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颜录(女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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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颜录(女强)-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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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敏青不经意间垂目,浴池中烟霭冉起之处,白色衣物妖娆托衬,一朵墨莲在水底无声招摇游移,池面死寂无波。青年心中某种想法落实,唇边笑意快意地扩大。
  那游移飘动的,不是人的长发么?还敢说她不会杀掉闯进这浴池的人?
  “不叫人来收拾一下?”他挑了挑眉,按捺住心中的想法,绕着池边往帘后而去,脚步愈来愈慢,最后顿住,“非得把人丢进浴池,也不嫌脏,嗯?”
  抬手拨开一帐之隔,终见了那人容颜,嘻嘻一笑,顿时面多妖异的瑰丽,“我忘了让人告诉你,这浴池自从我来了之后最是招人偷窥。”
  帝少姜。他心底默默加了这三个字,面色如常几分轻浮,“拆了皇帝屋梁,找上微子启,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你来这里做什么?”那人披发白衣,袍角下露出一截白袜,单衣上还散布着水渍,显然刚刚起身不久。眉尾一展,连带着眼尾的弧度隐秘了几分。
  长成的人脸庞与往日无一似处,并不精致惊艳,原本该显出锋利的上扬眉眼换成了平和的弧度,却奇异地充斥沉寂感,其间细看,又有几分令人轻易不敢上前的冷漠。
  陆敏青面上不着意地笑着,视线对着那张曾几何时在幻象里看过的脸一沾即离,他知道西域有种易容皮逼真至极,毛孔都清晰可见,这个人,已经藏起了她真正的相貌,改换了另一张惟有他才知道的容颜。
  “言墨是你叫来的?”走近一看,她单衣下摆原来是全湿的,似在水中浸过,长发顺着指尖服帖落回耳后,这个动作由十七岁的帝少姜做来,已经不似多年前稚嫩脸庞那样不具蛊惑。
  陆敏青虽于心底顾忌着这样一个人,却不得不承认,随着时间的推移,渐近的相处中他已被这种成长变幻的姿态吸引去了太多的注意力。
  言墨?迷失过一瞬的心神念及这个名字,陆敏青面上萌发的笑意便迷离刻意了几分,“怎么了?”凑过去捡了架上的毛巾准备替她擦发,对方略带湿意的指尖点住他腕心,陆敏青以眼神询问,那人却冷淡推开了他的手,捡起放置一旁的黑色外衫披上,长发于空中划过半弧洒落水滴。
  “你最好收敛你的眼神……还有你的心机。”
  披发着白袜的人朝外间走,陆敏青眯了眯眼,里间用于更衣的屏风后却钻出个年轻朝气的身影,“公子,你衣服还没换!”
  沉绛色衣衫的青年陡然怔住。
  还活着……
  言墨手捧着换下的衣物,一身墨色长衫显然是借了主人的,从里间冲出来匆匆朝陆敏青一礼,犹带赧意的表情在看到一池烟雾滚滚的水后变成了惊惧,盯着里间一路尽量让得远远的跑出去。
  待脚步声消失在挡立的立石外,陆敏青似如梦初醒,几步冲到池边跃下,池水哗然溅开,青年冷着脸探手抓起池中沉底的尸体,撕开左后腰衣物,一个红色火焰状的痕迹显眼地跃入眼帘。
  陆敏青脸色如乌云罩顶,横手将以死之人摔出浴池,手背摩挲至自己的后腰处,垂眼握着拳沉立如石。
  魔门的人又找来了。
  

☆、青王

  永安十八年春,成帝危病,帝女请命护国寺祈福。
  同年冬,成帝病情和缓,帝女少姜归。
  恭孝谦行,父慈女德,兹事为天下称颂。帝亦喜,谕曰‘观其行止进退得度,诚然厚德载物贵相高风,朕甚欣慰,特赐封青王,汴阳之地许也。’
  凤战天下,流血千里,大祸。
  此一句,是当年凤苍公主降生所得命言。
  此事一出,祸乱命言正以绝对的淡化趋势退场。帝女温纯良德,民间盛传司命奉净难得出了一次误算。然而深然忧虑并且莫名矛盾着的奉净相信,一切,终有开始的时候。
  命运在不紧不慢的前行。这不过是眼花缭乱的一场人心麻痹。早晚有一天待那引子出现,一切必将如数上演。
  归来的马车辚辚而行,黑色的车身附有朱红色的漆纹,蛰伏着悄然蔓延车盖与车辕。厚重的车帘沉沉遮住了外间可能窥探的一切缝隙。
  纱窗里朦朦胧胧显出两人轮廓。
  进了城门,在宽大的行道上骨碌碌的行着,车夫的眼目不斜视,极其专注的留意着前路。那车里的人,微闭着眼,敛着裙裾盘腿正坐着休憩。右手一侧还坐了位样貌奇特的男子,一身白的耀眼。
  约莫一盏茶时间才行进了最热闹的一地。
  吱呀车轮响了几声,马车陡然停了下来,良久也未见有再走的趋势。帝少姜睁开眼,外间正吵吵闹闹不休。
  “何事?”她摒身不动,出声询问外间驾车的人。
  “公子恕罪,有人在前方闹事。”
  闹事?眉尾一挑,少姜眼底几不可见的划过暗光,静滞不语。
  车外叫嚷声这便开始断断续续递来。
  “恶妇!你敢卖我,不得好死!”
  妇人尖酸回敬,“臭小子!二娘这是心疼你,让你跟着黄大爷吃好穿好你还不乐意了?!果然是有爹生没娘养的小蹄子!”
  又是噼里啪啦两声动作,女人尖叫怒骂不止。
  帝少姜听的皱眉,边上一头银白的男子也睁了眼有些思忖的样子。
  “童安,把那小子买下。”
  车外驾车的汉子应了一声,按自家公子的吩咐下了车。马车前穿着富贵的女人正提着一七八岁孩童的后领啪啪打得欢畅,童安皱了皱眉厌恶的瞧了那满脸脂粉簌簌落得骇人的女人一眼,猿臂一捞抢了那孩子捞在怀里,僵着脸对恶婆娘恶声恶气,“我家公子要买下这孩子。”
  “你谁啊你?”旁侧大胖子眯着眼,一脸肥肉因着喘得急的口气抖了几抖,浑浊的眼蠕得像条虫子,一见童安铁腰铜臂练家子的样子又不敢轻动,“这小子大爷早就买下了,杨二娘,你想临时反悔不成?”
  那婆娘便赔笑,掩了血盆大口嬉笑,“怎么会?”回了眼狠辣的瞪了面前的汉子尖喝,“天子脚下,青天白日,你这厮要抢人了不成?快把我家孩子放下!不然老娘可要告官了!”
  童安冷笑,“天子脚下还敢贩卖人子?作这等肮脏事还想告官?”哗哗从怀里扔了银票抱着人折身迂回,“收好这钱,我家公子放你一马!”
  那妇人抄手捞了飞来的银票一瞧,登时脸色大变。
  白银一千两!刚扯了眉眼作出个笑脸要夸言几句,冷不防咕噜一声,人家拉车的高头大马笼了来,婆娘一惊连滚带爬的跌到路边弄了个灰头土脸,那驾车的汉子冷冷瞧她一眼,“便宜你了!”
  马车帘子幽幽撩起一方,里间正有个青衣的公子,长眉细目,五官美得恍若玉雕雪莲,正似笑非笑的睇了这边一眼,呆怔的妇人霎时张了嘴忘了合上。一边那据称是黄大爷的胖子还在气急败坏的叫嚣。
  “童安。”车里的人迢远薄淡的声音又传出,“让那孩子进来。”
  驾车的汉子看了看坐在身边神情寡默的孩子,瞧他身上也是灰扑扑的恁的不太整洁便有些犹疑,“公子,不如就让他暂时和属下呆一处吧。”
  “童安,”里头的帝少姜低笑,“你怕我吃了他不成?”
  汉子讷讷,不好意思的抹了抹脸,心下确实倒是担心这孩子一个不留神冲撞了车里那位不好收场,但又不好再做掩饰只得抽了一手扶了那孩子一把。
  “进去吧,我家公子不会为难你,等过两天就送你回家去。”
  那孩子听了这安慰只是幽幽的瞧了他一眼,微微摇晃一下掀了车帘钻进了马车。
  正中正对上一双清寒恍若星子的眼睛,细长而深邃。这才看清并不是男子。
  那女子的五官冷凝,并非绝艳之色,却拼凑出令人难以忘怀的气韵。长发勾了鬓边的两缕仅用青色的发带固定住,看上去有些不男不女的式样,却又极其的和她相称,映的整个人恍若金殿神女一般高不可攀。
  她着青色衣衫,却是从未见过的古怪样式。
  外衫袖子紧贴手臂,窄而线条飞扬,袖口有微白的细纹蜿蜒忽现。领□□颈遮住优美的脖仅露一方雪白,那衣领绣缠错参差的纤细枝纹,银白色花朵绽放妖娆,衬着一张莫测尊贵的脸便透出冷淡的矜持感。衣服紧窄的线条一直熨帖曲线至腰身,至下身便如青莲绽放宽幅裙裾散开,对开中现出里间纯白色的长裙一角。碧色与纯白,恍若一波碧池中放出白莲一朵。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服饰。极其的尊贵神秘中又带着不可侵犯的理性,蛊惑又冷静的气息。
  帝少姜。
  刚进来的孩子顿在那里一动未动的打量她许久,目中透出少许的惊诧,直到女子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纹他才冷淡排斥的撇开脸。
  “名字?”
  “傅弥天。”孩子略有冷漠。
  帝少姜一转目光噙了个笑纹,看上去并无计较追问的意思,“自便。”便闭了眼依旧坐的四平八稳。
  她右边的男子银发铺了一身,整个人在马车里只见从头到脚的白色,惟余墨黑的眉眼和淡红的唇看上去正常。这人斜了眼看了合目岿然不动神色平静的女子,转而将目光放在进了来的孩子身上。
  傅弥天眯了眯眼,面上复杂一现而过,沉默的走到她左边坐下,抱膝埋头不语。
  一行人安静顺畅的入了宫门到了后殿。
  “到了,殿下。”马车停下,车外的汉子出声,称呼却换了一个。有人打起车帘恭候。
  里间抱膝缩在一角的孩子猝然跳起,不可置信的眼神电般射去。
  青衣的女子偏头撑了下巴另一手掂起几上的面巾,却并不忙着起身,略有些凉淡的眼扫了一眼车中男子,“人交给你。”
  银发的男子动了动眼皮,漂亮的面容有些表情木然,断无回旋的回绝,“不用。心思叵测。”也不知指的是谁。
  傅弥天听的一头雾水,眼神审视的盯着那女子不放,面上是急速计量的变幻,“你是那个人?”
  “那个人?”帝少姜笑,“哪个人?”
  那孩子便垂下眼,似乎是不敢吐出禁忌的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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