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命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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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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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口的店伙计领着文昌登楼。天色刚破晓,楼上仍然灯火通明,四十余付座头,有三十付先有客在。店伙领着文昌到北面近窗口一张红木大桌落坐,告罪退去,由楼上的店伙计招呼,这间店的派头确是不小,人手也够多。

两名穿得十分洁净的店伙计含笑走近,一名在文昌身后,欠身道:“公子请宽衣,小的服候。”

文昌解了大氅结,说声“劳驾”由店伙将大氅挂在柱钉上,大马金刀地道:“给我来一个暖锅,四味下酒菜,一壶白酒,酒要好陈年上品,本公子不饮二十年以下的新酿酒。”

“公子爷谐放心,小店有三十年以上的好酿。莱……”

“选贵店最妙的拿手好菜送上就成。”文昌抢着说。

“是!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这付座头很妙,往后还有八张大桌,没有客人,后来的人,必须经过文昌的身边方可到达座位就席。

文昌在龙驹寨做了不少日子的小流氓,和三教九流的英雄好汉混久了,各种行径手法不陌生,他已看开了,决定做一个真正的亡命流浪汉,与非我人妖的三天相处,他的观念有了改变,为了生存,他不再计较小枝小节,胆子大了,脸皮也厚了。

一个原汤羊肉的暖锅,四色菜是烤鸭,鹿脯,牛蹄筋,熏獐肉。文昌任由店伙倒好酒,方打发他们离开,独自小饮,一面打量着左右附近的人物。

在座的全是地方富豪土绅,有些肥头大耳,有的倜傥出群,带着家童奴仆,谈笑自若说些城中琐事,并无岔眼人物。仅右前方一桌上,有两个身箭衣,身材雄壮的佩剑中年人有点不同。衣上绣有小杂花。头戴扑头。弯带上挂了一块素云银牌符。只消一眼,便知这两人来头不小,可能是秦王府的小官,或者是三卫中的百户以上军官。但由佩剑上看来,却又象护卫、因为如果是军官,必定带刀而不是剑,所以岔眼。

这两个中年人陪着两个脑满肠肥的中年大块头,在低声商量,声很低,不易听清。

文昌扫了两个带剑人一眼,心说:“这两个军官双目神光炯炯,两额阳鼓起,脸色红润,发角丰茂,定然是内外兼修的高手,眼神犀利无比,我得小心些才是。”

两个军官目光,在文昌身上略一流看,便移到别处,似未注意文昌的举动。

文昌一面喝着酒,一面在盘算着。

客人陆续登楼,由店伙计引从文昌的座位前经过。第一批经过的是三名衣着华丽的土绅,每人带了一名健仆,健仆捧着盒匣,吊挂着钱袋。

文昌不愿从健仆身上打注意,他的目的物在土绅们身上,可是这些人皆有随从带着钱袋,而且穿了皮裘罩袍一类外衣,掩住了腰带上的靠身钱袋,想下手确是难上加难,这儿不是人群拥挤之处,如何下手?

他在等机会,右手拿下两把梭形小飞刀。

机会来了,第二批上来的人,是三名身材修长,酒色满脸的中年人,羊皮外袄挽在臂弯上,只有一名带了健仆、临到文昌身前,三人在客套,一个道:“老翁请,请”。

“郑某怎敢优越?还是谅公先请。”另一人向第三人发话。

第三人是谅公,含笑伸手虚引道:“不敢不敢,志翁先请。”

三人客套,挤在一块儿,走道本来就不够阔阔,挤满了。最后三人哈哈一笑,几呼同声道:“不必客套,走吧!

文昌眼角余光,扫了三人一眼,已看清他们的腰带上,绣了一头黑虎的精致钱袋,乘他们客套的刹那间,两把飞刀电旋而出。

梭形小刀长仅三寸,体积甚小;旋转的速度又急为,化两团谈淡虚芒,拂过最近一个钱袋的两条皮挂绳,飞刀斜掠,绕飞一匝,钱袋也掉下了。

文昌脚尖一伸一勾,两声轻响,小飞刀被脚尖挑回,手亦同时伸出,伸两指夹住了钱袋,另一手收回了小飞刀,他手脚迅如闪电,未被任何人发觉,手法极为高明。

钱袋到手,他在桌下立即打开。袋是皮造,内有夹层,一层内有一锭黄金,另一层有四颗珍珠,用缎子包得好好地。

他将钱袋塞入靴统内,双手运起神刀,用小剑硬将金子切成两段。小剑是神物,无坚不摧,切口整整齐齐,处置了金子,珠子也塞入怀中,方安心小饮。

一壶酒下肚,他俊面上酡红,显出三分醉意,也显得更为俊逸。填饱了肚子,他招来伙计会账。

“哎呀!了不得”有人怪叫,是丢了钱的家伙。

“相公,怎么?”有人间。

“天!’我的钱包,我的钱包……”

楼上一阵乱,人声吵杂,所有的酒客,全都讶然往那儿注视。

半锭黄金,找回了白银五两。在众人大乱中他已经施施然下楼而去。

第一次出手,他到底有些心惊和不自然,也缺乏经验,故意装出的镇定神情,反而逃不过有心人眼下,假使他不走,好奇地驻足而视,定然无事。但他却从容下楼,并未被人群的哄乱所吸引,反而露出马脚。众人皆警扰,只有他若无其事,当然可疑。

两名军官在大乱升起的刹那间,站起放目四顾,随即互相一打眼色,向文昌刚踏下梯口的背影努努嘴,低头向个胖子低语了几句,便急掠而出。

扶梯下是楼下大厅,这儿不设席桌,是客人起坐的所在,后厅方有食客。

文昌刚下了扶梯,后面下梯的脚步声急响,他并未在意,但有人叫了:“慢走,老弟。”

他弄不清来人叫谁,反正他没有朋友,绝不是叫他,仍大摇大摆走他的路。

突地,左肩搭上了一只大手,十分沉重,食中指微勾,似准备制住肩井穴。

人影一闪,有人掠身而过,一个脸形略尖的军官,已经拦住去路,挺胸叉手,嘴角泛起不怀好意的微笑。

文昌一惊,知道事发了,但神色丝毫不变;事发后他反而更冷静,更从容,缓缓转身:“咦!咦!爷是叫我么?”

后面那位军官淡淡一笑,并未放手,道:“我,秦王府中卫百户冷谦,正是叫你。”

“有事么?”

“老弟尊姓大名?”

“敝姓蔡,名文昌。大爷……”

冷谦左手一伸,冷冷地道:“拿来,蔡老弟。”

“咦!拿什么来?”文昌故作惊讶地问。

“钱包。”冷谦沉声答。

“什么?你……”

冷谦冷哼一声,道:“楼上那位姓封的钱包主人,乃是长安有名的吸血鬼封三爷,放印子钱,包打刀笔官司,为富不仁,固然可恶已极。但你可知道这问长安镇酒肆是谁开的?老弟,我姓冷的有一份。交出钱包,你走你的路,不然……”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金子已会了账,第一次做案失风,极不象话,文昌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冷冷抢着道:“我不懂你阁下的话,放手,大爷。”

“你要我搜?”冷谦问,手上逐步加劲。

文昌已可驱运体内的气极真气,肩井穴抗力渐增,道:“你竟然想……”

“搜出之后,你……”

“啪”一声暴响,文吕突然发难,因为冷谦已动手制穴了,指尖用了七成功。铁拳如电,击中冷谦的肚腹。

“哎……”冷谦大叫,他估错了文昌的实力,而且淬不及防,这一拳够份量,打得他浑身发软,双手抱腹身形前伸。几乎站不牢了。

“滚!岂有此理”!文昌怒吼,右拳而出,“扑”一声击中冷谦下巴。左手反掌扔出,“叭”一声同时击中对方的胸膛,把冷谦打飞丈外,仰面倒在梯口挣扎。

另一名军官一声大吼,从文昌身后猛扑而上。

双方交手,惊动了大厅的客人和店伙,店伙计见东主挨打,喊叫着纷纷抄家伙要动手,封住了大门,登时人声鼎沸,厅中大乱,拿贼喊打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天色已经大明,店门外的人全向内涌,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因此一来,大门整个塞死,水泄不道。

文昌己横了心,一不做二不休,突地大旋身一掌封,右腿疾飞,攻向身后飞来的军官。

军官确是了得,连避三腿,且能回敬三拳两掌,两人在大厅中展开绝学强攻。

两人身形迅疾无比,旁人插不上手,也不敢插手。门外挤满了看热闹的闲人,尽管店伙们高声叫拿贼,相信的人不多,也不知谁是贼,一个是王府卫队的军官,却不是拿贼的人,拿贼不需劳动王府卫队的大驾,另一个是衣着华丽,英俊绝伦的少年,怎么看也不象是贼。

“可能是争风吃醋,长安酒肆的粉头又闹事了”。有人在门口大叫,大概是有意的恶意嘲笑。

冷谦挣扎着坐起,摇摇头,似要将脑袋的昏昏感摇蒋,手一摸嘴口,摸了一口血,他一挫钢牙,站起来大吼道:“拔剑先卸他的狗腿!”

他自己先拔剑,厅周的客人立即纷纷走避。

文昌不愿被缠住,闹市之中又不能下手杀人,他必须突围,但厅外挤满了人,走不掉,只好另打主意脱身。

大厅共有五个门,大门人潮汹涌。两个后门也挤满了人。右首进入右楼厅门人比较少。因为那是高贵客人携家休息之所。左首到有胡姬歌妓的左楼厅门关得紧紧地,今天不招待客人。

文昌已看清了退路,右厅门正是脱身的好地方。

军官拳脚十分高明,两人在宽阔的大厅中换了三次照面,拆了十余招散手,似乎势均力敌,两人的攻势越来越凶猛,手下劲道逐渐加重,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错招拔打化劲的劲风声浪逐渐可闻。

真巧,冷谦一声暴喝,从后厅门方向冲上了,长剑一挥,直点而出。

文昌拔开军官的两拳,正欲出拳回敬,冷谦的剑已递到肋下。

他左拳一楞,在军官一闪的刹那间,疾冲而下,在剑尖的左方掠过,反手一勾,勾住了冷谦的握剑手腕,向后猛带,喝声“爬下”!同时伸脚一拨。

冷谦挨了几拳,重伤不轻,劲道已消失了六成,反应自然迟纯,被文昌一搭即中,巨大的拉力将他带出,脚下又被绊住,沉重地向前疾冲,文昌叫,“你们仗势欺人,我们走着瞧!”

“恶贼休走”!迎面两名店伙计叫,两根本棍劈头便打。

文昌人如疯虎,身形一闪,从中间闪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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