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花费成千上万的金钱只为美人侧目,不消几年就会变成随意哪家的长屋一楼角落四十文一次的交易。直司忽然想起兰书在那本书的第一页写了几句中国的古诗,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可以从良嫁人的已经是凤毛麟角,而大部分年老色衰的游女阴间没有其他的生存技能,只能趁着年轻的时候捞足了一辈子的本。可是谁又能知道下一刻发生什么?也许一场疾病就可以让这些可怜的人们在贫困忧愁之中辗转,死亡对她们来说或许意味着解脱。
兰书的书中,那个讲故事的色子最后杀死了玩弄年轻游女的大名,自杀了。
“美里一定会救。”兰书抱臂靠在医院雪白的墙边,慵懒的把病房的门推开一丝,就是想让房里的人听到,“可是玩弄游女的男人,我才不会管他的死活。”
67吉原风花谭 二
二
森英一单看外表的话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他长得高高大大的不算胖也不算瘦,浓眉大眼很招人的喜爱。家财万贯勉强可以算一个了;因为他即将出任森建物总裁之位;偌大一个公司全都在自己囊中。如果他还想以前一样风流不经大脑;可能一时兴起把公司都送给哪个红颜知己,因而不怎么受那些老人的信任。但是森英一运用了雷霆手段表示自己要和以前的糜烂生活决裂;并且切实的坚持下来了。
这位青年很喜欢小说家白泽亭的作品;曾经倾尽家财也要寻找《吉原风花谭》当中描绘的太夫。不施脂粉,轻点红唇;只侍奉一位客人;讲求两情相悦。
美里太夫是森英一活了三十多年见到的最接近古书中记载的太夫形象的游女;挂牌的名字当中碰巧也有太夫两个字。于是森英一不可避免的和这个女子坠入爱河,把这个风尘女子奉若神明;直到要面临继承人争夺。女人和家产哪个更重要?像美里这样的游女虽然不常见但也不罕见;只要有钱总归是可以找到下一个的。森英一询问了高岛屋的老鸨,得到了调♂教太夫的方法笔记,他大可以自己花钱买一个女孩子从小教养,玩玩源氏游戏。
他原本想和美里好聚好散,给那女人一点钱让她远走高飞别再出现在日本,可那女人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森英一为了避免后顾之忧,买凶划花了美里的脸,也害死了名动一时的太夫。
但是他真的没想过那些志怪故事当中的妖怪会附在他身上。森英一有寄生胎的事情除了极为亲近的家人和奶妈之外就无人知晓了,但寄生胎变成了时刻破口大骂的人面疮,森英一被邪魔附身的事情传遍了东京。虽然已经文明开化,但是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情一向不缺人相信。无奈之下他只能狼狈逃窜到了保密做的极好的私立医院,要求进行外科手术,祛除这个女人。
结果那位著名的医生居然表示无能为力,还另外请了个神棍说要给他除魔!
森英一有些后悔给这个医生礼金了,可又没办法拒绝,毕竟那位死去的兄弟张嘴就是美里的声音,他不能不想到奇怪的方向。而那个脾气很大的神棍,还没见面就听到他在门口喊什么不会救负心的男人,森英一觉得自己有足够的金钱可以让神棍回心转意。
“森先生?这位是白泽。”榊原露出狐狸一样的笑容把满脸不情愿的兰书推进房间,朝靠在柔软靠枕上的森英一打招呼。
“哦呀,这位就是可以帮我祛除邪魔的阴阳师先生吗?久仰大名了。”森礼貌的朝兰书微笑,腹诽道这个白头发的小子看起来十分不正常啊会不会真的把自己治死……他本能的觉得自己无法和这个青年好好相处。
“我不是阴阳师。美里在哪?”兰书当然不会买账,森英一一脸的假笑让他一阵恶寒。房间里的气息已经告诉他想要的讯息了,现在的兰书不介意多使用自己的力量,反正大家都知道。
“我们要……这么开门见山的直接开始吗?”森英一自以为儒雅的摊手笑了笑,“白泽先生是吗?很少见的姓氏,您是那位著名作家的家人吗?”
兰书抱臂靠在门边,丝毫没有继续靠近病床的打算,“喔好吧,榊原告诉我森先生是看多了小说才落得这个下场的,美里完美的符合了您心中的太夫形象……事实上如果我是白泽亭或者和那位作家有关联,我可能会考虑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你。”
森英一的假笑扩大,他果然不会和这个青年相处得很融洽,“给我个理由。”
“你简直是在玷污那本书。”兰书走近病床,“在下白泽亭,多指教了。”
“没想到吉原风花谭的作者这么年轻……”森英一抓住兰书的手摩挲着,含情脉脉的看向那双金色的眼睛,却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应。森英一是个男女通吃的人,他自认自己的手段没有退化,那些年轻的不经世事的少男少女应该都无法从他的目光之中逃离。
太遗憾了他碰上老妖怪白兰书。
“看来森先生是个不关心八卦的人,我以为两年前我从东条财团总部楼上跳下来刀砍那位著名的人偶师一之濑的事情在当时很出名,而且照片上了报。”兰书撇嘴,毫不犹豫的抽回手,不顾森英一发绿的脸色扯了一块帕子狠狠擦了两下,“如果森先生打算带着美里继续过你的快乐贵公子流连花丛生活,那在下告辞回家赶稿,出版社还在等我完成新作。”
“森先生,请脱下你的上衣。”直司不动声色的凑近兰书,一本正经的说。
“小助手,这里好像没你说话的份。”森像驱赶狗一样摆手,高傲的说道。
兰书静静的和森英一对视了几秒,转过身去勾了勾手指,森身上的衬衫一下子碎成了一地布片。在森惊恐的呼喊当中兰书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小包白色的粉末,直接甩在双目紧闭的人面疮上,那婴儿皱成一团的五官一下子狰狞起来,殷红的唇张开到最大限度,女人的尖叫惊动了其他房间里留守的森英一的保镖。一大群壮汉从走廊四面八方跑出来就要冲进病房,却在门口被笑眯眯的榊原拦下了。
“现在正在治疗中,请回避。”榊原做了个“请”的动作,说什么也不让这群彪形大汉进门。
兰书用清水润湿毛巾,擦干净人面疮的脸,“美里?别鬼嚎了。”
“……白,白泽老师?”尖叫着的人面疮睁开眼睛看到兰书,顿时停止了嚎叫。直司站在兰书身后可以看到那个人面疮真的是万分狰狞,丝毫看不出是曾经的花魁。死婴已经犹如鬼魅的脸上鲜红的嘴唇像是黑洞要吞噬一切一样,一双杏核一样的眼睛大大的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球里满是怨恨。
兰书冰凉的手指按住人面疮的唇,微笑,“不漂亮了。”
“白泽老师……”人面疮没想到在这种状况下还会见到兰书,颤抖的声音诉说着她的难以置信。森英一一动也不敢动,兰书凉凉的手指在他胸前游走他是能感觉到的,他感到十分不适。
兰书之前洒出来的白色粉末是陈年的糯米磨成的,驱鬼效果一流,美里很快就因为灼烧和疼痛而低声嘶吼了起来,却始终不愿离开那令她痛苦的地方。兰书皱着眉头戳了戳美里的脸,“你不准备走?”用糯米对付凶灵,凶灵会本能的离开所处的位置。美里不但没能离开也没有发生凶灵被糯米攻击后的溶解现象,兰书可以判断,美里并没有凶灵化。
可是人面疮是凶灵的一种啊……
“我……我走不了……”美里怯生生的回话,眼里噙满泪水,“我一醒来就在这里,走不出去了……我……”
“走不出去?”兰书轻轻抽动了鼻子,嗅到一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味道。他皱着眉从床上爬了下来,环顾整个病房,却并没有找到不妥的东西。常理来说像是美里这样已经死去的人,要么成为凶灵,地缚灵,要么就会好好去投胎,像这样子被困在人面疮里面还没有凶灵化,一定是有外界原因把她困在这里,不让她投胎。
“朱砂的臭味……”兰书喃喃着,从床底下找到一张绘满奇怪纹路的符咒凑在鼻子下面,深深吸了一口气。榊原看到那张符咒面色一凛,兰书把符咒递给他的时候他几乎是跳上前接过那张皱巴巴的黄纸,仔细观察了上面的图画,咬牙切齿的把纸揉成一团。
直司不知那符咒有何用处,他已经没有青龙的记忆可以开外挂了,“那是什么?”
榊原蹂躏着手里的纸团,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八神晓真是个……用功的孩子。”
“蛤?”直司对那位八神晓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八神家也涉足商业,偶尔在家里会听到兄长毫无形象的大骂。记得好像在温泉旅馆见过一面?是个十分好色的愚蠢的人呢,好像还害死了那位温柔的雪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兰书冷笑,示意森英一可以找件衣服穿上了,转身低声和直司说:“这是八神晓贴的符咒,还带着那家伙身上的味道呢。一年不见长进不少,可惜智商没能增加。”
“你这一年里都不怎么出门,应该不清楚呢……”榊原摸着下巴看向兰书,“八神晓那小子简直是突飞猛进啊,他的天赋的确不错,可惜家学渊源不大好啊。大正三年就已经发生了袭击低级妖怪询问白泽下落的事情,后来又杀了凉子,简直是丧心病狂……凉子可是全东京妖怪的楷模啊,就这么死了,留下家光一个人……八神晓的力量精进之后就开始对一些中等妖怪下手,根本就是个偏执狂!经常给你带豆腐的豆腐小僧你还记得吗?已经被八神晓抓走生死不明。”
兰书揉了揉鼻子,拿回那张符咒,直接撕开。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夹真是……太凶残了……
68吉原风花谭 三
三
救出美里其实很简单。
兰书使用术法暂时封闭了美里的五感,又让直司和榊原一起为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