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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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狱-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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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流道:“在下戴云周修流。”

49 黄道周

 49 黄道周

郑成功还未答话,只听得船舱中有人击掌笑道:“妙极妙极!没想到能在此处得逢叶先生,还有这位周家的小老乡。”

话声方落,只见船舱中走出一个六十左右的老头来,面瘦身长。叶思任见了,错愕道:“这不是道周先生吗?你如何在此?莫非也是被劫持来的?”

那老头名叫黄道周,是福建漳州人,以前在江南设馆授学时,跟叶思任有过一面之交,两人曾在一起切磋过经学。他的书画也是当世一绝,名闻海内。此时他执起叶思任的手,笑道:“叶兄,请借一步说话。”叶思任笑道:“黄先生,上次在下向先生求画,先生还欠在下一纸笔墨之债呢!!”黄道周笑道:“这话好说,得闲时便为叶兄涂上几笔。这笔债也是债。”两人一起入舱去了。

郑成功对修流拱拱手道:“原来仁弟便是在扬州城里大败满洲人的周修流小将军。在下听过你的故事,曾热血为之贲张,仰慕的紧。”他吩咐左右摆上酒来。郑成功先敬了修流一杯,道:“如蒙周仁弟不弃,我们何不一起来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你我倘能联手,定然能使大明中兴事业有望!大丈夫当金戈铁马,醉卧沙场,方为快事!”

修流听了,把着酒杯的手颤抖了一下。这时他开始认真地打量起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上两三岁的年轻人,他看到了他眼神中的自信与倔强。于是他将酒一饮而尽了,热血上来,道:“在下愿闻郑兄的谋略。”

郑成功干掉一碗酒,道:“不瞒周仁弟,我们郑家深受明朝大恩,家父原在这海上做些没本钱的生意,后来受了朝廷招安。在这东海上,我们郑家颇有一些势力。那些满洲人不谙海战,到时必将为我船队掣肘。到时仁弟如能在陆上配合,你我水陆并进,形成犄角之势,先稳定江南,再倾江南之人力,物力,举师北上,到时定能克复中原!”

修流听了,觉得这郑成功的话,很有一些道理。他说道:“以郑兄之见,满洲人不久即将渡江,平略江南。江南一失,何来中兴基地?不如眼下便移师北上,何必眼看着江南落入满洲人之手?”

郑成功大笑了,道:“我们如今是在静观其变。满洲人一过江来,我们的水师便可以北上,进入长江,抄他们的后路。”修流道:“那么为什么现在不就将你们的水师移进到长江口防御呢?”

郑成功端起酒碗笑道:“只是时机还没到而已。我们郑家可不想为朱由崧跟马士英这等人去卖命!跟他们这些人合作,无疑是惹火上身。”修流想了一下自己这一年来的事,无话可说了。他与郑成功干了一碗,道:“只要是为了国家的事,郑兄到时打个招呼,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突然,下面的小船上又飞跃上一个胖大的老头来,他的身手之快,让郑成功大吃一惊。修流看了,正是温眠。温眠伸了个懒腰,朝舱内高声说道:“黄兄,你装什么邪乎?快给我出来罢,当年你在我‘栖凉别院’住了三天,这份人情到现在还没还呢!”

只见那黄道周跟叶思任笑吟吟地从船舱中走了出来。黄道周笑道:“温兄终于睡醒了?当年我给你题了‘栖凉别院’四字,难道还抵不上你那三天的酒饭吗?!”温眠道:“黄兄,老夫不是醒了,而是睡不下去了。你们现在在捣什么鬼?十几艘大船的在海上大摇大摆的,莫非你放弃了文章经学不做,反做了海盗不成?”

郑成功听了这话,不觉皱了一下眉头。

黄道周笑道:“温兄,说句实话,如今这海上便是郑家他们的天下,我们还做海盗干什么?!温兄这趟也要去福州吗?”温眠道:“正是。我想去拜会一下我的师兄陈知耕。”黄道周道:“如此,咱们正好同路。大家今夜好好聊聊,一醉方休。”

忽然,下面小船上的两个船夫大叫了起来。众人拥到船舷上一看,只见那由尾已将系住小船的绳索一剑斩断,小船正向远处漂流而去。郑成功正要下令开船追上去,修流道:“郑兄,让他去吧。此人是九州来的日本武士,虽不是个爽快人,不过与在下也有一面之交。”

说着,他从背上取下那张硬弓来,搭上箭,嗖地一声射将出去。那小船已离去数十丈,只停噗嗤一声,小船上的风帆登时哗啦一声降落下来。

众人都吃了一惊。黄道周拿过修流的那张弓仔细看了一下,问道:“周公子,听说令尊节公大人已经过世了?”修流默然无语。黄道周抚弓长叹一声。

大家便相邀着坐下喝酒。酒喝到很好的时候,黄道周起身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今天我愿给诸位引见一位贵人。”说着,他起身进舱去,随后扶出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出来,说道:“诸位,这位便是唐王,前些时因在难中,仓促避入海上,正好为我们所救,如今我们要护送他到福州去,相机行事。”

那中年男人朝众人拱了拱手,道:“孤便是唐王朱聿键。”说完这话,他便冷冷地入座了,不置一词。

修流看了眼叶思任。叶思任笑对温眠道:“温老爷子,你有何话说?”温眠笑道:“叶老弟,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还要赶到福州去做笔大买卖呢!”黄道周笑道:“不知是何买卖?是乌龙茶还是铁观音?!”叶思任笑道:“这笔买卖在成交之前,却不好露出话口。”

一天后,船队来到了福州马江口。叶思任三人先下船去了。郑成功紧紧拉着修流的手道:“周公子,这些日子,我们都在福州,仁弟但凡有事,便与我们联系。但愿仁弟别忘了共同杀贼的话!”修流道:“那些话我自然铭记在心。”

修流三人沿着马尾镇走着。那天正是端午,看那乌龙江上,龙舟竞渡,江两岸喝彩声喧嚷不断。修流三人看了一回,温眠困意上来,便催促着要上路。

修流去叫了辆马车。福州难得好马,那马一看就是匹驽马,疲沓不堪,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得福州城里。修流心想,姐夫这一路上其实都是在顺着温眠的意思,不然,此时他们恐怕早已到得盘云县家中了。但他心里又不好说得出来。他觉得,姐夫的为人,真是面面俱到,无可挑剔,难怪在江湖上四处都是朋友。

修流看温眠一付昏昏欲睡的样子,便想找家客栈歇下来。叶思任却道:“我看今日城中兵马来来往往,似有变故,我等还是连夜赶到周家庄为好。”修流还在犹豫,温眠道:“咱们三人倘徒步而行,明日当可到得盘云县了。”叶思任笑道:“老爷子,今日我便与你比试一下脚力,如何?”温眠伸展一下身子,笑道:“叶老弟,老夫已有数十年没有舒展过筋骨,这便先行一步了。”

话声方落,人已失踪。叶思任便疾步跟追了上去。

修流跟在两人后面,翻山越岭,不觉已走了几十里的山路。傍晚时,他赶到路边两株古松下,只见到温眠跟叶思任两人,正在那里歇息。叶思任笑道:“流儿,你的轻功已经相当不错了。须知前导者可以随心所欲,而跟进者却得费些周折。躲人容易跟人难。”

温眠笑道:“叶老弟,既然老夫快了一步,那么便先请老弟上我师兄陈知耕那里坐上一会。”说着,摔手就要走。叶思任跟修流道:“流儿,要不我们便陪温老爷子先去一趟陈家庄?”修流此时已是归心似箭,他忍泪笑道:“既是如此,姐夫,你跟师叔先去陈家庄吧!我得回家去,父母的棺榇,尚未安葬。”

叶思任听了这话,心头一紧,便朝温眠拱手道:“温老爷子先请自便,咱们改日再会。我得先去周家庄帮忙料理一下岳父的丧事。”

温眠想想道:“既是如此,我们还是一起去周家庄吧。多年之前,有一次节公在去陕西的路上,差点命丧于我的剑下。节公是个踏实严谨的人,没想到晚来竟遭宵小所害!老夫理当上门拜吊。”

50 周修洛

 50 周修洛

三人到了周家庄,来到周府门外。

修流远远望见那高大的院墙,早已泪流满面了。只见夕阳下,那块“高风亮节”的牌匾,已经显得有些剥蚀了。

三人来到大门口处,却见门前台阶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披头散发,全身上下脏兮兮的,脸上挂着古怪的笑容。温眠看了,皱着眉头道:“叶老弟,这人的心志已然失常,却不知是何人?”

修流与叶思任走上前去,察看了一下那人,只见那人鼻子正中有一颗大黑痣。

修流与叶思任对看一眼,忍不住悲从中来。叶思任问那人道:“请问阁下可是姓周吗?”

那人白了他一眼,突然间哈哈大笑起来道:“我不姓周谁姓周?”

叶思任又问道:“请问你是周修洛周二哥吗?”

那人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他道:“谁是周修洛?你又是谁,来管我的闲事?!”

修流情不自禁抱住他道:“二哥,我是修流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这是怎么了,二哥。”

那人推开他道:“你小子是谁?谁是你二哥?我全家人都死光了。你不会是张献忠那龟儿子派来抓我的吧?”说着,他突然向温眠扑了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叫道:“张献忠,你这王八蛋,我罗汝才做鬼也要咬死你!”

修流见了,蹲了下来,抱头痛哭,他知道,他的二哥,如今应该算是他的二叔的周修洛,已经疯了。

温眠出手点了周修洛的穴道,扶他坐了下来。周修洛象是镇定了一些,叶思任问周修洛道:“二哥,你是怎么从川中回来的?”

周修洛喘着粗气,伸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众人都不明白他的意思。修流于是扶着他进了府门,却见府里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这时温眠叹口气道:“流儿,你叔父心智已失,却把这大堂上下收拾得干干净净。他的心中,定然是异常想家的了!真是难得。”

修流到了厅堂上,便抢着先去查看父母的棺榇。到了后堂,却发现父母的棺榇已然不见了。他大吃了一惊,便出来叫上叶思任一起进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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