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三年前的夏安会这么乖,我也许就不会错得这么离谱。】他径自低喃【现在你知道我错了却还要我错上加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心了?】
内心一片凄凉。
以前的夏安?呵呵,以前的夏安,是你不要他的,现在却怪起我来。
如今我回来了,你又把我逼到这步田地,到底谁狠心。
风在耳边呼呼刮着。
【凌苍。】我伸手环抱他的腰,把脸深埋进他怀里,哪怕只是片刻温暖,也不想放开。【你来陪我过圣诞了,真好。去年这个时候,你都是留我一人过。】
他没出声,但我知道他在听。
【去年的这天比现在冷多了,差点要把我冻坏。】我深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用轻松点的语气【那个看门的很坏,连被子都不给我。那天四肢都冻僵了差点成了冰块。当时我还以为自己会撑不到第二天……】。
【别说了。】他的声音有些抖。
【让我说完,好么?】我撒娇地蹭了蹭脑袋,轻声道【那时我甚至还在想你要是知道我撑不过去应该会很开心。因为那样,就没人无休止地一直缠着你。以后无论你到哪里,都不会看到那个变态跟踪狂。你和宁纾的二人世界,也不会再有人来无理取闹。你也用不着夜夜派人保护你的宁纾,提防我这个得了失心疯的谋杀对他下手。】我本想好好把话说完,可心脏却止不住地疼,【因为,他就要…就要消失,你就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安~~】他手上的道大了几分,仿佛要把我拦腰截断。
【可事实让你失望了。我生命力顽强还是撑过来了。其实你不用因为曾经答应过老爷子特地把我保释出来。】
【我不……】他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也不想这么做。呵~~其实我也做好了一辈子呆在里面的打算。】
【不是这样…】
【那是怎样?难道把我带回来不是因为心怀愧疚要弥补当初的过错?】
他没出声,他默认了。
【好了,这大半年来,你的补偿也够多了,你不欠我。】
【对不起,当初我不该乱了理智认定你就是案子的嫌疑人,我错得太离谱了。】他声音里满是深深的愧疚和歉意。
你看,到现在,他还在说对不起,一直对不起,一直愧疚。
他亲口承认了他对我的照顾都是为了赎罪。
他还是不喜欢我。
我感觉到眼底深处的液体蠢蠢欲动。
【呵呵~都过去了,都不重要了。】我抬头直直望进他深邃的眸子【重要的是,】我咧咧嘴角,会心道【我爱你,凌苍,我爱惨了你。】
终于,泪水不受控制地泉涌出来。
他被我的话语震得浑身僵直。
我猛然站起,就着环抱的姿势踮起脚尖前倾吻上他冰凉的唇,味道有点甜。
他惊得睁大双眼,连吃惊的模样也这般好看,这么近的距离我可以一根根细数出他长长的睫毛。
你看,我都主动吻他了,他反倒像是被人非礼的受害者一脸惊吓。
呵呵~
凌苍,你总是这么不讲理,就像你一边对我好的不像话,一边又把我逼入人生情感的绝境。我不过是浮生中的一粒尘埃,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从狱里出来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什么连我辛苦找来的房子和工作也要夺了去?我不过是想靠自己的劳动来维持最基本生计罢了,为什么连这个也要剥夺?
或许,从一开始我靠近你的时候,它就是个错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是我自己不愿面对,不肯承认,我以为这样装聋作哑,所有的事实和感觉就会被掩盖住。
所以我选择自我麻痹。
所以我选择自我沉湎。
所以等到现在,被自己投入的感情所反噬时,我会措手不及,除了默默承受,我没有别的选择。
凌苍,如果讨厌我憎恨我,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有多远滚多远。
但请你,不要这样伤害我。
我是人,我也会疼。
如今我已不能掌控自己的感情,但我可以留给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所以……
不过蜻蜓点水般的吻,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我转身跳进了冰冷的湖。
转身那瞬,我祷告,再也不要遇见他。
☆、出院
作者有话要说:
醒来时入眼是满世界的白。
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天花板,还有苍白的脸对着我哭哭啼啼。
什么情况
【小冉?】我叫了句,嗓子哑得厉害。
【小少爷?】他泪眼蒙蒙地看着我【小少爷!】然后激动地扑过来【小少爷……你总算醒了。】
【我还没死呢。】我被他压得要岔气了。
【你差点就死了!】他呜呜地边哭边说。
【这不好好的么。】
【吓死我了你。呜呜呜~】他一把鼻涕一把泪都蹭到我身上【我去告诉凌少你醒了。】
【别。】我按住他手。
【为什么?你不知道他这几天担心得都不敢睡,也吓坏了。】
【我渴了,小冉。】我一点也不想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那我叫外面送水来。】他说着要按铃。
【水不要太热也不要太冷,你去我更放心,顺便买点东西,我饿了。】
他听了连忙起身用袖子擦擦哭花的脸。
【那我先出去下,你好好休息。】
我对他点点头。
待他脚步声远去,我掀被起身。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实在太难闻,让人不舒服。
虽然我在的病房装修豪华,房里还有淡淡的花香,可我还是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
我讨厌医院。
拔掉手上的针管,我下床穿鞋。结果脚一着地,人直直栽了下去,针口处碰到床脚,流血了。白白的病服弄脏了,看着很扎眼,想脱下病服,可手又使不出劲,不由地狂躁,我撕扯着衣服。
浑身怎么都没力气,气得我抓起一只拖鞋,砸向窗户,结果砸中了摆放在窗台的花瓶,“咚”的一声花瓶摔下来碎了一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
好了,气也发了,还是要自己站起来,我扶着床沿要起身,就听见有人匆匆推开门,冲了进来唤道【安!】
蓦地拦腰被人抱起,现在全身软绵绵,只好任由他抱着放到床上。
【怎么掉地上了?躺着也这么不老实。】他看我醒了很高兴,轻柔的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激动。他拿过被子给我盖上,还用手压了压。
他以为我是睡觉时不小心摔下去的。
【这几天可把我吓坏了,小家伙。】他低头,脸庞蹭了蹭我额头,看到了他衣服上的血迹,那时刚刚摩擦间不小心沾上的。
他皱眉,起身,在床的那一边,看到了我刚刚拔掉的针管掉落在地上,里面的药水洒在碎了一地的玻璃片上。
他似乎明白了,一言不发地迅速拉开床边的抽屉拿出棉签酒精帮我止血。
我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等血止住了,他又弄块毛巾,帮我把手上的血痕擦掉,一点一点,擦得很仔细。
之后他又把我全身上都瞧了个大概,确定没大碍才放心坐下。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柔声问道,仿佛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
我没回答,把被子拉高盖住脖子包住下巴,翻身闭眼。
【困了就睡吧。】他替我揉了揉头发。
虽闭眼我却睡不着,可我不想看到他,否则我难受。
不久,小冉回来了。
【小少爷,东西我都那…凌少?你怎么来了?】
【嘘~】他小声道【东西放这儿,先出去吧。】
【好。】小冉也跟着小声道,【咦?小少爷不是刚醒怎么又睡了?】
【以后有需要的直接吩咐下去就是,你留在身边照看好他。】
【是,凌少。那我先出去了。】
照看好?又不是看押犯人。
小冉走后,房内只剩下我和他,空气中弥漫着静默。
他知道我没睡,我知道他想说话,但我们谁也没先开口,无声地对峙着。
什么时候睡着的我也不知道。再醒来时,外面天黑了。
【小冉?】我唤了句。
【他不在。】
我才注意房间内的沙发上有人。
他走过来替我倒了杯水,扶我坐起,我侧身避开,端过杯子喝水。
要下床时,他揽住我的肩【刚醒别乱动。】
我指指卫生间,意思是要上厕所,他只好松手。
看我几次都没能站直身体,他一手搭过我肩搂过我的腰,扶我过去,我也索性倚在他身上。
等我好了,他又扶我到床上。
【凌苍,能不能麻烦把小冉叫来。】我说道。
【他回去了。】
【那你也回去吧。】我哑嗓道。
他没理我说的话。
吃东西时,他坐在床边上看着,时不时替我擦嘴。
我扭头想避又避不开。
他看着我的样子觉得好笑。
吃完后,我便随手拿起一边的杂志看。
医院为了病人打发时间,便在床边放了个架子,专门放置了杂志和书籍供阅读。
我把书举得高高的遮住眼睛,挡住视线。
【这样看书不累么。】他笑着把我手里的书拿下。
【凌苍,我要出院,住院费太贵我付不起。】
【好,不过病没好之前不能出院。】他耐心道。
【不过是掉水里洗了个澡罢,不用小题大做。】我拿过放在床头的衣服。
【不能就是不能,听话。】他把我手里的衣服又放回去。【书应该这么放着看才不伤眼睛。】
他把书挑了个角度放我腿上让我看。
无法和他沟通,我只好心不在焉地盯着杂志看,虽然不停翻页,但看了些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他便走到沙发上拿起电脑开始他的工作,桌子上放了一叠厚厚的文件。
他把公司的事情都带到这里了。何必呢。
怕我会跑,拿个绳子把我栓起来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么费尽心思?
他可以从头到尾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