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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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顾-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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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叹气,“我家公子自以为你生得……唉……”
  “……”他不语,只垂眸再不吭声。
  夜晚回至家中,他将烛火燃起,将宣纸铺好,笔墨备好,便要作画,可当他念起今晨时那小丫鬟所说的话,他便不禁生了几分苦涩。他脸上的疤,生来便有,他以为他当真想如此么……
  “唉。”他一叹,随后安下心神,再不做他想,随即提笔作画。
  康兴五年,听闻有一个姓白的书生考中举人,虽并非高中状元,可倒也让他得意许久,回去扬州那日,锣声传遍十里,当年那于茶馆内笑话他的人,皆是一副尴尬神色,本想上前高攀,却碍于昔日如此笑话他,也心知他不会理睬自己,便就此作罢。
  他此次回来,还为茶馆题了字,他也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城当了个清廉的小官,日子平淡无趣,他也过得稍是满足。县城百姓只求过得安稳,也无什么要事发生,他便也图个清闲,只日日上堂后,便就唤人做些点心尝尝。
  清闲几月,今日却听来一件可怖之事:“大人!草民……草民有事要报!”身着朴素的百姓跪于他之前,磕了好几个头,方续道,“昨夜草民与妻儿回家之时,便见有一只狐妖……”他话说的模糊,显是被吓得不轻,他挥挥衣袖,便命人将他带下去。
  他虽满心不信,可当夜也孤身一人往那百姓所说的地方行去,夜已三更,街上空无一人,寒风吹来竟带了几丝诡异,他的步子于巷子前止了下来,他虽从不信这世上有妖魔鬼怪,可现下竟是惧怕得很。
  “孽障,还不现身?!”
  此言一出,无人应答,惟有孤风迎面。
  他暗自松了口气,便知那人定是胡说八道,他此刻胆子大了几分,行进小巷处,愈行愈深,可路上倒无什么事情,却不想他眼前竟立着一个人,及月色看去,那人一袭白衣,狐狸尾巴尚未收回,他吓得退了几步,连声救命也呼不出。
  “妖……妖怪!”他本想逃走,不料双脚一错,竟是跌落于地,这一声只引得那狐妖回身行来,狐妖瞧见了他,不禁一怔,而后赶忙将人扶起,为他拍去衣上灰尘,只柔声问道:“公子没事吧?”
  他吓得不敢言语,听了狐妖问话,他只摇了摇脑袋,待至狐妖离去,他方松了口气,身上力气全无,随即滑落于地,他只于心下暗叹自己命大福大。
  隔日,他初醒无多久,便赶忙往寺庙求个平安,庙里有个尚是年迈的和尚打量他许久,只道他前世是个妖怪。他闻言,只觉荒唐至极,立时奋袖离去,只暗骂那和尚胡说八道。
  再与狐妖相见,是于中元节那日,他此人偏不信妖魔,子时一过便往街上闲逛,奈何一见街上孤魂众多,他只吓得双腿发软,自此起誓再不会不信妖魔神仙,在恶鬼要接近他之时,恍然见了那着一袭白衣的狐妖,狐妖手执长剑,直刺恶鬼后心。
  “怎的是公子你?”狐妖一笑。
  他撇了撇嘴,不言不语。
  “我叫荀华。”
  他闻言,而后双臂撑起身子,拂袖轻去了衣上的灰尘,向着荀华潦草作揖:“白简。”
  荀华眼底掠过一丝诧异,随后莞尔向着他回了一揖。
  不知觉间竟已是康兴七年,这几年荀华日日伴于他的身旁,时而为他翻看卷宗,时而为他送去甜食,他甚是欣喜,便已将荀华当做好友相待。他时常见着荀华将一柄折扇轻轻展开,与自己说着这扇上的字,他将这柄折扇看得仔细,心下不由得竟是生了几分熟悉。
  三月初春,荀华带他去了山上,晨时山间薄雾笼罩,鸟雀轻鸣,应三月春季山上花开得正盛,他左右瞧瞧,似是从未见过如此之景。
  恍然一曲忆江南传入耳中,他不禁寻声望去,竟见荀华正于树下吹笛,他听得入神,待到曲罢,他尚未回过神来。荀华将玉笛收好,凑近他半许,便轻轻吻上他的唇,一手揽过他的腰,与他软舌交缠,而后之事,便是荀华将他压于树木,扯开他的衣裳,再行他想了许久之事。
  康兴九年,荀华善事已足万件,他此时却早已不愿成仙,他现下只想伴着临空至老,他知临空再无来世,他便于他的今生,好好的待他。
  康兴十五年,皇帝驾崩,太子上位,朝政不稳,乱臣染指,又是一番天下大乱。
  荀华将临空带去山间避乱,只求余生日子平淡便好,即使他现下再生得丑陋,荀华亦不嫌之。
  时光回至昔年初见,彼日恍然落下桃花雪,那人立于桃花间,轻展笑容,笑意宛若春风,指间折扇抖开,但闻他道:“临空。”未了,潦草作揖。
  全文完。

  番外之寒冬腊月

  今日衙门并无要事,现下天寒地冻的,衙门内添了几个火炉,临空也不想步出衙门外去,于是他便微觉无趣地胡乱翻看书卷,也不知多久,忽闻一声轻唤:“大人。”话音刚落,临空便寻声望去,但见荀华手中不知拿着什么,只是隐约嗅到烧鸡的香味……
  临空将书卷扔于一旁,不顾四下衙差诧异他的惊喜,他步子甚快便就行至荀华前,夺过他手中的纸袋,自里取出烧鸡,而后欢喜地吃了起来。衙差到底识趣,一个接着一个与临空说家中有要事要办,说什么天阴了许多要回去收好衣服。
  “大人,小的为你磨墨。”荀华轻吻他脸颊,而后行去案前,当真要为他磨墨。
  “别……”临空吃得满嘴油腻,口中还正咬着鸡腿,他赶忙伸手去捉荀华的袖子,他手也甚为油腻,甫一碰到,荀华便不由蹙眉,临空忙又松开,将嘴中的鸡腿拿出,“我……我非是有意,我不过想说,此事无需劳烦你。”
  “我何曾怪过你?”荀华柔声笑道,举起衣袖便为他拭着嘴上的油。
  临空怔了怔,倒是一副呆怔出神的模样。
  一月过了方才几日,便又至除夕,临空实在难得一见清廉好官,平日里的银两皆去修整县城,便连家中窗棂破了也未去修好。夜晚寒风透骨,他被荀华抱入怀中,方觉丝丝暖意,二人时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觉间已然夜深,此时隐约耳闻几声爆竹声响与孩童嬉笑声。
  除夕夜饭也不过单单清粥白菜,临空自是未能吃饱,荀华抚着临空的背似是哄他入睡,也不知夜深几更,烛火亦快燃尽,除夕夜便也快过去。在临空快要睡着之时,他恍然想起一事,立时自荀华怀中起来,向着厨房行去,荀华怔怔地看着那身红影一言不发。
  临空啃着适才煨好的红薯笑道:“荀华,我们去看看。”语罢,还不忘将另一个红薯递与荀华。
  二人步出屋外,坐于石梯级间,此时鹅雪正飞,朔风凛凛,本是寒冷的夜晚,却因除夕佳节而变得热闹起来,临空抬首望月良久,连手中的红薯渐渐放凉了也不知。
  “白大人?”荀华唤道。
  “若果这疤能除去……该多好。”临空回过神来,便向着荀华莞尔,而后咬了口红薯,便低下了脑袋,“其实,你不会嫌我生得丑陋么?”
  “不会。”
  随后两人一阵沉寂,只见临空闷闷地吃着红薯。
  忽的,荀华一指轻抚着临空左脸的红疤,红疤宛如蜈蚣一般狰狞的盘于脸上,他眸中满是心疼,那一指缓缓落至临空的下颔,将临空脸别了过来,便轻轻咬上他的下唇。
  “大人,小的想你……”荀华放了他,随后与他额相抵,便是狡黠一笑。
  果真是狐!
  临空脸颊微红,不知该如何回应,犹豫良久,他方生涩胆怯地吻上荀华的唇,直至脑中已然不甚清明,临空衣裳凌乱,便被荀华抱回房中,他还不忘将门合上。荀华想,这是他一生当中过得最为满足的除夕佳节。
  隔日上堂,临空迟迟未到,衙门里的衙差皆都一副了然神色,直至日中临空方才来到,他显是匆忙而来,就连官服亦未曾穿好,但见他脖颈处点点红痕,那些衙差自是见到,随后不由掩唇窃笑。
  午后也不见得比晨时来得有多暖,衙门大开朔风而入,即使添了几个火炉,也不觉有暖意,近来衙门接到的事不过是东家少了只鸡,西家丢了张被褥,俱是些小事罢了。
  此时临空看看衙门外,忽的转脸与衙差道:“本官要四处走走。”
  几名衙差闻言而后相相对视一番,随之便于心下暗想临空——大人莫不是想学皇帝一般微服私访?
  可主子心意,下属又怎可左右?于是那几名衙差一脸笑意地道:“大人慢走!”语罢,便见临空走了几步而后又折回来,几名衙差不禁一怔,尚未开口问他何事,便听临空笑道:
  “你们也同我一起,好添上几分威严。”
  几名衙差颔首应之,难得临空今日想视察民情,于情于理,做下属也得是跟随的。于是今日城里的百姓便见一身着不大合身的官服的男子,身后随着的都是一脸茫然的衙差。
  几人不知觉间行至一处茶馆,几人坐下歇息,便听茶馆当中的说书人说到一事,此事倒是新鲜,临空也从未听说过,只听那人说于许久的昔日,有一只狐妖成仙不得便闹上了天宫,而后成了魔杀害百姓,只是故事的最终这妖魔便是被菩萨收了。
  临空听得入神,直至故事完了,也有些余味未尽,良久,他方将手中的香茗放回桌上,而后与那几名衙差接着四处乱走。
  城中因过年而越发热闹,临空所见的不过是别人与亲友相遇时的寒暄问候,或是与心上人一同行过小桥嬉闹一番,他虽是满心羡慕,可转念一想,自己现下也终不是孤身一人,起码他还有荀华。
  过年的那几日也不必回去衙门,临空便日日于家中煨着红薯吃,只说红薯好吃且又可驱寒,荀华无了法子也只得随他。荀华时常看他将刚煨好的红薯取出时,烫红了一双手,荀华也不知自己该是笑还是心疼。
  “荀华,我为你画幅丹青如何?”今日他难得来了兴致,执着画笔一脸欣喜地问道。
  “好。”荀华颔首。
  此时鹅雪初停,朔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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