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人拿到打赏金,与赛尔擦肩而过。
皇后黑着脸,王也黑着脸。
议事厅就他们俩,赛尔有点搞不清状况。
“跪下!”皇后怒喝。
“呃?”赛尔愣了一下,看向父亲想找点蛛丝马迹,王却扶着额盯着桌面。
“跪下!”皇后一拍桌子狠狠站了起来。
赛尔听话地跪下。
皇后一屁股坐回下去,黑着脸不说话。
达克瀚的手被反绑,几个士兵押着他跪在赛尔身边。
皇后挥挥手,士兵们退下,房间门关上后,皇后绕过桌子,抬手甩了赛尔一巴掌。
达克瀚急了,想挣脱绳子,却被赛尔眼神制止。
皇后没有注意他们的小动作,王却注意到了。
“好啊你,居然跟奴隶好上了?!”抬手又一巴掌。
“别打了!”达克瀚站起来挡在赛尔前面,赛尔捂着脸,红着眼也站起来。
“跪下!”皇后气得浑身颤抖。
达克瀚不动,赛尔偷偷拉着他,两人又一起跪下。
“你……你喜欢他?”王指指儿子,又指指达克瀚。当时赛尔抱着这奴隶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作为父亲就已经感觉到什么了,只是这感情实在太不可思议,王一直骗自己那只是错觉。
“嗯。”赛尔硬着脖子承认,又清晰地补一句,“我就是喜欢他!”
这无疑是一场爆炸,把皇后设想的那些美好前景给炸了个粉碎。
“他是谁?奴隶啊。”皇后要把执迷不悟的儿子骂醒,“他能给你生孩子吗?你们都是男人,你羞不羞?啊?”
赛尔满眼泪水,硬着头皮与皇后对视。
“儿子啊,你听好,绿老的女儿……”
“我不要!!!”赛尔吼回去。
皇后额前的青筋直跳。王扶着额,拍拍皇后,示意你训话吧,我没眼看了。然后摇摇晃晃地逃离现场。
赛尔不知道自己骂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怎么熬过去的,他固执地要保护一段感情,以至于透支了所有勇气与母亲对骂,会议室里成了战场,母子俩吵到最后,以皇后喊来了士兵告终。
她决定要把儿子拉出错误的泥沼,关键就是那奴隶在卡着,只要那个奴隶消失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达克瀚身上缠着封印,垂着头,他感觉自己的存在可能是个错误,兄妹乱仑的孩子本来就不该被生下来。他的出生害死了母亲,一生注定被排挤在黑龙族外,有一道界限他无法跨越,那些生活不属于自己,然而一无所有的自己还牵扯了一个即将拥有一切的人。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存在如同一个恶毒的诅咒,害惨了一个又一个自己深爱的人。
就在达克瀚黯然神伤的时候,押着他的守卫一个个闷声倒地。
“走!”赛尔扯开封印,拽着他往走廊外奔去。
“赛尔……”
“我们一起走!”
两人牵手跑出一段路后,前方守卫开始聚集,赛尔牵着他跑去另一个方向。
他们一路跑,一路有守卫被赛尔打翻。
“英雄救美的感觉不错。”赛尔喘着气。
“哈。”握着的手紧了些,“现在去哪?”
“不知道,出了皇城再说吧。”赛尔走得匆忙,连次元口袋也没拿,两人一无所有地奔向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这。”赛尔拉着他又拐进一条走廊,踢开杂物室的门,赛尔熟练地关好门,用桌子顶住,移开墙边的柜子,露出后方的破洞。
“来。”赛尔招呼一声就往里爬。
“咳咳。”达克瀚通道里的尘埃刺激着,“这是什么路?”
“这……哈嚏!小时候我们出去玩的密道。”
“确实……很隐秘……咳咳咳……”
“哎呀!呜呜……”赛尔明显磕到了头。
“这通道是不是变窄了?”达克瀚打趣道。
“是啊!”赛尔不得不趴低一些,以前的小男孩已经成长成了高大的男人,小小的过道显然太挤了。
“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达克瀚好奇。
“父皇偷偷告诉我们的。”赛尔说完,又爬出几步后一愣。
达克瀚也愣住了。
他们都想到了一个问题。
这个通道外面,会不会早就已经布满了士兵等着?
“不管了!都爬一半了!”赛尔浑身都是蜘蛛网和灰尘,达克瀚跟在他后面比他干净多了。
“是啊,都清扫一半了。”达克瀚终于说了出来。
在前面自动清理灰尘的男人恼火着。
“挺干净的,哈。”
“啧。”
“继续努力。”
“砰!”
赛尔又把头给撞了。
“专心点。”达克瀚有点想笑。
赛尔撞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有脾气发不出,继续往前爬。
黑暗中两人爬出一段路后,赛尔终于爬到了尽头,他用力推前面的墙,一块腐朽的木板被他推翻了,啪的一下又扬起一片灰尘。
赛尔咳嗽着爬出去,达克瀚也跟着爬出去。
“前面是一个偏门。”赛尔拉着他,外面可能会有一堆的守卫等着,“准备好了?”
“嗯。”达克瀚笑了。
“走!”
两人牵手又奔跑起来,眼见出口越来越近,那门开着,外面那些枝叶茂盛的植物后面会不会埋伏了什么士兵?
赛尔准备好了。
达克瀚也准备好了。
就在即将跨出门的时候,一抹红色的身影走了出来。
两人愣住了。
“你忘了东西。”莉比娅把次元口袋丢给哥哥。
赛尔愣愣地接过。
一个信封和一份地图还有一个绿色的玉佩递了过来:“父皇给你的。”
“啊……”赛尔继续愣愣地接过,打量着手里的东西,信封写着给苍,地图很详细,画的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背面还写了一些说明文字,那绿色的玉佩是一只弯着身子的鱼。
“再见。”莉比娅阴森森地笑着,拍拍哥哥,看着达克瀚,“祝你们幸福。”
两个男人红了脸。
莉比娅返身走进皇城里。
“保重。”赛尔道。
“你们也是。”莉比娅朝他们挥挥手。
魔界之王站在窗边,看着一只深蓝色的巨龙飞向天际,他无奈地笑笑。
赛尔这小子居然喜欢男人?苍也走了,啊啊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啊?
王低头看看手心里另一半鱼型的玉佩。
双鱼玉佩本来就是陨石矿物打磨成,一共有两个,分别由王和Aaron保管,拆分后就是四把钥匙。
不过嘛,苍一把,Aaron一把,赛尔一把,我自己留一把。
Aaron,苍就再次麻烦你照顾了,哦对了,还有赛尔,哎,没一个儿子能让我安心啊。改天我也过去看看你们吧,没准那时候孙子满地爬也说不定呢!
王收好玉佩,他现在该头疼该怎么与绿老解释了。
城主的位置看来还是得自己坐啊,啊啊,我果然还是劳苦命啊……
院长,好友啊,你送我的这条命真是太健康了,想偷懒休息一下都不成呢。
院长的身影似乎站在了窗边,朝王淡淡地笑。
王转过身,看着窗边。
“我把你的衣服埋在墓里了,改天我过去扫墓,一起喝酒吧。”王笑了,眼里却湿湿的。
院长也无声地笑了,那身影开始淡薄,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雷雨平原】
达克瀚被雨水压得飞不动,只好化成|人型,与赛尔一起寻找避雨的地方。
平原里有许多堆叠的巨石,石块之间形成缝隙,干燥得就像个小山洞。
赛尔浑身湿透冷得发抖,达克瀚拿过次元口袋往里翻翻,翻出一些木材,又继续翻翻,掏出一些衣服,再翻翻,扯出几条毛巾。
“来,点火。”达克瀚摆好木材朝赛尔示意。
赛尔抬手丢出一团火。
火焰燃烧起来,暖暖地蒸发温度。
达克瀚把衣服剥了个干净,用毛巾给自己擦起来,长长的头发全湿了,他随便擦擦然后盘了个发髻挂在脖子后。也不穿衣服,裸着身子就坐在火堆边烤火,火光下那些身体细节清清楚楚地被刻印下来,额前乱乱的发丝,湿润的睫毛,红红的唇,起伏有致的肌肉,还有那……
赛尔的视线往下。
“好看吗?”达克瀚笑。
赛尔红着脸收回视线。
“脱了吧,你的衣服都湿了。”
“哼。”
“你又不好意思了?”
“没有!”
“好好我不看你。”
赛尔犹豫一下也剥了个干净,赌气似的坐到火堆边上。
达克瀚走过来,把赤裸的赛尔圈进怀里。
“这个靠垫很暖吧?”达克瀚搂着赛尔,暖暖的气息吹在他耳边。
“……”赛尔红着脸不说话。
“还有多远?”
“出了这里还有云谷,再路过一棵大树。”
“哦。”
“父皇早就算好一切了。”赛尔闷闷的声音。这个方向不是去火山,也不是去瀑布,那封给苍的信,让他隐隐感觉到前方的路。
“嗯,跟你在一起就好。”达克瀚也不介意。
赛尔红着脸,唇边挂出一个甜蜜的笑。
达克瀚扳过赛尔的脸,温柔地吻上去。
“呐,过去那边要娶我哦。”达克瀚轻轻摩挲赛尔的唇。
“你又不是女人。”赛尔含住他的舌。
“你可以当我是女人呀。”
“真的吗?”
“假的。”
“啧。”
“你生气了?”
“没有!”
“哈。”
……
…
【人类世界 S市】
苍在一个小区那租了套公寓,两房一厅,本来想着一人一间房,结果每天醒来总会在身边发现一只熟睡的天使。渐渐的,那边的房间变成了杂物室。
苍把次元口袋里的挂钟拿了出来,却发现搁置已久的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这个钟陪了他很久,指针一圈一圈走了不知多少个岁月。他换了个电池,钟还是一动不动。其实它早就坏了,固执地止步在一个时间段里。平时很多东西觉得理所当然,可当失去的时候才发现他的重要,而无力挽回的时候才猛地觉察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