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人……关系……
温如予脸上一僵,双颊莫名热了起来,在白晢的肤色上尤其显眼,眼底似有一丝惊怒,不高兴地道:「您怎么会想到那方面去?」
「怎么不会?呵呵,您该不会不知道吧?」高琛象是了然似地挑了眉,漫不经心地道:「那家伙啊,男女通吃,有钱的富家公子在这方面总是有各种奇怪的需求,我看得多了,相比之下Issac还正常了呢。怎么了,看您这反应,您歧视双性恋?」
「不会……可我和他不是……别忘了他和杨漾怎么样了。」温如予尴尬极了,声音也显得有些僵硬,因为害怕被误会心头紧张得直跳,思绪一片混乱,霎时也说不出究竟是抗拒还是羞怒。
大概异性恋的人因为没有这些想法而不会揣度同性之间的情感,突然告诉他身边的人其实可能对同性产生爱情的感觉,就算或许不会对自己有别的意思,感觉就是不一样了,别扭得紧。这时候他只恨不得自己从不知晓,那他就不会多了这一层莫名的异样感。
意识到自己想法变化的温如予在这些混乱不堪的感觉中又有一种自厌的情绪,因为他惊觉自己竟因为性向而轻易改变了对别人的观感,尤其这个人还对自己还算不错……脑袋匆匆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随即被自己明显是自作多情的结论吓得不敢想下去,暗暗骂了两句。
他不觉攥紧了拳头,无名指上的银戒恰巧反射出一道匆匆的眩光。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到他离开高琛的事务所,他想他应该装作甚么也不知道,以前怎么相处以后就怎么相处,反正利哲是怎样的人和他都没有关系,他所习惯的还是同一个会说话刻薄背过身却会替你安排好一切的人,这样的朋友哪里找去?
一路坐电车回到利哲的家,掏着钥匙门的一瞬间,他心中一阵恍然。
明明不是自己的家,他竟住得这么自然,没有半点不自在。
「Issac?」
宽敞的空间响出几声回音,没有人回应,利哲人还未回来。温如予莫名松一口气,在这么做的同时又忍不住鄙弃自己。
习惯性地绕入厨房找饮料,他打开冰箱倒了果汁,这才发现冰箱里不知在甚么时候塞满了各种食材,这跟第一天来时空荡荡凉晃晃的荒芜是两种风景,显然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将它填满的,而这个人是谁已不用想,光是那些全然没有概念地乱搭一通的食材酱料就是最大证据,不管生的熟的、需要的不需要的,全堆在一块儿了,相信天底下没一个会稍微炒个小菜的人做得出来。
大概是因为自己住进来了就会准备这些吧?温如予在家时一顿饭也不会出门吃,虽然为了不花时间都不会弄太复杂的菜式,但对于自小就常常入厨房的自己随便摆弄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也足够让人吃得津津有味,这一点的自信他还是有的──如此想着的同时,他打开墙上的各个小柜,牛油、奶油、洋蓟、芝士……光是芝士就集齐了各个国家出产的不同牌子,明显是将超市售卖的每一种款式都搜括回来了。
温如予突然想笑,想起那个看起来那么精明冷淡的一个人,竟有着意想不到幼稚无知的一面。
他把几样材料取出来,一一摊在吧台上,先把烤箱调到一百五十度预先加热,烧了一块牛油再添加洋蓟,同时搅拌着蛋黄、奶油、黄糖,放入烤箱设置时间,等过了两个多小时重复使用烤箱之后,他拉出一盘子的烤布蕾的时候,正好听见停车房的闸门隆隆打开的噪音,接着车门发出含着微微怒气的呯然响声,随着后门轻开传来男人明显动了气冷声骂人的谈话声。
「……你跟了我这么久就该清楚我最讨厌别人找借口才是。我向来不比你好说话,说我没有人情味?我干嘛要有那东西?不受员工爱戴又怎么了,现在是我给他们钱替我办事还是他们给我发工资了?我骂错谁了?说话难听?我还要顾忌着人家的弱小心灵,捧在手里怕碎了不成?抱歉我没有多余的爱心,其他人要哭要闹要上吊都不关我的事……我机车不讲理?我一向都是这样子,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啧,我回到家了,你专心照顾你家老婆,训话晚些再讲,我不跟你说了,挂了。」利哲的声音一直是冷冷的,无太大的起伏,又带着深深的不屑,由远至近地传入屋里,打开连接主厅的隔门时刚好挂了电话,正好对上那道在吧台前忙来忙去的身影。
温如予正把手套脱下,还未想到要说甚么,利哲就先扯着唇开口:
「回来了?还想着要不要顺道绕过去载你回来,你干嘛给我关机?」说着一把扯了领带扔在沙发上,锐利的视线穿过镜片直射而来,利哲的注视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认真。
往日必定会毫不虚伪地回答一句「嫌你烦」的温如予心中却让对方的目光夺去了注意力,总觉得那眼神似乎比平常更专注,抑或本来就是这种程度的专注只有自己不知道,大概是高琛的话影响到了他,以至于他现在竟无法像往常一样用随便的态度敷衍应付。
「怎么了?」迟迟未听见回应的利哲不满地蹙了眉,外套往衣架一搁就朝吧台走去,「在Richard那里谈不拢?他跟你说甚么了?」
忽略掉那刻冷的语调,这话里里外外全是关心,温如予不会听不出来。可就是听出来了,心头才会泛起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总觉得这样的专注有着甚么意味在里头,正经深遽得象是隐藏着更多的情绪,甚至彷彿有着温度,热的……温如予吓得回过神来,淡淡撇开脸,闷声道:「……没甚么。」
「又是没甚么?没甚么你一回来就做甜点吃是怎样?你以为我没有留意?你每次心烦就自己动手弄甜的吃,说吧,这次又是怎么了?你不说我就打电话给Richard Ko,问问他究竟你们都谈甚么了。」
「我记得律师与客户的对话是有法律专业特权保障的,你并没有资格追问我这些。」温如予莫名不悦,有些恼怒地回道。他本来就不能习惯别人平白无故的好意,对他来说只有极亲密的人他才可以理所当然地领情,再加上高琛的那番话让他更不敢再随便接受。
利哲托了托眼镜,冷笑道:「看来你也没有蠢得太彻底啊。」
出乎意料地,温如予明显变差了的语气只惹来利哲这一句轻轻的讽刺,并没有刚才在电话里字字句句反驳到底的尖酸刻薄,利哲的眼角噙着一丝审探,沉敛的眼皮下隐隐有些不可察觉的心疼,却是甚么也没说就转身走开。
出于一种事后令自己咬牙后悔不已的冲动,温如予的声音就那样自然地脱了口:「Issac。」
☆、031
「嗯?」利哲回首,单一的音节有着从喉咙深处发出的低沉。
「Crème Brulee……要吃一点吗?」温如予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己要心软似乎也不能怪谁,然而这一声叫了出口他反而感到一种放松似的平静,或许自己也不是全然不在乎对方的感受的。
「我看起来是想吃的样子?」
如此冷淡不赏脸的回答自然不讨人喜欢,温如予脸色登时一黑,「那就滚。」
「你把我这里弄得臭气熏天我还没和你算帐!一屋子的芝士味,自从你来了就没有散过,你今天用的是甚么?一定又是blue cheese!」
「这到底是谁买回来的?」
「我是让你夹面包吃的,不是用烤箱烤!这屋子以后禁芝士,我不要再闻到这股臭味,听到没有?」
「比起你说不出好听话的嘴还好一点而已。」温如予脸上像结了霜,直觉自己脑袋定是哪里坏了才会没事自讨利哲刻薄讽刺,他气得懒得回嘴了,从柜子里拿出茶匙,敲了敲烤布蕾面上的脆皮,那质感让温如予心情瞬即转好似地淡淡扬了唇,拿银匙搯了一口,连匙带食物递了过去,「快试试,我好久没弄了,不知道味道有没有差。」
这本来是让利哲接过去吃的,可利哲的反应却让温如予脸色一僵──只见利哲直接俯身含了上去,就着温如予轻举银匙的姿势张唇咬住了那口烤布蕾,温如予象是忘了动弹,因为震惊不已而僵在那里,就这样忘了把手缩回去,看着眼前的男人轻垂的脸厌恶地皱了眉,他看起来那么自然,全然不觉得这动作有多暧昧亲密。
明明只有几秒钟,温如予却觉得时间象是被定格似的长久。
镜片后低敛的眼睛忽然一掀,直直看进温如予眼里,里头尽是轻佻得逞,讥谑着对方的表情一般,温如予脑门一轰,总算回过神来,一把甩了银匙,呯地一声扔到水槽里去。
「──你!」
「我怎么了?」利哲拉了高椅坐上去,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仰头猛灌,挑眉骂道:「Shit!有够甜的,别想让我再吃第二口,说甚么都不吃!我是疯了才试这一口,先不说那恶心的甜味芝士味,这外型能看吗?拿出来像吃剩的厨余,你以为你要拿去喂猫喂狗吗?甜点一半是味道,一半是摆设,你懂不懂?亏你还曾经在我们主厨底下当学徒呢,没有人狠批过你吗?」
尽管被贬损被批评得一文不值,换作是平常的温如予就算不光火也要翻脸,可现在的他却无那个心情跟对方反驳辩论,他甚至没听清对方都说了些甚么,只知道胸口诡异地直跳,显然记忆还停留在一分钟之前。
都他妈因为高琛那家伙说了那样的话,让本来正常的事变得不正常起来!温如予瞪着利哲自然如常的举止,只觉此刻心头的浮躁就好像自作多情的笨蛋一样。
温如予深深吸一口气,觉得平复一些了,就责怪起自己的大惊小怪。
「……我就是做这么丑的,不行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沉吐出反驳,淡然的口吻漫不经心,半点也不在意对方所说的问题,有点令人发笑的毫无羞耻。
利哲很给面子地扯唇笑了,虽然在温如予看来就只是抖了抖嘴角而已,「你如果做得好看些,我还不找你顶替了。就上回你推荐的那个vanilla cake啊,跟我说甚么材料错了,不是罗莉要的vanilla?味道不一样,死脑筋的厨子也不肯做了。好死不死就有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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