清除。
这些人做事很潦草,态度也几近敷衍;将水泼完之后便欲离开;阿九及时出声道:“等等……”
这声音好像出自寂静的墓场,瞬间便把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包括站在门口满脸不耐的蓝毛巾包头男。
阿九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珠,神态平静道:“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把我们给关起来?”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众仆人看着他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疯子。
沉默片刻后,毛巾男终于迈出了尊贵的脚步,径直走到阿九的跟前站住,居高临下的看着倦在笼中的人。
他有着卷曲的金色头发,鼻梁很挺,面部轮廓清晰流畅,看上去是个英俊的年轻男子,身上穿着与众不同的红色长袍,手腕和胸前挂了不少耀眼金饰,姿态和打扮都像极了阿九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异域贵族。
贵族男用漂亮的蓝眼睛看着阿九,眼神充满鄙夷和轻蔑,好似在看一个匍匐于脚下的奴隶。
以为对方没有听清自己的问话,阿九又字字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他眨了下眼睛,金色阳光随着他浓密的长睫毛跳跃了几下,良久后弯下腰,动作轻佻的在阿九下巴上捏了捏,似乎很满意的扬起嘴角,“等会儿把这个奴隶送到我房间来。”
阿九很快被沉默的女仆带出铁笼,并被置在牛奶池中重新清洗。因为对这个神秘的地方一无所知,他并没有做任何反抗。而且,他也不喜欢现在又粘又臭的感觉。
不过在被女仆搓洗身体时,阿九眼前突然浮现出了另一双眼睛,那个人曾用极温柔的动作抚摸着他那里,“这里疼么?这说明我的阿九长大了……”
那时睚眦多宠自己啊,牙疼了就帮他亲亲,尾巴疼了就帮他揉揉,哪里不舒服就将他抱在怀里,带着他漫山遍野的到处跑,还会露出为数不多的笑容说:“阿九,来亲亲哥哥。”
可是后来,自己做错了事,惹恼了他,就被嫌弃了,他说不原谅自己,宁愿为了保护九尾狐而打伤自己,还要跟那个漂亮的女狐狸成亲,说不定再过几年,他就会跟九尾狐生下一个像鳄宝一样可爱的小孩……
身上游走清洗的手突然间像变了味儿,捏着他的柔软器官挑逗似的揉搓几下,阿九陡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看到女仆含着羞意的水眸。
他抿了下嘴唇,将毛巾从对方手中抽出来,“我自己来。”
清净身体后,阿九被送到了一个铺满羊毛地毯的大房间,里面布置很干净,器具多是耀眼的金属,处处透着种张扬的奢华感。
方才他见过的贵族男就侧卧在大床上,一面吃着葡萄,一面饶有兴趣的观察阿九。旧衣服换成了略大的直桶长袍,垂着袖子遮盖住了两个手掌,赤着双脚踩在地毯上,精致漂亮的脸庞透着股纯真诱惑。
两人对视良久,阿九终于先开了口,依旧是铁牢里问过的话,“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贵族男悠哉道:“我的府邸。”
“府邸建在什么地方?”
“巴布伦尔。”
“巴布伦尔又是什么地方?”
“罗兰。”
罗兰……这里就是被称为鬼域的沙漠之城?几千年前就已消失在猫眼沙漠的罗兰?莫非是因为传说中的雨师神兽呼云豹?阿九打量四周后思索着他话语真假,“那你又是谁?”
贵族男慵懒道:“我是罗兰尚论长史赫连容心。”
“尚论长史?”阿九有些不太能理解,“是大官么?”
“是官职没错,不过算不上大官。”赫连容心笑了下,“你一连问了我这么多,现在是不是该换我来问了?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叫阿九,在猫眼沙漠里遇到了呼云豹,不知道为什么就来到这里了,你知道么?”
赫连容心坐正身体,挑起眉毛道:“我当然知道,过来我告诉你。”
阿九慢慢走过去,在距离他两三步距离时站住,黑眼睛里明明白白写满警惕。
赫连容心朝他招手道:“你再过来些,这在罗兰算得上机密,被旁人听到就不好了。”
阿九刚欲抬脚,赫连容心却突然伏身一拉,将他整个人扯到了自己怀里。
妖怪的直觉只能嗅到他的不怀好意,却嗅不出对方有任何杀气。阿九犹豫了下,悄然将伸长的尖甲收了回去。
赫连容见他生得容貌可爱,身体又似柔软无骨,美人在怀愈发心猿意马,大手便在他身上放肆的游走起来。
阿九忽道:“你摸我做什么?”
听到这种稚气的问题赫连容心只是想笑,待对上他清澈透亮的眸子,却不由自主愣了住,“因为……因为……我喜欢你。”总算找到这么个借口,用来哄骗这种单纯乖巧的小奴隶再合适不过。
阿九却皱起眉毛,认真思考后正色道:“我不喜欢你,也不要你喜欢我。”
赫连容心生于贵族之家,府上圈养的禁脔多不胜数,但是这么奇特另类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我偏要喜欢你呢?”
“那你不要摸我。”
“如果我偏要摸你呢?”问出这话后,赫连容心才发现原来傻气也是会传染的。
阿九说:“我会咬死你。”他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平静阐述可能会发生的事实。
然而赫连容心却愈发觉得这少年有趣,他居然不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