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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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狱-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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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撑起身子,示意阿奇给他拿一壶酒来.酒可以壮胆,可以提神,可以销愁.他现在想借助它暂时恢复一下体力.

阿奇见到他想吃东西了,高兴起来,马上就叫人去烫了一壶热酒.刘不取颤抖着把着酒壶,伴着泪水,将一壶酒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喝完酒之后,胃口热了,他觉得身上与心上的疼痛,似乎都减少了一些.他的思路渐渐开始活跃起来.

这时他试图跟阿奇交谈.他撑持着坐了起来,想要下床.阿奇扶住了他.他让阿奇准备了笔墨纸张,然后蹒跚来到案桌前,一手按捺在桌上,撑持着身子,一手握着一管笔,饱蘸浓墨,写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本来他是想写下文天祥的<<正气歌>>的,才写了两句,便觉得那笔迹浑不成体,如涂鸦一般,于是将笔掷于地上,苦笑一声.

他要阿奇去给他准备一桶热水来,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洗过澡了.暑气初动,空气潮湿,他觉得自己的身上,似乎也有些霉味了.

阿奇很快便让人抬了个大木桶进来.两个侍女不停地往桶里倒热水.阿奇试了一下水温,就要出屋去,刘不取却要她留下,帮他脱了衣服.刘不取穿着一条裤衩,浸入热水中,只觉得全身一激灵,脑袋象是要膨胀开来一样.他的伤口已经结了疖疤,黑紫的凝血一经热水泡过,便在水面上泛起红色.

在水中泡了一会,他的神经开始放松了,他闭着眼,觉得绷紧的思维,正在慢慢地消逝.他觉得此时自己正象司空图品诗时说的那样,散着头巾,漫步在花香鸟语的空谷幽处,四周满是竹林与松树.然后,周菊穿着薄薄的凉衫,笑盈地朝他款款走来。于是他闭上了眼,沉醉在令人神思荡漾的幻境中。

阿奇在一边看着他瘦而强健的肌肉,忍不住在他后面蹲了下来,轻轻摩娑着他的颈项肩背.刘不取轻轻呻吟着,后脑勺不觉在木桶沿上靠了下来.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与一位异性如此亲热,全身有种说不出的舒坦,软绵绵的,而肌肉又处于麻酥的状态,象是要解散开来一般.他尽量将阿奇当成是周菊,这种体会,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他觉得自己全身都消散在烫人的热水中了。

阿奇解开了他长而黝黑的头发,用细长羊角梳子慢慢梳理着.阿奇道:"先生,要我帮你修理一下头发吗?"刘不取闭着眼道:"我忙于俗务,已经有半年多没修理头发了,修理一下也好."

阿奇拿来一把锋利的剃刀,刘不取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软软的快意中.这时他又想起了周菊,他想,要是此刻给他梳理头发的是她就好了.他眼前似乎浮现出周菊纤细修长的双手,他感受到了她均匀芬香的呼吸,然后,两个人便交融在一起了.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猛然颤栗了一下,下体就象溃散开一般,然后便疲倦地睡着了.

半个时辰后,阿奇拿过一面铜镜,摆在前面给他照了一下.刘不取望着镜中的自己,大吃了一惊.他简直都认不出自己来了!他的前额已被剃光,而后面的长发,则松软地披在肩上.

刘不取大怒了,将镜子推开,对阿奇道:"谁让你将我的头发给剃了?"阿奇吓得直往后退.刘不取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忙拿了张浴布裹了.阿奇道:"先生息怒,让我来把你的头发整理好.满洲人风俗,都是这样剃头的."刘不取道:"我是汉人,不是满洲人!你还我头发,还我头发!"

阿奇受了一吓,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他.刘不取心下一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阿奇把铜镜摆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那镜面清亮无比,连脸上的毛孔都照得出来.

于是刘不取对着镜子,看着阿奇在身后替自己扎起了辫子.阿奇的双手特别的奇妙,她的眼睛不是看着她的手,而是看着镜子,时不时还朝他微笑一下.刘不取看着她的眼神与酒窝,神经忍不住一下子松驰了下来.他闻到了阿奇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还没等阿奇打好辫子,刘不取便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他觉得自己的精力,一下又恢复了.他想,自己看来的确是需要一位女人在身边了,没有女人的男人,始终都是疲惫不堪的。刘不取按住了阿奇,情不自禁地狂吻起她来。这时,他体味到了以前只是存在于想象中的人生真正的美妙之处,也明白了“销魂”两字的精确含义。

这时周菊的神影,就象那飘忽的水气一般,慢慢在他的脑子里淡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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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真相

 26 真 相                                                                                                                   

叶思任带着断桥回到嘉定家中时,修流跟素真已经离开叶府,去了南京.

周莘见了断桥,又疼又怨,搂着她,满脸是泪道:“桥儿,你真是太任性了,怎地这么长时间了,也不给家里来个信?!”断桥又去拜见了周菊,她拉着周菊的手笑道:"小姨子,你长得这么美,我见尤怜,难怪刘不取先生这么眷恋于你.只是他眼下还抽不开身回来看你,倒把你弄成闺中怨妇了。"周莘含嗔数落她道:"桥儿,你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怎地跟小姨子这般说话,没大没小的."

周菊笑道:"桥儿的脾性,便跟姐夫差不多,都是率性而发,天真自然.哪象姐姐这般文静。"

断桥问周莘道:"娘,那修流在哪?是不是听说我回来,便躲起来了?他真要躲起来也好,反正我在长江上把黑旋风弄丢了,也怕挨他的骂."周莘正要说话,叶思任忙朝她摇了摇头.周莘于是笑对断桥道:"原来你也有怕挨骂的时候.那黑旋风是谁?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人家给弄丢了?"叶思任道:"那黑旋风是修流猎驯的一只黑老虎,后来交由桥儿带着."周莘听了,倒抽了一口冷气,忍不住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断桥,看她有没有伤到了什么地方.

断桥嘟着嘴道:"爹,你骗我,你不是说修流他在我们家吗?"周菊跟断桥道:"修流他们两天前就已经去南京了."断桥道:“娘,你说‘他们’,莫非修流哥还带着谁来了?”

周莘叹口气道:"桥儿,修流他虽说是你舅舅,可也是小孩脾性.那天他带了素真姑娘来咱们家,可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断桥愣了一下,笑道:"娘,你说修流是我舅舅?我现在早就不是小孩了,你还跟我开这种玩笑!"周莘犹疑地问叶思任道:"相公,难道桥儿跟修流相处这么长时间了,她对修流跟她的关系这事还一无所知?"

叶思任笑道:"娘子,小孩子家的事,怎能当真?桥儿能跟流儿结识,既是巧事,不也是喜事一桩吗?"

周菊笑道:"姐夫不知见过流儿带回家的素真姑娘没有?"叶思任道:"我们在金山寺见过面,她便是史可法的女儿,人长得轻丽乖巧."断桥急道:"爹,娘,你说修流他还带了个女孩上我们家来了?他这是什么意思?"

周莘正色道:"桥儿,你该唤修流舅舅才是!"

断桥忍不住哭道:"你们骗我,修流他只比我大三岁,怎么会是我舅舅?!我一定要问他个明白!"说着,扭头便跑到自己房间去了.

叶思任叹口气道:"娘子,菊妹,这事真是横生枝节了.桥儿倘若跟流儿好下去那倒也罢了,如今又多出来个素真姑娘,而且还是史可法亲口许诺要将素真匹配给流儿的,这事便麻烦了."周菊道:"姐夫,可流儿他跟断桥是舅甥女关系呵!这事如何使得?!不是乱了伦常了!"周莘也道:"相公,咱们周家多少也算是有些名望的,此事若传扬出去,须吃人笑话,在我过世的爹娘面前也说不过去."

叶思任长叹一声,想起赵及说的话,则声不得。周菊道:"姐夫,所以我跟莘姐合计了一下,流儿还是跟素真姑娘在一起为好.他们俩倒也挺般配的。"

叶思任便让周菊上楼去探望一下断桥.周菊去了.叶思任掩上门,跟周莘道:"娘子,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暂时先不要让菊儿知道."周莘紧张地问道:"是什么事,相公快快说来!"

叶思任道:"年前我去杭州清理帐目时,碰到了从前你们周府上的那个赵管家."周莘道:"这个人面兽心的恶贼,把我们一家给害惨了.相公你把他给废了?"叶思任摇头道:"我本来是想将他给整了,给岳父他们报仇,但是他却告诉了我一件有关你们家的大事,使得我不得下手,只好又放走了他."

周莘心下一凉,道:"到底是什么事,相公?!"

叶思任压低声音道:"娘子,这话你听了后,千万别放在心上.你还记得你的小姨娘吗?就是修流的母亲方氏?"周莘道:"记得,她的年龄跟我相仿,还算体贴人,人也是好心肠,这些年爹爹多亏了她照料着."叶思任道:"就是她,十八年前,跟你兄长周修涵在苏州时,有过一夜云雨之情,修流其实是她跟你兄长的儿子,而不是你的弟弟!"

周莘愣了一会,颤声道:"相公,你说的是真的?"叶思任道:"娘子,你看修流他长得是不是跟修涵一模一样?!"周莘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随即垂下泪来道:"真是造孽呀.我们家怎么出了这等伤风败俗的事?!爹爹九泉之下有知,如何瞑目?"

叶思任道:"我想,以岳父他深缜的思维与精细的处世经验,其实岳父他生前早已知道了这事,他只是不想让其他的人知道其中真相而已.这赵管家太阴狠了.总有一日,我须得收拾了他!因此我早暗示娘子,修流与桥儿的关系,只是表兄妹,他们俩倘若结合了,也无大碍,反而是亲上加亲了.只是眼下还不能将这事告诉给流儿和桥儿。"

周莘抹泪道:"大哥他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叶思任道:"当年修涵上京赴考时,路过苏州,呆了约有一个来月.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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