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眠之都- 第20部分

　　「你错了，我只是说这只是一个过程而已，事实上就连我役使的妖魔们，我都不会对他们抱有什么特殊感情，顶多只是比其它的东西更多一点在乎而已。」

　　柯林斯纠正龙对他的误解。

　　博爱？对世间万物？

　　太夸张了，他怎么不知道他有这种感情？

　　这头饶舌的龙所想象的太过美好，看起来还不是像他这样阴暗的生物。

　　「和你相比，太微就是有感情到傲慢的地步啊~~~」

　　「如何？你答应么？」柯林斯打断对方可能会没有尽头的发表言论，急切的想要知道对方的答案。

　　龙笑了，却问了他一个完全无关的问题，「你讨厌太微么？」

　　愣了一下，随后皱紧眉，「我有可能喜欢他么？」

　　「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龙的笑声在脑中翻滚，那声音让柯林斯厌恶。

　　「没想到龙族也是这么不干不脆……」

　　「柯林斯·斐谢尔。」

　　龙的声音呼唤出他的名字，柯林斯愣了一下。

　　「真有趣，我有名到沉睡了千年之久的龙族都知道全名的地步么？」

　　「呵呵，与生俱来的魔力，让我们知道了很多东西。真名，不过是其中一项……」龙的声音愉快的揭示着标准答案，「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的多，不过我们给的提示也很多了，接下来的战争想必会让我更加愉快，而你，应该也不会站在我和太微任何一边？」

　　「我想我的态度很明确，现在也没有改变的想法。」真是麻烦的龙，他表示的还不明显么？

　　「这样啊……」

　　龙叹息着，忽然之间空气发生了变化。

　　强烈到刺眼程度的光，从庞大的身体中散发出来，柯林斯不得不闭上双眼，等到过了一会儿，再度睁开的时候，原本占据了偌大空间的龙消失在虚无之中，而在原本盘踞的位置上，多了一抹人类的身影。


龙眠之都（26）
　　那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有着一头蜿蜒到地的水青长发，穿着从来没有见过的长衣，梳着高高的发髻，上面戴着样式繁复的龙形冠冕，昂头注视着半空中的他。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身后半舒张的巨大翅膀，被水青色的皮膜包裹着，静静的蛰伏在他身侧。

　　大小约摸是青年身体的五倍左右。

　　和太微那种清雅高华的气质相比，这位拥有的，是冷洌如冰的疏离感。

　　尖利的下颌，端正的五官，苍白到完全没有丝毫血色的肌肤，更凸显了他的冷漠淡然，更有一种神经质的洁净感。

　　只是和这种气质截然相反的，青年有着一双狭长的青绿色眼镜，里面闪动着探究和好奇，以及富有侵略性的光芒。

　　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和太微完全是两个类型，不过在视觉杀伤力方面，这位对于女性的威力想必更大一些。

　　冰一样的男人，和他低沉磁性的声线很合衬，但是一想到那个要命的尾音，柯林斯就忍不住想要发出不礼貌的笑声。

　　不过这样让人心脏抽缩的美男子，如果抓住，不知道可以为他换来多大的财富。

　　不过，光凭对方是千年前死而复苏的龙来说，就抵得上整个瑞卡大陆全部财富加起来的价值了。

　　更何况，还能从对方身上得到之前允诺过的好处。

　　柯林斯一边想着，一边缓缓向下飞去。

　　「变幻成这副模样，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青年微笑起来，这一笑让他双眸中的冷洌淡化，以至于整个人的感觉也由疏远变成朦胧，依然是无法靠近。

　　奇特的魅力，有趣的性格，让人厌恶的高傲。

　　很有征服的价值……

　　柯林斯感觉到本性中的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不得不说，虽然很清楚对方拥有的实力，也明白没有亲眼见到之前的自己有多肤浅，但是想一想并不为过吧？

　　「为了让你承受接下来的力量转移，如果我还是龙的模样，想必你的身体会因为接下来的力量而爆炸。」

　　「……」这句话听在耳朵里真让人不舒服，不过柯林斯选择忽略，随后记下，「可以开始了么？」

　　「真是心急的孩子。」水青色的龙微笑着，眯起双眼的动作似乎是他的习惯，「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虽然口头上这么说着，青年却举起了手，手臂上长长的飘带舞动出让人迷醉的姿态，忽然延伸出不可思议的长度，进入两人脚下不停涌动的黑色气流漩涡中，直探而下！

　　「我将送你一份你从未见过的大礼。」

　　莲水微笑着，缓缓说出开启黑暗之间大门的咒语。

　　柯林斯看着前方的青年转了个身，过长的衣摆划出优美弧度，整个人顺着飘带向下坠落而去。

　　略微犹豫了一下，他跟着那抹眼看就要被黑暗吞噬的身影飞向旋涡中心。

　　预料之中的气流冲击并没有造访，接触到漩涡中心时，身体就像是沉入柔和的水波中，被包围着，拥抱着，如同情人温柔的手，充满了怜惜，轻轻抚摸着他的身体。

　　呼吸并不困难……

　　这是用魔法所形成的水流，却比真正的水流还要真实。

　　柯林斯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往下掉，随后，突破了那道黑色气流形成的屏障，向下坠去。

　　回过头来，就见到刚才穿过的漩涡就像是云层一样盘踞在上空，而他所降落的地方，则是一大片平整的平面，看起来就像是巨大而平静的湖似的。

　　「这里。」

　　早就降落的莲水站在宛如镜子一般的水面上，以他为中心，一圈圈涟漪重迭着向四周扩散。

　　水青色的青年伸出手，在他身后就缓缓冒出来两扇门。

　　柯林斯落到他的身前，脚下的涟漪和对方的相互重迭，发出泠泠的水音。

　　召唤师昂起头来，看着耸立在面前的两道门，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制成的，上面雕有复杂的龙型花纹。

　　「这两扇门，你选一扇。」莲水这样说着，抱住胳膊笑吟吟的看着他，似乎对他接下来的选择很感兴趣。

　　柯林斯看了那个明显是幸灾乐祸的家伙一眼，「我的直觉一向很差。」

　　「好吧，左边那扇可以让你死，右边那扇让你生。」

　　「……理由？」如果是专程出来说冷笑话的，就算知道对方是龙也要翻脸。

　　「呵呵，右边那扇门里，有『科托勒里手杖』。」

　　「……那个只记载在上古残本中圣人所用的魔法杖？」

　　「唔唔，是这么说么？我是不知道后来那帮家伙们是怎么描写的，不过在龙族和人类之间的大战中，为首的三个魔法师中最厉害的那个，就是用这个东西。」

　　柯林斯感觉到喉咙干涩，心脏跳动速度明显加快。

　　他隐约猜出了这两扇门的用意，只是这个想法，未免有些太过疯狂。

　　「你知道，人类的身体和承受力都有限，就算平白无故给了你一大堆魔力，脆弱的身体也难以承受那种威力。科托勒里手杖可以将人类的能力发挥到极限，甚至超越极限，但是所要付出的代价却很大。」

　　莲水耐心的解释着，也许是沈眠黑暗之中的时候并没有聊天的对象，让他寂寞了好久。

　　「所以一个好的人类魔法师活命的时间总是比一般的人要短的多，魔力虽然是引人入迷的蜜糖，却也是腐蚀身体最猛烈的毒。」

　　「但是，还是可以『生』？是么？」柯林斯望着一脸轻松的龙，不意外的看到对方饶有兴味的笑容。

　　「是的。」莲水点点头，「你的反应不错呦~~~」

　　上扬轻浮的语气将身体四周萦绕的冰冷气息一扫而空。

　　柯林斯看看那张俊美高贵的脸，再听听那句话，已经可以想象听到一地芳心落地的破碎声。

　　从某种方面而言，龙所拥有的杀伤力果然惊人。

　　「达到人类的极限，作为人类继续生存下去……」视线缓缓转向左边的门，「以及舍弃人类身份，为了得到更大的力量，彻底变成为世人所不容的异端么？」

　　「你的选择是……」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优雅奇妙的腔调，询问着他的意愿，「我可是先说明哦，抛弃人类身份的代价会很高很高，转变不成，可能会丧命。」

　　「可是能得到很大的力量不是么？」

　　「啊，啊……」

　　「敌得过太微的力量么？」

　　「以前的他不行，现在那个亡灵的他，就没什么问题~~~」

　　「那我，还有拒绝的立场么？」

　　唇角扬起嘲讽的笑，柯林斯伸出左手握在门把上。

　　比冰还要寒冷的触感，手下的部分坚硬如铁。

　　推开这扇门，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但是相对的，熬不过去就是死亡。


龙眠之都（27）
　　「人类不是都很看重自己的性命么？没了命就什么也没了~~~」龙满不在乎的说着，只是好奇，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游戏，「还是说，你把自尊自由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

　　柯林斯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推着手中的门把。

　　门悄无声息的滑开了一条缝隙，可是就这么一点点的隙缝，浓稠阴霾的气息就渗透而出，里面夹杂着妖魔的腥臭。

　　一声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嘶吼声传了出来，冲击着这个宁静的空间，将原本的舒缓温和一点一点的撕碎，也让恐惧随着蔓延，充溢在心中。

　　进去之后，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连命都留不下来的危险，彻底舍弃身为人类的另外一半……让整个身体变成另外一种物质。

　　危险而又大胆的尝试。

　　柯林斯无声的笑了，对现在自己这种状况觉得讽刺不已。

　　之前他到处捕捉强力的妖魔，用特殊的魔药和自己的身体融合，获得了超越人类数倍的寿命，因此博得了「异端」、「极恶」的名声。

　　没想到在他改造了身体百年后的现在，将要再度面临一次同样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