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微笑，“我很好。”
“你过的不好对不对？如果好又怎么会总在我身边。”
“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办法娶你。这一世，你过得幸福么？”
“我这一生；；；”她回味了一下，“比任何人都来的幸福。只是。。。让我。。让我放不下的是你。”小姿的眼泪顺着苍老的眼角流了下来，声音也微弱了很多：“我。。。我总是梦到你痛苦的样子，因为我。。。因为我对不对？”
“不，梦都是假的，我过的很好，真的。”
“你骗我，允臣，我快死了。。。你也可以放下了，没关系。。。忘记我。。。也没关系。”
我双手握住她的手，绯桑说的没错，她的阳寿真的快到了。鼻子酸酸的，“不会有事的，你还可以活很久。飞言的话你忘了么？你不可以这么快离开他，你舍得他伤心么？不要睡，别睡。”
小姿的呼吸渐渐微弱，“够了。。。已经够了。。。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唯一。。。唯一的。。。祈求，你要幸福。。。。比，比我幸福。。。的生活。不论，不论在哪里都。。。。”
“我知道，我会的，我会幸福的。”我很想再安慰她，可是我抑制不住的眼泪背叛了我。
“那。。。那就好，可惜、可惜我实在。。。太坏了，不能和你，去一个地方。。。”
“好了，不要说话了，你现在很虚弱需要休息，乖，飞言还在等你。”
“他不会怪我的。。。”小姿的手似乎很想反握着我，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小时候，你就这样领着我。。。后来。。。后来长大了，你还是。。。。这样领着我，现在。。。。现在。。。”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停止，氧气罩上一下一下的雾气也没有了。心电图的线变成了一条直直的横线。
“现在，我也一样领着你。”
——允臣，你的手掌暖暖的。
——小姿喜欢我这样领着你么？
——喜欢，我想这样领着可以么？
——当然，我们约定，我会领着你到最后。
小姿，我守约了。
☆、第二十八章
我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没有意识的拉了拉她的手，我希望她可以给我一些回应。
郑飞言像是有感应一样，冲了进来，随后是医生，其次是一些中年以及青年的男男女女，那些是她的孩子和孙子，还有公司旗下的艺人，小姿对艺人和员工从来都关爱照顾。
两个男人将郑飞言架开，医生护士进行抢救，点击一下一下的刺激着她的心脏，也刺激着我的心脏，丝毫没有波澜的心电图让所有人潸然泪下，直到医生一脸平静的宣布，“病人抢救无效，死亡时间下午两点二十三分。”
男人们无声地掉泪，安慰着在身旁的女人们，可以看得出来，任何人都像是失去了至亲之人一样的痛苦。
小姿，他们都很爱你。
郑飞言安静的走到床边，轻轻的将毫无生气的她抱起在怀，像是责骂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的说：“不是说了让你别跟他走么，你总是不听我的话，时隔这么多年了，你也没告诉我，我跟他谁比较重要，看到我吃醋你是不是特别的高兴？”
一个身材高挑，面目俊朗的中年男人，轻声道：“爸，您哭出来吧，妈妈最舍不得您伤心了。”
郑飞言一愣，倔强的忍着泪：“谁说她舍不得？她要是舍不得，怎么还会跟你舅舅走？”他颤抖着吸了一口气，接着对她说：“你这么爱我怎么舍得离开我？既然你不守约定走在我前边了，就好好的等着我知道么？不准跟那小子在一起，我说过不论哪辈子你都只能嫁给我。”
我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心里的滋味不是可以用言语形容的，我很开心我曾经最宝贝的孩子有个可靠的男人愿意生生世世的爱她照顾她，可是我呢？我当初在生死边缘挣扎，只为了可以照顾她。。。。我可以的。。。。
一股不小的力量拉着我的手腕使我后退了一步，回头一看竟然是绯扇，又出现了两个人。
黑白无常。
他们二人对我和绯扇恭敬的点了下头，我被绯扇强行拉回了断尘宫。刚到门口，我用尽浑身的力气定住了脚步，对绯桑说：“她走的很安详，来接她的不是守宫人，她会很顺利转世对不对？我要跟她一起！”
绯扇冷着脸看着我，淡色薄唇微微道：“你不能。”
“为什么？”
“你还没有忘记对她的感情，孟婆汤抵不过你的执念，你会坠入忘川河。”
我甩开他的手，大喊道：“我不管！”
对我的甩手似乎是有些惹怒了他，绯扇上手用力的钳制住我的下颚，让我有些吃痛，“我告诉你好了，她跟郑飞言的红线生生世世都是系在一起的。转世了又能怎么样？和她一起出生了又如何？只不过是再受一次这世的痛苦而已！”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咀嚼着这四个字：“生生世世？”
“不明白么？他二人的姻缘就是没有岔口的圆，生生世世都会在一起。尽管这样你也愿意介入么？”
我僵在了那里，一时间大脑空白。在她还没死之前，我就知道了，即便我和她下辈子再遇到，她也不会选择我，她看着郑飞言的眼神，明显的再说：“不论几世，我都嫁给你。”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明明已经在潜意识里知道了事实，可偏偏就是不想死心，直到别人说出来，才意识到。
我早该放弃了。在我离世的那一天。
绯扇为了让我脑子清醒，把我关进了房间里，除了每天惟来照顾我，连稻草人都不让靠近。
她说，她太坏了，不能和我去一个地方。
是她把我想的太好了而已，在面对绯扇时，小姿被我无意识的当成了给自己的借口，如今她说我可以放下她了，我就真的以为，我可以轻松了，真正坏的人，是我才对。
大约过了七八天，绯扇才现身来看我。而我，已经缺乏了该有的生气，如同断了线的人偶一般倚在床头上。
绯桑说：“没有了念想，很快就忘了，不要勉强自己做个可怜人。”
我双目空洞，不知道在看哪边，“绯扇，你爱你的妻子么？”
他被我问的犹豫了一下，“我记忆中，十分爱。”
“不。或许你根本不那么爱，爱她怎会舍得丢下她。”干涩的眼睛焦距在他一袭浅衣上，他面目依旧，俊美的让我不由得放下心防，“绯扇，她说，我可以放下她了，我是不是真的可以不用再惦记着她了？怎么，我还是这么想哭呢？”
绯扇向我走来，坐到了我身旁，拉过我的手腕拥进他的怀里，他突来的行为让我一怔，现在这个搂我在怀的真的是断尘宫的主人绯扇？他这样是在宽慰我么？
他的胸膛很结实，很温暖，比起我的，要可靠的太多了。我放软了身体，靠着他，犹豫了一会儿道：“我暂时不想离开这里，可以么？”
“即便有我，你也不能在这里呆一辈子，到下一世重新开始会比较好。”
“我已经没有在人世生存的目标了，你说我软弱也罢，没出息也罢，但是现在想着，我深爱的人都和我没缘，真的太难受了。” 不管是你还是小姿。
“孟婆汤会让你忘记一切，你会再爱上别人的。”
我摇了摇头，“爱谁都很辛苦，这里的生活，意外的很适合我。”
绯扇沉默良久，我以为他不再说话，想起身时又被他加上另一只手的力度将我按回了他怀里，平淡但是及其认真的说：“那，你就来爱我吧。”
我一怔，抬眼去看他，完美的侧鄂上没有一丝的玩笑意味，“你。。。”
☆、第二十九章
他接着说道：“我的恋人，是可以永远留在这里的。把你冷了的心放在我身上，青。”
多么让我贪恋的一句话，也透露着不真实。我推开绯扇坐了起来，打趣道：“爱你？那我岂不是更要变的体无完肤，你这些床伴都够一个学校了。”
绯扇漂亮的手指拂过我耳旁的发梢，“是你的话，或许我会想定下来，我本不是花心之人。”
他的瞳孔中，那股认真的温暖，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眷恋的梦，心脏莫名的刺痛着，感动着，熟悉着，也害怕着。我避开他的注视，我受不了他那样的认真，不敢相信他的认真。
“你总让我觉得熟悉，很安心。”
熟悉？替身么？
我木然的问道：“你对你妻子的爱，可以放下么？”我又看了看绯扇那把时不离手的扇子。不知道绯扇为何会有这样改变态度，从表情上来看我知道他也不是一时兴起，或是拿我找乐。
但是他拿着对妻子念念不忘的感情来对我，我。。。
他的手放下，目空远处，幽幽的说：“我的记忆一直很模糊，好像也忘记了什么。对妻子的感觉也大多是愧疚，她从未来过断尘宫，或许我们已经无缘了。这扇子，你介意的话我便扔掉。”
我摇了摇头，嘴角不自觉的弯起，“没关系。”我还是投降了，只要绯扇不说还爱着他的妻子，我就没办法推开他。如果我能留在这里，我们就可以互相依赖。
原来我爱的限度可以放到这么低。
我窝进绯扇的怀里，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感觉到格外的安心。我淡淡的，同时也充满疲惫的说，“别再骗我了，你后悔的话一定马上告诉我，不然我会永远相信。”
绯扇下一秒吻上了我的唇，时而轻，时而深，总之不会弄疼我。余光中，我看到了惟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