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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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炉夜话-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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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延亭慢慢蹙起了眉。
  “毒害我的砒霜就是从陈管家这里流出去的,陈管家隐瞒了大哥曾去找他的事实,官府又迟迟找不到证据,在偷毒和投毒这一环总有缺失。这么一想,如果……如果是大哥,陈管家必定没有防备,他若要顺手牵羊岂不轻而易举?而且,踏梅的所有行为不就可以解释了么?玉荷说踏梅喜欢大哥,那么她拼死也要维护大哥,所以宁愿背弃我……”
  “你相信么?”
  傅瑜一愣,慢慢冷静了下来,“我也不愿这么想,他是我兄长,我一直那么信任他……”
  沈延亭摇了摇头,对傅瑜说,又像是在告诉自己,“他杀了你,他有什么好处?而且,若他真是凶手,他何苦如此尽心尽力想要找出凶手?他有很多机会抹杀真相把事情推到踏梅头上,但他却为踏梅说话,这又是为什么?他不怕暴露自己么?”
  傅瑜沉默了片刻,缓缓道:“若不是你遇见我,你不会找上他,要求找出凶手。如果这是出乎大哥意料的事呢?他为了不落人口实,不得不应付我们……”
  “他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他大可说我是疯子,不相信我的话,这样谁都不会怪他。”
  傅瑜握紧了双手,抿唇不语。
  沈延亭只顾着分析傅瑾不是凶手的可能性,这才注意到傅瑜的神色,不由得问:“你真的怀疑他?你是不是想起些什么了?”
  傅瑜苦笑一声,“你觉得我这么轻易地就怀疑自己的兄长不对是么?我何尝不知他对我好,可是我的命又该怎么办?”
  沈延亭哑口无言,想说些什么,看着傅瑜却又说不出口。傅瑜黯然钻回了小白的身体,看也没看沈延亭,转身走出门去。
  沈延亭此时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不相信傅瑾是凶手,且不论傅瑾身为嫡长子,没有必要杀一个对他毫无威胁的庶出弟弟,单看这些日子他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残害手足的杀人凶手。可若真是他,的确很多谜团都能解释清楚了。沈延亭眉头锁得死紧,双手抱臂在屋内绕着圈,突然想到了之前隐约觉得奇怪的一点,那便是傅瑜的死前记忆。
  一个人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饮了毒,毒发时难道不应该是惊讶与恐惧的么?为何傅瑜死前丝毫不觉讶异,也毫无恐惧?除非他那时已经知道有人害自己,甚至还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谁。可是若他知道,为何还要喝下那碗汤?谁能让他心甘情愿去死?
  如果是傅瑾……
  沈延亭停下脚步,叹了口气。避无可避,自己还是得去找傅瑾。
  
  傅瑾匆匆进门,沈延亭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傅瑾坐下喝了口茶,笑道:“对不住,这几日都没去你那儿看看,不过你交代的事我可没落下,我已经差人去办了。”
  沈延亭冷着脸没说话,傅瑾觉得有些奇怪,问:“你急着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傅瑜死前两日,你和他曾去找过陈管家,是也不是?”
  傅瑾一愣,眯眼想了一会儿,“似乎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为何突然问这个?”
  “你找陈管家做什么?”
  傅瑾明白了,急忙辩白,“你该不会是怀疑我罢?天地良心,我怎么会杀自己的弟弟?”
  “那你先说说,当日是个什么情况?”
  傅瑾仔细回想着,“隔得太久记不大清了,似乎是好不容易说动瑜弟出外走走,路过陈伯那儿,然后想起了一笔账,便顺道到陈伯那儿走了一趟,当时正撞上陈伯清点买回来毒耗子的砒霜。”
  沈延亭不语,傅瑾忍不住伸手握住他的手,“你不相信我?”
  沈延亭手冷不防被握住,想也没想便抽开了,然后又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转而端起茶杯小口啜起来。
  傅瑾却有些受伤,无奈地笑了笑,道:“我都忘了还有这桩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沈延亭说是这么说,眼里却蕴了些笑意,“不得不说,你人心笼络得不错,即便你是凶手,只怕陈管家和玉荷也会隐瞒到底。”
  傅瑾不怎么高兴,“我又不是凶手,何须他们为我隐瞒?”说罢紧紧盯着沈延亭,问:“你当真疑心我?”
  沈延亭低头对着茶杯看了半天,终于开口道:“若真疑心,还会跟你说这些话么?”
  傅瑾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刚想说话,又听得沈延亭道:“不过我们只剩十来天,还是要抓紧些才好。”
  “只剩十来天?”
  沈延亭复述了一遍青昙的话,道:“只等着踏梅那边能有些结果了。”
  “你有把握踏梅会上钩?”
  “我不过是赌一赌而已。虽说我刚说完那些话就闹鬼显得太过巧合,不过关心则乱,踏梅未必会细想。”
  傅瑾点点头,见着沈延亭的眉眼,又有些按捺不住,试探道:“我近日里发现了一桩事,一直犹豫着该不该告诉你。”
  沈延亭直觉不能让傅瑾说出来,忙道:“那便不要说了。”
  傅瑾有些好笑,倒也没再逼迫他。他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现今傅瑜丧期未过,命案亦迟迟不能告破,自己的儿女情长,总归没有胞弟的命来得重要。来日方长,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再想方设法留住沈延亭便是。
  




☆、第 26 章

  
  几日之后,傅瑾一手安排的闹鬼事件渐渐有了成效。撞见过的仆人丫鬟被傅瑾勒令不许四处宣扬,于是这消息便仅在下人间游走,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直到玉荷带着紧张的神色来找沈延亭时,他才最终确定,傅瑾的任务完成得不错。
  “公子……”
  “玉荷,什么事?”
  “公子,奴婢听说最近府里头闹鬼,而且,那鬼不是什么孤魂野鬼,是——是小少爷。”
  “怎么个闹法?”
  “他们说,晚上路过小少爷生前居所时,听见有人在哭,声音很像小少爷,哭得凄惨,夜里听来十分渗人。大家都猜测是小少爷的鬼魂,一时都没人敢往那条路走了。”
  玉荷见沈延亭沉思着,不答话,有些着急,“沈公子,小少爷的魂魄,你不是瞧得见么?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大家说的,是不是小少爷?”
  玉荷只知傅瑜魂魄未去,却不知他附在小白身上。沈延亭将计就计,皱眉道:“只怕真是他。说实话,我有些日子没见着他了,他只怕是怪我们一直找不出凶手,让他无法转生。至于他之后会变得怎样,我也说不好。”
  “这……”玉荷一时间慌了神,“这可怎么办才好?”
  沈延亭不动声色地问:“这闹鬼的事已经传开了?”
  “倒是没有。听说大少爷给压下来了,老爷和夫人应该都不知晓。”
  “你也知道了,那踏梅呢?”
  玉荷神色有些忧愁,“想必也听说了罢。公子还吩咐奴婢不许告诉她小少爷魂魄还在人世,这下可好,也不用奴婢瞒了。”
  沈延亭叹了口气,“既然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无须再瞒着。”
  “公子,”玉荷犹豫道,“关于凶手,你还是没有眉目么?”
  “没有。怎么,你难道知道些什么?”
  “不不不,”玉荷忙道,“奴婢只是问问。”
  沈延亭也不戳破,只是心道,这般盲目护主,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一两日间,沈延亭并未特地找踏梅,只是中间让玉荷去探了探口风,确认她已经知道闹鬼的消息。只是自从傅瑜去世,踏梅便一直是病怏怏的模样,气色未见多好过,因此玉荷也看不出这消息对踏梅的影响究竟有多大。
  这一日,傅瑾来沈延亭这儿,却不见小白,便问了一句。沈延亭颇为无奈,自从上次对话之后,傅瑜便对自己爱搭不理,还时不时跑得不见踪影。若要跟他和解,只怕得等到真相大白以后了。只是傅瑜怀疑傅瑾的事,却不好与傅瑾明说,沈延亭便随便搪塞了过去。
  正说着话,玉荷忽然进了门来,匆匆忙忙地行了个礼便道:“大少爷,沈公子,踏梅她不大好,发着热,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要不要去请个大夫?”
  傅瑾皱眉道:“怎么回事,快去找个大夫来。”
  玉荷便又匆匆离开了。沈延亭也蹙着眉想,难道这刺激太大了?她还什么都没说,居然就先病倒了。
  沈延亭站起身,朝傅瑾道:“我们去看看罢。”
  二人来到踏梅处,只见她形容憔悴,似在半昏半醒间,眉头紧锁,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模样。沈延亭有些不忍,却见她嘴唇翕动,喃喃说着些什么,凑近去听,才知她唤的是“小少爷”。
  傅瑾叫了一个婢女来照顾她,然后和沈延亭面面相觑,也不知现在这情况该如何是好。
  “还是等大夫来看过她病情再说罢。”傅瑾无奈道。
  沈延亭点了点头,忽然瞥见门口雪白的身影,神出鬼没的小白总算出现了。它依旧无声无息,慢慢走近二人,沈延亭蓦地心里一动,似有所悟,刚欲蹲□,就听得踏梅唤了声“大少爷”。
  回头看去,踏梅已经醒转,双目直愣愣地看着傅瑾,然后突然激动起来,身子似筛糠般地抖着,泪水也如雨滴般成串滑落。
  傅瑾有些莫名,恰在这时,大夫到了。屋内狭小,傅瑾和沈延亭便退了出去,让大夫好好诊治。
  “延亭,你看方才踏梅见我的反应,会不会瑜弟的死,也同我有些关系?”
  沈延亭颇为无语,“有没有关系,你自己不知道么?”
  傅瑾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语地等到大夫出来。
  踏梅是积郁成疾,加上最近天冷,受了凉,便染了风寒,只需放宽心调养便可痊愈。听大夫这么说,沈延亭只想着,踏梅如今怎么可能放宽心?自己出了这么一招,其实也没想到踏梅的反应会这么厉害,一时也有些歉疚。
  傅瑾似乎明白沈延亭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道:“别多想,这也是无法预料的事。我们走罢,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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