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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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逢源-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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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重新确认了自己与宋家源的关系,左安迪便又更安心一些,说道:“对了,刚才回来被周文波事情岔开,有件事没来得及说。有个不知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我托了人去找当年你母亲参加选美时的筹备方。也许可以找到她娘家的亲属资料。”
  “是么,那很好。”宋家源的语气听来并没有惊喜。他们都知道,那些亲戚实在是可有可无,只是追悼仪式上人数寥寥,看上去未免凄凉。宋母生前经历已经惨淡,身后还要这样冷清,实在令人唏嘘。
  “等我收到消息,会马上通知你。希望赶得及。”
  宋家源忽然看他:“是不是托萧锦良帮的忙?”
  左安迪怔了一下,如实答:“是。本市只有他有那样的人脉。”
  宋家源拿筷子在自己碗里拨了拨,也是略踟蹰了一下,问道:“萧锦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左安迪没想到宋家源会追问,他倒并不是想避嫌,只是一时之间很难找到确切的形容:“他……是我的恩人。”
  生活在本市的市民,或许每个人都或多或少能形容出一两句萧公子的形象,玩世不恭,风流成性,眼光独到,八面玲珑,媒体鬼才……但是真要左安迪描述,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只记得萧锦良说过,自己的身上留有他的影子,于是道,“他跟我很像。”
  “当年我见到你和萧锦良在咖啡馆,真的以为你们已在一起。”宋家源放下筷子,一脸平静,似乎是心境变了,说起“萧锦良”这三个字的时候,也不再有针锋相对的恨意,他只是露出些微歉意,道,“后来陆续听到你的消息,也以为是他带坏了你。”
  “带坏?我?不不,我比他可难缠许多。”左安迪笑道,“当年带我的助理,一年里连换三个都搞不定。”
  “当年工作是不是很辛苦?”
  宋家源的语气十分温柔,让左安迪有些转不过弯。他以为宋家源对自己的这份工作从心底里是看不起的,却没想到他也能对自己有所改观,更有兴趣去了解。
  安迪放下筷子,说道: “当时觉得苦,现在时过境迁,就只记得其中的疯狂和趣味了……做模特虽然工作辛苦,但收入可观。在十八岁前就年收百万,当年的中环,哪个青年才俊有这样的能力?要不是要还父亲的债,恐怕我早成富豪了。”
  左安迪说起旧事以及债务,已经完全没有阴影。至少看上去没有,他表情轻松,还配合笑容,好像那些艰难困苦也变成|人生的财富之一。
  宋家源听得非常认真。那表情像是在头脑中做笔记一般,简直要把安迪说的每个字都刻在脑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宋大少的隐藏技能大家发现了没有!!! 
  他会做饭呐!!! 
  难道不加分吗??? 
  这很重要啊!!! 
  虽然一般都是受的属性=。=


☆、第 33 章

  “萧锦良是很会享受生活的人,他看得开,告诉我人生路还很漫长。只要有机会走,就要好好地走下去。不要等走到尽头时,却回首发现身后留下一地不堪的脚印,没有一步能让人欢喜。”
  “嗯……”宋家源点头,若有所思。
  “他是在我父亲的墓碑前发现我的。”左安迪道,“那时我以为天已经塌了,世上所有人都离我而去。学校已经没有办法再上,满街都是议论我们母子的人。我没有文凭,连中学都未曾毕业,又有哪有雇主愿意聘请。父亲生意失败而欠下的债务就像天文数字。当时我甚至想,如果自己是女人,会不会去砵兰街卖身还债更快。”
  宋家源的脸色白了白,他知道安迪当时面临困难,但没想到是这样巨大的难题。
  当时他自己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回香港的机票都是从每天的伙食费中节省下来。最初留学的那几年,宋伯年派了人在纽约寸步不离看管他,就是防止他思乡情切私自逃回香港。而宋家源的那一次偷跑,是将自己一年的零用钱都交给那人,才成功买通对方没有向宋伯年告密。
  在回到香港之前,宋家源啃了将近三个月的白面包。身边所有的同学都不理解为什么就读私立学校的学生会这样俭省,学校的老师还以为他家庭有困难,特别找他谈话。宋家源为了不让校方惊动家长,又是编谎话,又是演戏,也是好一番折腾。
  其实各人都有各人的苦处。只是他们在饱受煎熬之时,往往会放大自己的委屈而忽视对方的情况,认为自己所受的痛苦无可比拟,一味责怪对方不来体谅安慰自己。宋家源如此,其实左安迪也如此。
  只是时过境迁之后真正回首旧事时,那混着血泪的过往,竟也不再像原来那样痛楚。就像萧锦良同左安迪说过的另一句话,人之所以会一错再错,是因为健忘,而一爱再爱,原因也亦如此。
  “萧锦良教会了我豁达。这一点,我至今仍感激他。”左安迪说,“他向我指明了一个新的世界,告诉我另外一种活法。他告诉我加班到深夜可以看星星,通宵之后可等日出,世上好吃的东西尝不尽,美酒带来的滋味也无与伦比。即便再辛苦,也总有可以喘息的机会。既然人世流流长,不如就利用这片刻机会顺便享受人生。”
  宋家源忽然觉得自己不再那么排斥萧锦良了。对这个人他知之甚少,唯一的印象就是十几年前,他在咖啡座里面对左安迪不怀好意的笑容。当初宋家源觉得此人轻浮,玩世不恭,对他没来由地就充满敌意。
  因为萧锦良虽然同样是有财有势的世家子,却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金钱与时间,又与安迪在最恰当的时候相遇。宋家源对萧锦良的忌恨,若说是嫌恶,毋宁说是嫉妒。因为他明白当时的自己没有能力拯救安迪脱离苦海,而对方可以。宋家源长途跋涉坐十几小时飞机回到香港,最多不过握着安迪的手,说一句等我。更多的,当时的他许诺不了,也完成不到。
  也是直到此刻,宋家源才能完完全全对这段往事放开胸怀。他甚至要感激这个人,代替自己在他没有能力和勇气的日子里,让左安迪平安度过那段最煎熬的岁月,让他学会乐观积极地面对逆境,让他的人生没有遗憾和悔恨。
  “有机会,我也想见一见萧锦良。”宋家源道。
  左安迪没想到他会说这话,看着他,脸色忽然有了些防备,警惕道:“见他干什么?打一个周文生还不够?”
  宋家源想起这事,脸色忽然尴尬起来。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冲动,当初听到乔正邦说起左安迪要与周文生见面,一下就联想到周刊上的报告。彼时他尚未能接受左安迪另觅新欢,满心希望与他重修旧好。他天真地认为,只要他回来跟左安迪说明当年的一切,两人就能从头来过。缺乏思考的后果,就是被冲动的魔鬼支配,待到回过神来错已铸成,即便想道歉也是于事无补。
  左安迪看见宋家源欲言又止,已知道他在为当日的事情后悔,笑道:“好在周文生没有要追究。”
  宋家源问:“现在我能不能问,当日你究竟为什么上那艘游艇?”
  “有小孩将红酒洒在我的衬衣上,想上去换一件他的备用衣服穿。”
  宋家源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左安迪静静道:“这些年来,我从没有为任何一个机会同别人上床。”
  宋家源听他说得坦然,心里很有些惭愧。如今他已经冷静,当然不会如同当时一样口不择言,向左安迪诚心道歉道:“之前那样说,是我的不对。其实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
  他这样礼貌,左安迪反而一阵失落,觉得那只抓紧自己的手蓦然间放开了。两人互相客客气气的,像是朋友间的君子之交,既平且淡,有着互不干涉的尊重,和似近实远的距离。
  左安迪笑了一下,缓和气氛似的道:“反正最近我也没有男友,你住在这里倒不怕有人嫉妒得上来揍人。”他本意是开个玩笑,话说出口才觉得含义不明。这时要再吞回肚子里,却已不可能了。
  宋家源像是并没有听出话里的暧昧,点头道:“等阿邦准备的公寓家具到齐,我就会搬出去。这里只得一间卧室,毕竟不方便。”
  左安迪很想说些什么,说你宋家源本来就喜欢狭小的公寓,说自己也无所谓天天有人用这里的厨房做饭,说半夜听到有另一把呼吸声让他觉得很习惯,说多一个人留下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困难。
  但是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看着宋家源,默默点头,然后干涩的喉咙里吐出一个字:“好。”
  宋母的追悼仪式如期举行。萧锦良那边的人提供了线索,左安迪让乔正邦去负责联络,反馈过来的消息不尽如人意。
  宋安美欣的亲人只有一个舅舅与一对堂兄弟。舅舅为人市侩小气,虽然是他抚养安美欣长大,但当年也是他一手促成安美欣参加选美,并迫不及待地将外甥女与富商二代送作堆。安美欣嫁作宋家媳妇时,他收了一笔巨额礼金,相应的代价,便是答应宋家再不露面。
  那两个堂兄弟则势利更甚,简直得了他们父亲的真传,从小欺负安美欣为乐,非但没将她当成家人,反只当作摇钱树。在安美欣刚出嫁的几年,他们还亲自找上宋家大宅敲竹杠。两兄弟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要了安美欣的私房钱只是去吃喝嫖赌。这事情被宋家婆婆发现,很是不满,益发地找茬寻安美欣晦气。最后这单纠纷几乎闹上警局才平息。
  这些事情是连宋家源都不知道的。他母亲羞于启齿,宋伯年就更不会说。现在他们总算明白,宋安美欣为何会精神崩溃。她从过去到现在,都未有一日安宁。生活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里。而她的死,竟是这一切噩梦的终止。
  宋家源捧着母亲的遗像,一步步走进灵堂,将那张放大的黑白照片放到鲜花的中央。照片上的宋安美欣是她当年参加选美时的面貌,巧笑倩兮,艳冠群芳。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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