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可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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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可以在一起-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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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哈哈”大笑:“回来好。”
  “是的,”他笑着说:“我去美食节大吃三天,还被记者照下来发新闻,标题是《著名心理学海归,回国只为美食?》,我一辈子都记得那个记者的名字。”他咬牙切齿道。
  我会心微笑。
  他继续说道:“然而你根本不知道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有些习惯我改不过来了,我需要喝下午茶和煮咖啡,我不得不继续吃牛奶面包做早餐,却又希望其他两顿吃火锅和炒饭。”他苦笑了一下:“我活得既不像个外国人,又不想个中国人。”
  “我想靠朝一边,另一边又会有不可名状的力量把我扯过去。我就像哪边都不属于,又都想存在。”他低声说。
  我刹那间动容,轻声喃喃:“邯郸学步。”
  他点点头:“沈江佑,你没有病,”他认真地看着我:“这不是病。”
  “那是什么?”我问他。
  “你心里想回到柜子内,但你实际上无法控制地留在柜子外,是不是因为一个人,我不知道,也不多问。”他说道:“我刚才听见你说一句话,说得很好,你说,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见过许多家长带着他们的同性恋的孩子来找我,让我把他们掰回正道上去,家长都是出于爱,希望使孩子少走些弯路。然而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一个人要长大,总是自己的事。我告诉那些家长,不用想着为他们找一条长大的捷径——找不到的、不可能的,你让他们跌,跌得狠了、痛了,他们自己就会明白活在中间有多不容易,他们自己会选择一边站队:要么找个不爱但可爱的人过一辈子,要么就走出柜子去过一生。”
  我静静地听着,默然无言。
  他平静地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曾经一直问我自己,我应该做什么,我是不是应该让每一个人都去适应普遍的大众心理,这样才正常吗?——不是的。”
  他抬头看我:“我以为,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去引导那些特殊的群体变成'正常人',而是应该让他们自己明白,自己做出选择,是像大众,还是像自己?让他们不要因为矛盾而痛苦,然后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世界不是为一个人而存在的,更不是为一群人而存在的,虽然我们彼此可能不相适应,但我们依旧适应这个世界。”
  我第一次在心理咨询时听到医生会主动说那么多话,心里却放松了许多。
  林乔恩最后对我说:“沈江佑,你很理智,你已经跌了一跤,做了选择,这是你的选择,谁也不要告诉,好好过下去,不要再纠结于柜子,你已经选择在外面,就这么简单。”
  林乔恩是一个不错的心理医生,我开始隔三差五去找他,也总是会不知不觉跟他谈起某些周启崇的事。
  他对周启崇的评价是:“是个男人。”
  “他很理智,”我说:“他们母子都固执,如果他继续跟他妈对着干不结婚,他母亲拒绝化疗,或许最后她母亲会放弃威胁我们——谁知道那是什么时候,或许那时候我们两个已经在互相埋怨中分手,或许他母亲已然时日无多、回天乏术,他会后悔一辈子,我们也不再可能。”
  林乔恩点头:“与其在相看两相厌中分开,不如留个念想。——你也很理智。”
  “跟理智的人谈恋爱很容易,因为彼此都知道进退。”我笑道。
  “所以你其实不是在等他,你只是还找不到另一个人?”林乔恩总结性地问我。
  “不,”我否定道:“我在等他。”
  林乔恩蹙眉:“这跟你上次同小夏说的不相符,你改变主意了吗?这样太不理智——这算是你为数不多的心理问题吗?——嗯,我们可以探讨一下。”
  我挑眉看他:“你很会套话,夏岚锦不是个喜欢说道的人——我承认了,我就是在等他。因为我还爱他。”
  林乔恩无奈地搓搓手:“恕我直言,你们希望不大。”
  我提醒道:“你是一个心理医生,而我是你的病人——你不应该直言。”
  他叹口气:“好吧,”然后坐下来:“你是一个矛盾的人,你很理智,却做了最不理智的决定。”
  我趴到桌子上仰脸看他:“这是病吗?”
  “是的。”他看起来有些头疼。
  “为什么?因为我没有找一个人?”我问他。
  林乔恩无言。
  我笑起来:“他们会觉得我痛苦,实际上并没有,”我把手抬起来给他看:“你看,生活跟爱情像两只手一样,是两回事,我爱一个人,这表明了我的感情状态,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法活下去。”
  我把一只手握起来,收下去,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用感情来影响你的生活?——太愚蠢了。在爱他时,我还可以做许多事情。我只是活着,顺便等他,能等得到当然好,等不到也无所谓。爱情是可以有时差的。”
  林乔恩叹口气:“死脑筋。为什么一定是他?”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那个麦哲伦让他的弟子去掰玉米的故事。就是讲……”我开始讲述。
  “诶,听过!听过!你不用再讲一遍了!”林乔恩捂着额头打断我。
  我笑起来:“我只是觉得,他已经足够好了,我不认为还能有一个人跟他一样的。就算有,让我再花六年时间谈一场恋爱,我也累不动了。”
  我记得那时周启崇背着犯胃病疼得死去活来的我去医院;记得他从宿舍把我正在抓肉鸡的电脑强行关机,押我去食堂;记得他在下雨天等在我宿舍楼下,要一个回答;记得他在大街上吊儿郎当地抓着我不放……
  我记得大二期末,有个军校的男生躲在机房门口,等我到深夜,然后抓我去吃饭,在夹菜给我时随口说:“诶,沈江佑,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我喜欢周启崇。
  我曾说过,我说我等他,实际上已经放弃。
  我曾说过,我已经不爱他,我自己知道,也没必要用一段新感情来证明。
  我曾说过,我以后可能结婚,可能有一双儿女。
  ……
  以前说的都不算数,全部推翻——
  现在我说,我爱周启崇,我们其实可以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电话警告

  我宅在家里一个月写程序,糙得连自己都不忍直视。直到门口发誓要“明天扔”的方便面盒摞起来有人高、气味熏人,我才默默在上下楼梯都要瞪我一眼的老头老太太们恨铁不成钢的目光中,趿着拖鞋下楼扔垃圾。
  你看看这群人,看又看不惯我门口的垃圾,却也不愿意自己动手帮我扔一下。
  苏平偶尔来看我,对我离群索居的生活非常不满,摆出“姐姐”的派头,教训我不止一次:“你真的得好好活动……你看看你的房间——怎么那么大!你把卧室当书房、机房用吗?!电脑买那么多台干什么?!不要把电脑放在卧室里!辐射那么强!你看看,客厅都没你这几台电脑占的空间大!还有这些书……什么…注入技术分析…逻辑…密码学……简化算法…”
  她困难地读那几个字,然后冲我的房间指指点点:“书看完的要放好,你早上起来都不叠被子吗?”
  我困得无以复加,眼前一堆星星,只想赶紧弄走她然后好好睡一觉。
  “我警告你喔!”她在临走前恶狠狠道:“下次我来要是再这样,我就要告诉沈姨!”
  我一下子惊醒,乖乖转身去收房间,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一堆收好的书上已经睡了一觉,简直哭笑不得,于是破罐子破摔,再也不妄想去收拾房间。
  以前跟周启崇住的时候,我们两个人都糙,于是周启崇只能少糙一点,每天腾出两个小时任劳任怨收房间、洗衣服。然而他时常要出任务,每次回来见我又活到垃圾场里,恨得咬牙切齿,最后请了个钟点工作数。
  有了钟点工也不行,有些事情就算我再大无畏,我也知道不该给钟点工做。
  比如洗床单,或洗内裤。
  周启崇这个人是一个很猥琐的人,看上去人模狗样,实际上满脑子都是该被和谐的思想。
  具体表现在,他不洗他自己的,只洗我的内裤和袜子。他针对他自己的这些贴身物件的方针是:一直穿,穿到脏得不行了,换新的。
  “反正又不贵,”他如是说着,心情颇好地搓我的内裤。我觉得脸上烧得慌,要抢过来自己洗,他就躲来躲去:“走开走开…你会洗什么,待会儿玩水又感冒,还不是折腾老子。”
  于是久而久之,我亦是练就了一副钢筋铁骨,任他挑逗调戏,眉毛都不动一下。
  他时常会在晾衣服时自鸣得意:“诶,高材生,你看看你看看,快看你老公!”他在衣架下面摆个pose,我就配合地面无表情鼓掌赞美“好棒好厉害”之类,然后他就会开始得瑟:“唉,高材生,你果然是离不开我的啊!你说说,要是没有我,谁给你洗衣服,嗯哼?”
  我淡然道:“一直穿,穿到脏得不行了,换新的。”
  周启崇有点尴尬,道:“…你这样不行…床单呢?”他又趾高气扬起来:“嗯哼,你总不可能批发一堆床单放家里每天换一床?”
  我皮笑肉不笑:“周长官,如果没有你,我的床单根本就没必要一天洗一次,谢谢。”
  指望周启崇会因为这种话题害臊显然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下一秒接的一定是:“哦,你想一天洗几床?——说出来,老公满足你。”
  我大学的时候就知道这人不正经,他常来找我,每次我们院里为数不多的女生都偷偷瞧他,只有我一个人透过现象看本质,看穿了这厮驴粪蛋子表面光的本质。
  结果我自己还是一不小心就被这颗驴粪给掰弯了。
  我正在想驴粪蛋子,手机忽然响起来,屏幕上一串熟悉的号码跳得我晃眼。
  我从不存他的号码。
  因为我自己背得。
  我摸着良心承认,周启崇其实是一个比较负责的人,好吧,很负责,这从他结婚之后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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