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们的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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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们的十年-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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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医生从我的声音中听出了问题,他问我今天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我简单地告诉他,他叫我不要有太大压力,医院为了我的病召开了专门的讨论会,有一些突破性的进展。
  我承认在得知自己得了奇怪的病很有可能会死掉的那一刹那,我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我还抱着希望,我还怀着被误诊的幻想,可是确诊后带给我的消息更坏,我怒过、哭过,我绝望过,我曾经短暂地放弃过,也曾经在某个安静的夜晚动过告别的念头。
  如果将来的某一天,我也许会感谢自己,拿起相机,听别人的故事。
  还会感谢钟医生,让我从别人的故事里,慢慢寻找着自己的那个十年。
  “夏小满,你和谷雨后来怎么样了?”
  那也许是我最美好而短暂的时光,我会告诉钟医生:“我和谷雨啊……”
  

☆、就这样喜欢了(二)

  “老板,8号再续一个小时。”
  2003年的年初,电脑还没有在小城市的家庭里普及,网吧的生意还是很好的,夏小满早上9点钟坐在电脑前,她只给自己一个小时,和谷雨讨论学习问题。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觉得一个小时就像十分钟那样不经用,就连考试的最后那一个小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跑得飞快。
  谷雨问她能不能再续一个小时,她对自己催眠,他们是在讨论学习,不是在虚度光阴。
  嗯,那就再续一个小时吧。
  回到电脑前,小满把英语卷子收起来,拿出了物理练习册,很多的符号,她找了半天都找不到,而谷雨的解题方法,即使是面对面教她,听懂都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何况是像现在这样抽象……
  小满终于发现用QQ来讨论学习是一件效率很低的事。
  貌似对话框那头的谷雨也是这么觉得的,他提议下午会打电话教小满。
  小满说好。
  可是她刚续的一小时还有四十多分钟……
  只能用来聊天了。
  QQ聊天就是通过打字的形式来说话,反射弧极长的谷雨同学不仅说话的时候慢,打字的时候也无一例外地,让小满时常注视着那个“对方正在输入……”,因为太久而发呆。
  他们聊了什么?
  小满有些不太记得了。
  虽然时间到了,跟谷雨说了再见,小满让自己隐身,人却还没有走,她又续了半个小时。双击了谷雨的头像,在对话框里打开聊天记录,把他们两个小时的聊天内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又“复习”了一遍。
  但具体聊了什么,真的不记得了。
  大概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内容了。
  后来小满想起来那个寒假,她大概和谷雨通了五六次电话,去了三次网吧,他们英语寒假作业就是五张卷子,小满把五张卷子的语法题都给他讲解了一遍,换来的是物理练习册的十道大题的解题思路,这么一想,小满觉得还是能交代得过去的。
  还有一些时间,基本上聊得最多的就是周杰伦的音乐,还有金庸的小说。
  小满从一开始还会有些紧张有些小心翼翼,直到有一次在QQ聊《倚天屠龙记》的时候,小满用网上看来的问题随口问了谷雨“如果你是张无忌,你喜欢赵敏?周芷若?殷离还是小昭?”
  那头久久都没有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这让小满有些后悔,是不是不该问。
  过了很久,谷雨终于回了两个字。
  【小昭】
  那时候小满只会觉得赵敏才是张无忌的良配,到了工作的时候问的很多男人,答案无一例外的都是:小昭。
  【为什么】
  【不知道】
  发完这三个字,谷雨又发了一个吐舌头的表情。
  就是那个表情,给了小满一个暗示:她其实可以不用这么拘束地聊天。
  她可以把平时跟纪晓梵或者陆炜开玩笑的尺度,挪一点点,用在谷雨身上。
  南方的城市,冬天不会下雪,从夏小满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一场雪,就连小学五年级那年冬天早晨有些冰渣,也因为小满起晚了,全都化成了水。
  寒假很短,开学那天,同学们或多或少地都有些变化。曾厘又胖了,陈芸芸偷偷染了一撮酒红色的头发,纪晓梵终于穿上她渴望已久的耐克跑鞋,被全身都是牌子的陆炜嘲笑她买的是假货。
  跟父母去了一趟哈尔滨旅游的陆炜送了几张明信片给小满,有雾凇,有日出,有历史悠久的城堡。小满最喜欢其中一张,白茫茫的一片雪地里,一棵枯树下,站着穿红衣的女子,看不到脸,只有背影。
  陆炜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叔叔拍的,他是摄影师,我就是在他那才能见到那——么长那——么粗的镜头。”
  那张照片,让从小习惯了对着镜头傻笑的夏小满意识到,照片还可以拍成这个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收好明信片,陆炜拿出一台薄薄的数码相机,说要试试叔叔给他的新相机。
  在普遍还在用着柯达、富士胶卷的年代,数码相机已经是稀罕物了,陆炜把小满、纪晓梵、谷雨拉到教室四楼和五楼之间的楼梯走道里站好,这一侧的楼梯不是封闭的,五楼的高度可以看得到学校外面不远处的池塘,还有郁郁葱葱的树。
  陆炜让他们站好,然后叫了一个上楼梯的同学帮拍,小满在拍了两张微笑的照片后,突然想到那张雪地里红衣女人的明信片。
  第三张,她没有看镜头。
  新学期第一堂课,小满发现班上很多女生都带着袖套,是为了让衣服的袖子不那么容易脏。
  小满发现物理变得越来越难,她补了一个寒假,开学后新的知识就像一座座高山镇压着她,重得喘不过气来。更可怕的是,她发现化学也没有之前那么容易听懂了。
  更重要的是,新的学期,座位重新排,她和谷雨不再是前后桌,她们一个在第一组,一个在第四组,一个在第三排,一个在第六排。
  小满不可能去问谷雨物理题,而她曾经在刚分开的时候注意到,谷雨在课间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一转个身就缠着小满不放。
  所以他们的“交易”,没坚持几个月,就夭折了。
  顺带着他们的交流,也因为没有一个介质,瞬间也变得悄无声息起来。
  三月,学校新落成了一栋教学综合楼,原先校长都只能窝在两层矮矮的老楼里办公,窗子都还是绿色的框,窗子打开后还是用钩子勾住的那种,经过两年的施工,气派的十层大楼终于对外使用了。
  楼内布置了崭新而且齐全的电脑室,其中一整层楼用来做了图书馆。
  小满在周日下午放假的时候,进了图书馆。
  陆炜给她的那些明信片,每个画面都在她脑中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她熬了一个星期,终于到了周日,她一个人去了图书馆,她想要找的那些书,目前只有图书馆可以提供给她。
  厚厚的一大本画册,标价让她心跳,而那些她从来没见过的相机和镜头后面的标价,更是让她触目惊心。
  原来那些胜过真实风景的画面,需要用这样的相机,才拍得出来。
  但相机再好,如果找不到意境,也拍不出揪住人心的画面。
  美丽的照片就像巨大的漩涡,里面是无尽的奥秘,让小满被吸引后,便无法自拔。
  4月1日,愚人节,一大早班上不少男生就开始闹起来,小满警告过纪晓梵不许对她下手,纪晓梵只好把涂着牙膏的夹心饼干拿去给陆炜吃。
  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陆炜吃了饼干之后十分钟不到就捂着肚子说疼,还蹲在地上表情极其痛苦,纪晓梵吓得魂都没了,问他该怎么办,陆炜说自己去校医室看一下就好,不过身上没带钱。纪晓梵二话不说把身上的钱全都掏了出来,十块钱,全给了陆炜,陆炜拿着钱跑走了,纪晓梵还心急如焚地等着他,小满当时心里面就冒出一个猜测:陆炜该不会是装的吧。
  果然,过了十分钟,陆炜神清气爽地回来了,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小满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前一天晚上小满还在宿舍里说不知道明天上课有没有人敢整老师,陈芸芸当时还说,听男生那边的消息,是有人想要吓吓化学老师。
  化学老师是个刚毕业两年的小美女,算是个文艺女青年吧,穿着都是清一色的小清新风格,说话声音轻轻柔柔,据说班上不少男同学喜欢很喜欢她呢。
  果然第二天上化学课的时候,小美女一进门,小满就听到后排传来一些男生悉悉索索的声音,小满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老师身上,真想知道这些人有多大胆,更想知道小美女会不会被吓哭。
  小美女要写板书了,突然发现粉笔盒只有一个,还是被盖住的,她望着底下同学们期待的目光,露出她从没出现过的狡黠的笑,这个笑让男生们瞬间就心虚了。
  只见小美女拿起整个粉笔盒,在耳边晃了晃,然后问道:“蟑螂?”没等下面的人反应,她把盒子放下,从讲台的下面拿出一盒新的粉笔,“嘿嘿”一笑,取出一根长长的白粉笔,转身开始写板书,还不忘用粉笔朝大家点了点,笑道:“想整我?你们太嫩了。”
  全班同学对小美女的好感又上升了许多。
  一天很快过去,小满比平时更小心翼翼,到最后才发现大家都在忙着学习,根本就没空去弄这些小心思。
  晚上夜谈的时候,小满知道了香港有一个男明星叫做张国荣,然后他跳楼自杀了。
  因为不了解,所以小满不明白陈芸芸为什么哭了一整夜。
  开学一个月了,调整了一次座位,组与组之间换,前几排和后几排换,然后小满意外地发现,虽然中间隔着一条过道,但她和谷雨之间,也就只是隔着这一条过道而已。
  她关注过谷雨两次测验的英语成绩,又是在一百零几分左右徘徊,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的“交易”又可以继续了呢?
  谁让她的物理,都要不及格了。
  “夏小满,翻译怎么提高?”
  陆炜用一包松子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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