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信物·禁忌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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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的信物·禁忌之海-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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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来的早,酒吧里还没有几个客人。这种地方通常要到晚上□□点以后才会渐渐热闹起来。
  “喝什么?”挑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我拿出东道主的派头主动招待客人。
  明弓反问我,“这里的人都喝什么?”
  “什么都有吧。”我想了想,“啤酒、红酒、鸡尾酒、饮料什么的。”
  明弓又问,“你喝什么?”
  “啤酒吧。”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他,“我酒量一般。”
  明弓点点头,“那就啤酒吧。”
  啤酒我其实喝不出好坏,看别人点百威也跟风点百威,想着我们都还没吃晚饭,又点了意粉和一些零零碎碎的吃食。不过,自打啤酒送上桌,明弓就只抱着啤酒瓶发呆,对于送到他面前的那些食物连看也懒得看一眼。
  我已经可以肯定他是在借酒浇愁了。表妹借给我看的几本小说里的男主角都是这样的,只要失恋了就会找个地方拼命喝酒,然后抱着大树哭着喊着说我爱你什么的。似乎大多数男人都会选择这种方式来宣泄负面情绪。不过依照我对明弓有限的了解来看,他大概不会这么失态的。
  如果他唠叨什么,我就老老实实地听着,就当是对他救我一命的报答好了。虽然我对于感情问题没有什么经验,不过提供一对耳朵还是能做得到的。
  我想起海伦那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心里不由得有些疑惑海伦到底对明弓的这份心意有几分察觉,按理说说女孩子对这种事都是很敏感的。如果她是故意在装不知道……那其实就是变相地拒绝了。
  明弓并没有唠叨什么,他只是抱着酒瓶子小口小口地抿着酒。我还是觉得通常这种情况下,那个想要借酒浇愁的人都会找自己的哥们儿作伴,好哥们儿或者谈得来的朋友,吐吐苦水的同时顺便寻求点儿感情上的支援。像我们这样各自发呆的,实在是……太奇怪了。
  “呃,你平时喝什么酒?”我开始没话找话。不管怎么说今天是我请客,客人再怪癖我也得有个主人的样子。
  明弓缩在沙发里,望着从屋顶垂下来的长短不齐的球形吊灯怔怔出神,听到我的提问也只是懒洋洋地瞟了我一眼,“平时不喝。”
  “好习惯。”我干巴巴地点了点头,“饮酒过多对身体不好。”
  明弓的视线又飘到我身上,脸上带了一点儿似笑非笑的表情缓缓说道:“你今天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你知道么?”不等我有什么反应,他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以前每一次看见你你都好像长着刺一样。”
  “今天不长刺也不奇怪啊,我又不是找你打架来的。是要道谢么。”我觉得他这个说法挺幼稚的,原来那都是什么情形啊,不长刺行么?
  明弓抿着嘴唇笑了笑,“换了一个人似的。有点不习惯。”
  “那时候我们是敌人啊,对敌人客气那不是……神经么。”我拿不准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夸我呢?还是不动声色地损我?
  “敌人不可怕,你知道比敌人更可怕的是什么?”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在出任务的时候,要说有什么比敌人更可怕,那应该就是站在自己身后的战友突然变得……靠不住了。
  明弓并没有追问我的想法,而是略带自嘲地笑了起来,“是你一直把他当做亲人,当做值得尊敬的长辈来看待的人。”
  亲人,值得尊敬的长辈,这样的人我生活里自然也是有的。但是为什么说这样的人可怕……这话听起来就透着些阴谋的味道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明弓碰了碰我手里的酒瓶,“来,陪我干了,我就告诉你。”
  我忽然觉得自己有可能在无意间触碰到了他心里的某个伤疤。这种感觉让我有些不安,于是笑着打了个岔,“你们也讲究干杯啊。”
  明弓的手停顿了一下,“这不是跟你们学的么。你一定猜不到我上岸有多久了,你们的语言、生活习惯对我来说都不是秘密。干杯这样的小事儿又算什么?”
  “多久?”我忽然对这个问题好奇起来。
  “很久很久。”明弓眯起眼睛笑了笑,“我爬出水面的时候,恐怕你的爷爷奶奶都还是小蝌蚪呢。”
  他居然还知道……小蝌蚪。
  “为什么说爬出水面?”我注意到他用了一个十分奇怪的字眼,“不是应该是浮出水面,跃出水面什么的么。”
  “是爬。”明弓摇摇头,脸上还带着笑微微的表情,眼神却在柔和的灯光下变得黯沉,“因为我当时受了伤,根本跃不起来了。又不能回族群,所以只有爬上岸一条活路。”
  受了伤的人鱼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族群里去寻求救治,而是要冒险爬上岸?
  这样想的时候,我心里生出一丝奇怪的不安来。话题绕来绕去,似乎又绕回到了先前的那个断点上。对于危险的本能让我很想绕开这个话题,因为随着这个话题的深入,我心里竟然生出一种我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奇怪感觉,有些不安,还有一些类似于同情或者更加复杂的东西。
  “捷康那些人,你还记得吗?”明弓忽然问我,“就是地下层的那些人?”
  我点点头。
  “他们是另外的一个族群。”明弓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懒洋洋地又缩回了沙发里,“从很久很久之前开始,他们的族群就和我的族群水火不容。我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幼崽,打架不在行,又笨,被他们一群围住了,受了很重的伤。”
  我愣住,“你一个人?”
  “是啊,一个人。”明弓垂下眼睑笑了笑,他的笑容在灯光转暗的一瞬间显得格外冰冷,“所以差一点儿就死在他们手里了。”
  “为什么会一个人?”我不解。既然是幼崽,不是应该和族群在一起?
  明弓脸上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笑容里微妙地掺进了几分自嘲的意味,“因为我是被放弃的啊。没有天分、不会打架、又笨的幼崽,族群要来做什么呢?”
  我心里微微一痛,像有根细针在心尖上倏地划了过去。
  灯光再次转暗,远处的舞台上一个男孩用低哑的嗓音唱起了一首怀旧的英文老歌。酒吧里已经陆陆续续的上了些客人,歌声里混杂了嗡嗡嘤嘤的低语。但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比刚才更加空旷了。
  “海伦说的叛逃什么的……就是指这件事?”
  “她懂什么。”明弓不怎么在意地摇摇头,“小孩子家家,别人怎么说她怎么听。何况她又不是跟族人生活在一起。”
  “她……”
  “她的身世比较复杂。”明弓打断了我的话,“不说她。来,喝酒。”
  这个她,其实也是他心口上不能轻易触碰的东西吧。
  我沉默地碰了碰他的酒瓶。啤酒在冰过之后会很爽口,但是留在嘴里的余味却很苦涩。我想这也许是因为我不懂得品味的缘故。
  我决定换一个话题,“你的名字是谁给起的?你姓明?”
  “我们这样的族类,哪有什么姓氏?”明弓失笑,“给我起名字的那个人是在天明时分捡到我的。仅此而已。”
  “是这样啊……”我略略有点尴尬,这算不算又戳到他的痛处了?
  “名字挺好听的。”
  “弓。”明弓喃喃念着自己的名字,“他说这个字的意思是张弛有度。”
  “谁?”我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起名字的人?”
  明弓没有出声,闷着头喝掉了半瓶酒。拨拉拨拉桌面上的几个空酒瓶,抬手叫来服务生又要了一打啤酒。
  “要不要来点儿饮料什么的?这里的特调饮料据说很有名呢。”我想拦着他,又觉得身为主人拦着客人不让喝酒似乎不是很合适。可是,万一他喝醉了,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担心了?”明弓手上开酒瓶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抬眼看着我的时候甚至还隐隐带着笑意。可我还是觉得他的表情里有一些别的东西,一些他想压抑的同时又渴望释放的、矛盾难言的情绪。
  “你喝酒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我绞尽脑汁想找个合适的字眼,“嗯,后果?”
  明弓低着头笑了起来。
  我心里一直当他是苦情戏的男主角,借酒浇愁的角色。他这么一笑,我反而开始心慌了。别是被我问着了,真有什么我接受不了的后果吧?刚才一直不愿深入去想这个问题,现在看他一瓶接一瓶地灌酒,我才惊觉其实自己最担心的就是他会不会在酒醉之后现出原形来?就像故事里喝了雄黄酒的白娘子一样?我虽然不是许仙,但是周围这么多人……真要出现那么惊悚的一幕,我不敢想接下来会怎么样。
  我开始后悔把他带到这里来喝酒了。
  “你都在想什么啊。”明弓揉了揉眼角,抬起头看着我。他的眼底水光浮漾,映着星星点点的灯光,亮丽得让人心神恍惚。
  一刹间的心慌,我忽然觉得喝醉酒了的人并不是他,而是我。

  夜色撩人

  明弓脸上仍是一副忍笑的表情,从矮几上探身过来在我的额头上弹了个爆栗,“放心,不会有你担心的那种后果的。”
  我揉了揉被他弹过的地方,被人看透的感觉让我有些讪讪的。他真实的身份,始终让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在我心里,人形的他和鱼形的他是两个完全分离开来的形态,很难在意识中将他们合而为一。刚刚看到真相的时候,我曾经以为我是一个接受能力超强的人。现在看来,不过是反射弧过长,被打击的神经一直没有恢复过来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笑了一会儿的原因,明弓的神色看起来轻松了一些,一直紧紧绷着的肩膀也微妙地松弛了下来。舞台上的男孩换过一首欢快的曲子时,他甚至晃着酒瓶子一起轻声哼唱了起来。
  他的音色很美,低沉醇厚,悠长的尾音轻灵飘渺,仿佛自幽深的林地间宛转飘出,带着一丝神秘莫测的诱惑的意味。很像岛上的那夜,我曾听过的,莫琳的歌声。
  这个神秘莫测的种族,也许就是海妖的后代吧。一想起海滩上莫琳挥舞着触角,令人毛骨悚然的样子,我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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