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烛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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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烛寐-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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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事实上……我已经永远失去了所有机会。十剑冰杀必须依赖着强烈的恨意和执念才可释放,受不得任何犹豫和干扰,而我的心神动荡过大,十剑冰阵很快便不再受我控制。就在我失神的那片刻之间,冰雪铸成的剑阵摇摇欲坠,忽地轰然崩塌,封存的剑气霎时间冲破桎梏,仿佛漫天破碎的冰刺,竟向我反噬扑来!
    “叮——”残冰剑落在地上,像是一角冰棱在时光中断裂,碎了一地,岁月如雪花般流落铺陈。而那雪花尚未凋零消散,无边剑气已汹涌而来,刹那间穿透了我的身体。
    而我不同于其他凡人,魂魄一旦离体,便是神魂俱灭。
    身体忽然变得那样轻。朦胧中,我已看不见法阵中的男子究竟是谁,只看见自己的身体变得粉碎,如同尘埃散落在漫天的飞雪里。迷离中犹见那一盏兰烛在雪中摇曳,可我一切的恩怨和记忆,都已不复存在。永远不复存在。
    我低低笑了,缓缓闭上眼睛。
    其实这一天早该到来了。
    权当是我又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罢。
    梦里的檀宫风轻云淡。梦里的桃花源落英缤纷。
    梦里也曾是这样漫天的飞雪,雪中有人笑着回头望我,一双黑眸明如墨玉。
    归去也……十月雪影如花落,三月春雀正好音。
    作者有话要说:
    又一个长长的故事即将开始啦!这将是一部介于玄幻和仙侠之间的非主流小说,骨骼异常清奇(咦),欢迎读者们继续观赏,定不会让君失望 ^_^
    
    第2章 风起烛摇明宫里(一)
    
    【烛】
    我叫烛,烛火之烛,是大明京师天草门下的弟子。
    我不知道师父为何会给了我这样一个名字,每当我向别人介绍自己:“我是烛。”他们都会莫名大笑,笑弯了腰。
    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我便奔去问师父自己名字的来历。而师父则干脆地回答道:“当年捡到你时是在蜀地,我又决定让你去修炼火术,便为你取名叫‘燭’。如何?你可喜欢?”
    我说不出话来。
    师父是个极怕麻烦的人,最怕的就是记别人的名字,于是就给我和四位师兄各自取了一个单字名。我叫烛,修的是火术。大师兄名锟,修的是金术。二师兄名柯,修的是木术,三师兄和四师兄分别叫淇和垠,修的自然是水术和土术。师父很是得意,说这金木水火土作偏旁是皇家给子孙们定下的起名规矩,本是极难避讳,偏偏给他找着了这几个不俗的字给我们五人取名,实在是妙哉高也。
    我和四个师兄都是孤儿,没有姓,也没有父母亲人,从小同师父一起生活在这天草门中。时值大明嘉靖二十年,当今圣上醉心于长生之术,于是便特意在京师西边的山上的天草阁设立了天草门。天草阁本是一座行宫,周边的山上栽满了枫树,每逢秋至,寒山石径之上千万枝红枫灿如晚霞,清风拂过落木缤纷,几如仙境。
    师父名讳邵元节,号雪崖真人,因道行高深而极受圣上器重,便带领着我们这几名弟子还有一些药僮仆从在山上居住,专为圣上炼制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我从记事以来,便一直生活在这山上,跟在师父屁股后跑前跑后,学着倒药渣擦药炉,其余的时间则都跟着几位师兄修习法术。只是,每当我被自己变出来的火烧得嗷嗷叫的时候,心里都禁不住会产生疑问:我们不过是一群炼药的,为何还须得这般苦炼五行法术?
    有一天清晨在天草门的枫园里练功时,我向同在的大师兄提出了这个疑问。
    那天正是深秋之时,满园的枫叶红得灿烂,大师兄一边凝息运功,一边回答我道:“若是单纯炼药,自是不用修习五行法术。但若要去捕捉一些炼药用的灵兽异草,必然要身具奇术。一则要在寻找宝物的路上除妖伏魔,二则那些千年人参万年灵芝都成了精,可不是乖乖就能被我们收入囊中的。”
    大师兄锟已年及二十,在我们师兄妹五人之中最为年长稳重,道法修为也是最为高深。听了他的话,我思忖片刻,恍然道:“大师兄说的甚是。”
    大师兄又道:“小烛,你尚未出师,也未出过京师。待你仙术练成,我们自会带你出门去仙境灵域采药,到那时你便知道了。”
    大师兄话音方落,倏然间袍袖一动,一指弹出,真气犹如金铁之声霹雳作响,斩在面前的三株并排的枫树之上,那三株枫树立刻被齐腰折断,喀啦啦数声巨响倒在地上,轰然扬起大片尘土,红叶乱散在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纷纷铺落了一地。
    我瞠目结舌,大为叹服:“大师兄,你的修为已经如此深厚了!”呆了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忙道:“今日还望大师兄多多指点于我,小烛感激不尽。”
    因这些年来大师兄常被师父派出去做事不在门中,好不容易这次趁他有空,我便趁机拉他同来枫园,嘴上说是要一起练功,其实更想让他指导我几分。近年来我仙术进境缓慢,师父嫌麻烦懒得管我,其他几名师兄也帮不上什么忙,我只好求助于见多识广的大师兄,望他的提点可以让我度过这个坎。
    大师兄收手拍去袖上尘土,自言道:“这一式‘无金戈’练习了一年有余,也是时候成功了。”说着,他转头看我,“小烛,看你的了,虽然我们二人修习法术不同,但我会尽我所能提点于你。”
    我郑重地点点头,右手捏了个诀,默默念起口诀,试图将我一直以来正在练习的一式火术使将出来。
    术书上说,我这一式叫做“秉双烛”,是道家火术的第二层境界。
    这一层境界我从十岁练到今天,已经差不多有六个年头。六年如一日,小小火苗从我指尖冒出,又呲地一声熄灭,不知今日是不是因为有人在侧令我有些紧张,微弱更胜往时。
    我皱皱眉,凝神屏气,干脆将那口诀喊了出来,喝道:“嘛咪嘛咪呔——嗨嘿!”
    指尖的火苗像是烟花一样,绽放了又蔫萎,火星落在地上就没了影子。
    大师兄微微皱眉,问道:“小烛,你确定你的口诀念的是对的?”
    “哦。”我犹豫了下,“或许是我记错了?……难道我这六年来都记错了?”
    大师兄一怔无言。
    “那……我再试试看。”我有些心虚,“嘛咪嘛咪嗨……咦?”
    这一回,指尖那一串火苗忽然变为火舌,在我的指尖跳跃,如同一盏烛火,明亮又鲜活。
    我惊喜不已,口中喊道:“多谢大师兄提点,果然是我记错了!……啊?”
    说话间,那火苗忽然竟向我窜了回来,像一头小小的火蛇,张牙舞爪地迅速吞掉了我的眉毛。
    大师兄惊道:“小烛小心!”
    我双手乱抓,想要从这火烧眉毛的窘境中脱身,奈何今日这火不同于往日的小火花,一时间烧得我呲牙咧嘴,无计可施。就在这紧急时刻,忽然“哗啦”一声,漫天水花从天而降,劈头将我淋成了落汤鸡。
    “咳咳!”我被呛得大咳,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师兄连忙走近:“小烛,你可还好?”
    “我……没事。”我缓过气来,抬起头来看到两名来人,忙躬身行礼:“小烛见过二师兄,三师兄。多谢三师兄出手相助。”
    “哈哈哈,小烛,”二师兄笑着走来,在我面前停步俯身,一双眼睛笑成月牙,揶揄道,“若不是我正好带着三师弟经过枫园,你可又要像去年那般道姑变尼姑了。”
    三师兄跟着走来,只点点头:“不谢。”
    二师兄柯为人诙谐风趣,常爱同人开玩笑,三师兄淇则沉默寡言,惜字如金。方才那道水花自然是修习水术的三师兄施法所为。听了二师兄的打趣,我嘿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擦了擦脸上的灰土。
    大师兄见我没事,方放下心来,道:“小烛,火术在五行之中最为危险且不易操纵,你平日里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二师兄又笑道:“大师兄,你这些年不常在门中不知道,小烛平日里,可有一半的时间是没有眉毛的。”
    我惭愧地低下头。说起来,事实的确如此,因我天资鲁钝,火术又是五行中最难驾驭的,所以每每会烧到眉毛和头发,头上秃一块少一撮是常事。我自己虽不怎么在乎这个,却也常常连累到师兄们的衣角和鬓毛,让我甚是过意不去。
    “好在小烛现在大了,不哭鼻子了,”二师兄又道,“想当初小烛小时候练功没进境,一不如意就哭鼻子,整件衣服都被你哭没了,像个小乞丐,比现在还狼狈几分。”
    说起来,师父和师兄们平素最怕的就是我哭,倒不是嫌我吵闹,而是因为我的眼泪颇为与众不同——除了我自己的皮肤不会被腐蚀外,见布烧布,见人烧人,比我的法术可灵验多了。听师父说,小时候我哭泣流泪,他抱着我哄,谁知我的眼泪流在他身上,瞬间就将他的衣袖烧了个窟窿,连手臂都撩起了大大的水泡。师父吓得不轻,说给我取名成烛,我就真成了个蜡烛,烛泪滚烫,能烫死个人。
    后来我渐渐长大,这个毛病可没少添麻烦,不仅是衣服,有时候连吃饭的盘子,炼药的炉子都未能幸免,更出现过我拉着师兄们的衣袖哭闹,把他们的衣襟都哭成褴褛破布的状况,大师兄还被我烫伤过。再后来,师兄们一见我掉眼泪就如临大敌,只好天天哄我开心逗我笑,我懂事后也渐渐明白了自己这个惹人心惊胆战的毛病,再也不肯随意哭了。
    大师兄哭笑不得,叹息着摇了摇头。二师兄看着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说来奇怪,女孩子家体质属阴,修习水术本应最是适合,可偏偏师父偏让小烛去修习火术,反而让三师弟修习水术,说什么见三师弟儿时怕水,所以定要让他修习水术好不再怕水,还威胁他不练水术就逐出师门,哈,真不知道他老人家怎么想的……”
    三师兄在旁没有说话。
    我擦了擦眉毛,也叹了口气。
    说实话,我从前也一直不明白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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