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不得˙画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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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不得˙画瓷-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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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昂然地站在那里,丝毫没有心软。如果她肯开口说点什么,或许我会不忍心夺走她的孩子。可她生来就是硬心肠的人,骄横惯了。
  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冲进风雪里。
  那些雪像被扯碎的棉絮,地上满是冰渣子。一切都是破碎的,没有什么能完满。
  
  母后得知后忧心忡忡,可并没有劝我。她也明白皇后此举犯上,去训了她好几回,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什么,我不关心。
  玲珑放在仪阳殿养着,有两名|乳母,两个老嬷嬷照顾着。
  我时常去看他,越看越喜欢。小不点很听话,一见着我就笑。眼看要过万寿节了,我想送他点什么。既然都叫玲珑了,那就送一套青花玲珑瓷给他。打定主意,我便叫齐安去准备了。
  御书房里的沉香熏得太浓了,我有些透不过气来。
  齐安将一封信交给我,看见信上娟秀的字迹,我顿时觉得舒畅了许多。原以为上次我吓着了她,她也不会再理我,于是小心翼翼地写了封信去试探。还好,她并没有生我的气。
  她在信里说上次雕的那只碗已经出了窑,想给我看看。
  这到了年关,我却很难出宫去。
  夜晚纠结这件事,辗转反侧,手里攥着她的那条丝绢。
  丝绢洗干净了以后我就一直随身带着,和我的汗巾放在一起。丽妃很关心丝绢的主人是谁,曾私下里问过齐安,齐安只是装糊涂。送信都是齐安偷偷交给出宫办差的小太监,谁也不知道那信是我写的,所以我自认为很安全。到恰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丽妃。
  考虑许久,发觉只有除夕之后我才能有机会出去。灯节十日,按例皇帝要出宫微服巡视,与百姓同乐。于是便回信,与她相约正月初十酉时,在京城府河桥头相见。
  不禁想起那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我便没什么心思过万寿节和除夕了,只盼着除夕之后的新春灯节。
  
  热闹的灯市如星海一般,放眼望去,整个京城都笼罩在祥和温暖的光晕中。
  白皑皑的雪盖住了屋顶、路面,河上结了厚厚的冰,有孩童在冰上玩闹。
  我穿着棕黑色的熊皮斗篷在人群中穿梭,身后远远跟着齐安和几名护军。他们也都乔装了,暗地里保护我。这样的人山人海,就算有刺客也认不出我来。因此我越走越快,将他们远远甩在了后面。
  桥头一株梅花开得清雅,树下的女子亭亭玉立,穿着湛蓝的长袄,外面披着黄褐色的狐皮斗篷。
  那是我送她的斗篷。看见我的斗篷包裹着她,心里莫名欢喜,快步跑了过去。
  丝绦望着我微笑,藏在斗篷底下的双手伸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只用棉布包好了的碗。
  我打开来看,雕着玲珑孔的瓷碗上绘着斗彩连环纹,精美,玲珑。我笑得合不拢嘴,问道:“这就是你上次雕的碗胚?真的送给我吗?”
  她点头,目光里似乎在极力掩藏什么,不再与我对视。
  树梢被积雪压弯了,碎了的白梅花被风一吹就落下来。
  雪和梅花都落在她乌黑的发髻上,清雅的容颜与这雪景融为一体。
  我总以为她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带着一股笔墨勾勒过的味道。
  将碗收好揣着怀里,然后与她一同沿着灯市悠闲地逛着。街上的玩意儿稀奇古怪,我时常停下来看一看,她只在旁边看着我笑。她平日里时常出来,自然不像我这样没见过世面。
  看见有卖珠钗的小摊,想买一支给她,但是又觉得太寒碜了。
  后来买了盏花灯送给她,我见别的姑娘都有,年轻女子应该都喜欢的吧。可是没一会我就后悔了,这么冷的天,还叫她伸出手来拎着花灯,我真不懂怜香惜玉。
  于是在河边收住了脚步,从她手里接过花灯随手挂在树梢上,然后握住她的手。
  果真是被冻得冰冷,她也不吱一声。
  我心疼地将她的手托起来,呵了几口热气,又搓了几下,“怪我不好,不要花灯了。”
  她却摇头,执意把花灯摘了下来。
  “那我帮你提着。”我忙说,“芳姨说过你身子不太好,不能受凉。”
  丝绦垂眸想了会,将花灯交给我。
  河面上传来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声。他们用一块板子拴上长绳,板子上站一个,另外几个便在前面拖着绳子跑。我小时候也和察德玩这样的游戏,只是到中原来以后没机会玩了。
  我突然玩心大起,转头问丝绦:“你有没有在冰上走过?”
  丝绦慢慢摇头,似乎有点胆怯。我极少看见她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有种使坏的心思,不由分说就拉着她的手往前边的台阶下到河渠里去。
  冰上光滑,看那些孩子们稍不小心就滑倒了,然后笑的笑、哭的哭。
  我却走得稳当,因为脚下的靴是我们在北方常穿的雪地靴,防滑保暖。
  丝绦很紧张,紧紧攥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跟着我走。我时不时回头看她,在一片灯火绚烂的背景中,她的轮廓那么清晰。
  突然,夜空中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一枚闪亮的光球冲上天,炸开来,像姹紫嫣红的春花盛开。
  “快看!”我高指着天空,不料接着又是一声巨响,河面上传来震动,我本能地扔掉花灯将丝绦拉入了怀里,拔腿往河岸跑。
  冰面喀嚓响了几声,裂了数道口子。
  丝绦脚下一滑跌倒在地,我也站不稳,滑出好远去。
  回头看她,不远处的花灯在燃烧,哔噃响。
  她底下的冰一点点地开裂、缝隙越来越多,再也承受不住她身体的重量。
  我呆呆地站在那,看着花灯燃烧,烟火绚烂,无数种色彩在她惊慌的面容轮番映照。
  我抬脚走了一步,脚下也传来一声裂响。
  丝绦望着我摇头,大喊一声:“你快走!”
  那声音嘶哑、苍老、带着些许悲戚,我听过一次便不会忘。
  我怎么能走呢?如果她因此丢了命,我也是罪魁祸首,应抵命才是。在北方生活多年,我已见惯了冰上突发的危险。交代她坐在那不要动,自己往反方向走了二十几步。
  这时我离她三丈远,还能看清楚她的目光。
  我不顾一切冲过去,寒风掠过脸颊仿佛划出了口子。在距她几尺的时候俯下身子往前一扑,抱着她在冰面上滑出去好长一段距离。不是不害怕,在落地的那个时刻我紧紧闭上了眼睛,以为这一生就要和她一起结束了。好在我们滑出去之后那块冰才碎掉。
  花灯还在燃烧,烟火仍然在空中绽放。
  她的泪水打湿了我的手掌。
  “没事了。”我将她抱得很紧,都怪我叫她受了惊。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元旦快乐,新年快乐哈 ~ 
                  孔雀蓝…2
  好在周围都没有人受伤,方才只不过虚惊一场。我将丝绦搀扶起来,走上岸边,胡乱用衣袖帮她擦拭眼泪,“你没受伤吧?哪里疼吗?”
  丝绦一直在摇头。
  齐安慌慌张张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来,抓着我的胳膊大叫:“公子!公子没事吧?”
  我觉得腹部有些不适,摸了几下,将那只碗掏出来,竟然已经碎成了两半。我无比惋惜道:“可惜了这精致的碗。”
  丝绦从我手里接过去,拼了拼,中间有缝隙,怎么也拼不回来了。她将几片破碎的瓷包起来,低声说:“没关系,我再重新做一个送给你。”
  听见她开口说话,我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都把齐安忘在脑后了,光顾盯着她一个劲傻笑。或许是因为自卑,她不敢大声说话,语声非常低微、只有我才能听见。
  我用手掌捧住她冰凉的手往自己怀里塞,希望让她变得温暖一些。
  她低着头问:“你救我的时候可曾想过?若是不走运,会和我一起掉下去。”
  “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遇险。所以将功抵过,你不欠我恩情。”
  她抿唇笑了笑,抬头望我一眼,不说话了。
  难得她与我说了好几句话,我满足了。
  那把声音不温柔、不动听,甚至令人毛骨悚然,可我喜欢。
  齐安不知是吓的还是冷的,牙关打颤,劝我说:“快回去请郎中检查检查,公子若是出了什么闪失,我就要被太、太夫人打死了!”
  丝绦闻言也担忧地看着我。
  我不以为然道:“能出什么闪失?先送丝绦小姐回去。”
  齐安无奈,只好去叫马车来。我明白他有多担心,毕竟我的安危就是他的安危,若今天这事情叫宫里头知道了,他会没命的。其实再让我选一次,我未必会那么英勇地去救她,只因那个时刻我忘记了我是赫连睿德,我只是贺睿之。
  一个普通人,怎么就不能豁出命去救自己心爱的女子?
  
  深蓝的夜空又飘下了雪花,在寂静宫灯的光晕里扬扬洒洒。
  我沐浴后换了宽松的黄绸衣裳,随性地躺在矮榻上看藻井里的灯。想起今天丝绦身上穿着的那件湛蓝的袄子,绣着一环一环的螺纹,像孔雀的尾羽。她穿什么都好看。
  如嫔我身边玩一种来自南疆的乐器,叫做葫芦丝。如嫔喜欢玩新奇的玩意儿,而且很聪明,总是能很快琢磨点什么出来。我们俩都不通乐律,不过胡乱吹些不成曲调的音,也能玩得眉开眼笑。
  晚会儿,齐安领着御医来了。
  为了叫齐安放心,我认真地配合御医,将自己身上哪里不舒服都说了一遍。
  御医擦着汗,清清嗓子说:“皇上,老臣以为先处理外伤,明日再请院士来仔细瞧瞧。”
  御医所说的外伤不过是胳膊肘上的一块青肿,我耐着性子由他给我抹药酒。明天太医院院士来的话,恐怕母后也会担忧。关于我这轻微的伤是如何来的,就算齐安能圆过去,也怕那些护军会泄露口风。
  我呵呵笑着说:“薛太医,朕与你说着玩的,哪儿有那么多毛病?不过是磕了一下。不用劳烦院士了,朕一切安好。”
  待人都退了出去,如嫔端了盘糕点来坐在我身边,自己拈着吃,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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