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暗立即心软了。虽然这小朋友平日里都是留在落家的,但小鬼头一见到他或者听到他就爸比爸比的喊,日子久了也有些感情,这会儿见到小朋友哭得伤心,急忙凑过去,动作很是自然的把小朋友抱进怀里,温柔的给他擦掉眼泪,低声劝慰他:“别哭了。”
小鬼一见自己被抱起来了立即抓着云暗的衣服不肯在放手,哼哼唧唧的控诉:“爸比好久都不来幼儿园看我了,我想找爸比玩,落爸爸都不让。”
“现在幼儿园放假了,我们不是来接你了吗?”云暗尽量把声音放得温柔些,怕吓坏小孩子。“一云乖乖的,就可以一直呆在爸爸家里,等到开学了再回爷爷奶奶家来。”
“真的?”
“嗯。”
“听见没有,大坏蛋,是云云爸比答应的!”前一秒还坐在云暗腿上抽抽搭搭的小屁孩立即就换了一副得意的凶像,冲着落寂阳龇牙咧嘴,还抱住云暗的脖子亲了一口示威。
落寂阳恨恨的盯着小屁孩看了一会儿,然后换上一副哀怨的表情盯着云暗。
云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眨眨眼睛,把小鬼往落寂阳怀里一塞,自己站起来,转而坐到了唐鸿素的身边,跟落家大小一家子一起看着落寂阳和那小鬼,一脸“我不管了”的表情。
“小云暗……”
落枫喝了一口茶,也拿了个新茶碗给云暗倒了一杯,递给他,说:“尝尝,今年的新茶。”
“谢谢……谢谢爸爸。”云暗犹豫了一下,还是连着落枫的称呼也改了,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落枫的表情,没有什么不妥,甚至唇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容,不由得微微放心。
学着落枫的样子,自己也抿了一口茶,然后慢慢放下,回味着嘴巴里的味道。
“怎么样?”
“我……不懂茶,只是觉得有点苦。”咽下口中的茶水,云暗谨慎的回了话。
“你们年轻人不喜欢也是正常,这茶喝得不止是一个味道,更是一种意境。”落枫笑了笑,对云暗的诚实很满意,自己又倒了一杯,看了看唐鸿素,说:“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吧,听说你胃不好,已经交代厨房做菜清淡一点了。”
吃饭的时候,落寂阳和落一云又打了起来。
云暗坐在落寂阳的身边,落一云平日里都是给唐鸿素抱着或者坐在幼儿椅里吃自己小碗里的东西,可今天他偏偏要坐在云暗身边。
云暗不会用筷子,一家人特地陪他一起用刀叉,只有落一云拿着自己的矫正筷坐在那儿东戳戳西戳戳,夹不到的菜就拉着云暗的衣角求帮忙,有时弄掉了,或者把酱汁蹭到了身上还要云暗帮他擦。
可惜,他不知道,云暗虽然自己用餐礼仪完美,动作优雅,但却完全不会照顾人。一顿饭,被小东西折腾的只忙活着他了,自己几乎没吃东西。一来二去,用餐正点就过了,再加上吃饭前他喝了茶,那个脆弱的小破胃又开始闹腾起来。
他不想扫兴,只不动声色在桌子下面按着胃部想撑过去再说。但落寂阳的视线几乎不肯离开他,立即发现了他的不妥。从刚开始吃饭就积累起来的怒火彻底爆发了,他放下餐具,抱住云暗冲着还在撒娇的小鬼吼:“落一云,你给我老老实实滚回幼儿椅去吃你自己的东西,总是给别人添麻烦你就不觉得害羞吗?”
落一云给吓呆了,举着小筷子僵在那里,好久没动。
落寂阳也管那套,抱住云暗,拿开他压在胃部的手,自己替他缓缓的揉,还不忘替他擦掉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
疼痛这种东西,如果你忍得住就不会觉得有多么严重,可一旦开始关注它,注意力会不由自主的集中,它就会越来越强大。更何况云暗原本并不是习惯疼痛的人。
其他人也察觉了云暗的脸色不对,唐鸿素皱了皱眉,把落一云抱走,吩咐人拿温水过来,其他人也放下了餐具,有点紧张的看着云暗。
云暗不肯哼出声,但还是放任自己靠在了落寂阳的怀里,直到水被送来,被落寂阳逼着吃下胃药又给揉了一会儿脸色才渐渐好转起来。
落小鬼不敢再折腾,只自己坐在角落里的幼儿椅上,一双与落寂阳酷似的眼睛微微泛红,呆呆盯着云暗,直到看到他的云云爸比没事了,才默默低下头。
落寂阳和云暗离开的时候,落一云拒绝跟他们回家。
落老爷子问他为什么,小鬼头信誓旦旦的说:“我不要云云爸比照顾我了,明年换我照顾云云爸比,那时候我再去和爸比住在一起!”
落寂阳狠狠揉了揉他的脑袋,说:“等你真的有本事照顾别人了,我就接你回家。”
云暗有点沮丧,总觉得是自己破坏了原本说好的事情,唐鸿素倒是拉着他的胳膊宠爱的叮嘱他:“这不是你的问题,只怪那大小冤家天生独占欲太强。你好好照顾自己,以后多来走动知道吗?”
云暗点点头,按照他对朱诺的礼节轻轻拥抱了一下唐鸿素和落老太太,然后又对着落枫和老爷子弯了弯腰,算是告别。
落家人和云暗都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在小小的落一云心里种下了怎样的种子,他日后的优秀体贴与深情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最不辜负他的名字,独一无二,一往情深。
☆、Chapter167所以能永远
隆冬难得的明媚阳光斜斜照进窗子,晒暖了所过之处,仿佛隐约可以闻到春暖花开的味道。
房间是白色的。欧式的白色木床,白色衣柜,白色茶几,白色地毯,甚至连床上睡着的人也是白色的。
或许是阳光太好,打扰了酣睡的人。雪白的手臂慢吞吞探出软软的被子搭在了额头上,金色的眉毛微微皱起来,最后还是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拽着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团。
门口传来疏离而有礼的敲门声。
Odin的眉毛皱得更紧,一把将被子扯到头上,只露出蓬松柔软的金色头发。
敲门声还在继续,只是在几分钟后就变得有些不耐烦,然后停了一会儿,随即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傅寒走进来,皱着眉头瞅了瞅蜷缩成一团的人,又回头瞅了瞅门锁,眯了眯眼睛。居然还锁上门了。
“喂,醒醒。”傅寒把手里端着的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又瞧了瞧外面反手把门关上,然后一把掀了Odin的被子,毫不温柔的推人。“醒醒。”
金色的睫毛抖了抖,眼睛慢慢睁开,碧蓝色的眸子海水般清亮含情,眼波流转,只不过是轻轻一瞥就会让人生出妩媚的错觉。
可惜,傅寒没空去瞅他的眼睛,只盯着这人抱在被窝里的酒瓶子,脸色阴沉:“为什么把酒拿到床上喝?”
Odin习惯裸睡,身上除了一条小裤裤什么遮挡都没有,骤然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被冻得瑟瑟发抖。他伸手扯回被子裹回自己身上,懒洋洋的开口:“亲爱的,你这么喜欢看我可以直接说嘛,我们到浴室去,让你看个够。”
“你有什么看头,赶快起床,一会儿云少就回来了。”傅寒明显是被他调戏惯了,一脸坦然的顶回去,还顺带嘲笑。
平日里说到云暗的名字,Odin总是兴高采烈,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的垂下眼睛,低声问:“落寂阳也来了是不是?”
“那是自然。”傅寒答得理所当然,语气也十分随意,只是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疼惜。今天,是情人节。
他知道Odin和云暗的关系,一年前这个人刚出现的时候就听说过,那一年地中海沿岸冰冷的冬天,那个大雨滂沱的情人节,Odin的黯然与神伤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那时他和其他人一样,讨厌这个人。
总觉得,Odin是一个第三者,他们的BOSS和心爱的人如胶似漆的时候出现,试图破坏两人的关系,不惜答应不平等的条款,只为了留在这里缠住云暗。
可是,这个人最终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破坏来,反而毫不犹豫的为云暗出生入死,甚至他的背后和腹部,那明显的弹痕还没有退去。
“我知道了。”Odin低低的应了一声,从被子里爬出来,就那么直接的走进浴室,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了水声。
傅寒看了看放在床头柜上的解酒汤,留下一张纸条便默默退了出去。
自从一年前云暗故意让他来照顾Odin,两人就已经脱离了客人与管家之间的关系,在外人面前还是客气疏离,关起门来则是随意得很了。
他知道,自己对于Odin来说,或许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但也仅止于此。可以开玩笑,可以不拘泥于礼数,但绝不会超过特别要好的朋友这样的范畴。根本,就没有人可以超越云暗在这个人心中的地位。
他理解,或许云暗并没有多么好,但是有些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定了,就绝不会再改变。所以他会心疼那个人,却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Odin慢吞吞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云暗已经回来了,落寂阳陪着他,几乎形影不离。
工作并不会因为一个情人节就停止,所以例行的会议还是要开,与意大利的联系也要照常进行,云暗把人聚集到二楼的小会议室,落寂阳跟到外面,然后目送着众人进去,亲自为他们关上门,然后就守在会议室外面的小厅里,等他心爱的人出来。
Odin的位置就在云暗的旁边,Reynolds sword并没有全员加入DARK组织,所以他在这里的身份仍旧是客人,这奉若上宾的待遇给了他接近云暗的便利,对此他很满意。
黑星坐在另外一边,侃侃而谈,其他几个骨干也纷纷提出自己的问题和对其他人问题的看法或者解决方案,Odin静静看着,通常不会出声,只在云暗问他的时候才会说一两句。他不懂经商但有时候却能更精准的看到问题所在。
然后云暗会问问他Reynolds sword是否有什么困难,是否需要帮助。他喜欢把这当做是云暗对他看得见的关心。
只是今天,他有些无法集中精神,常常走神,视线就落在云暗的脸上,思绪却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去。幸好被盯着的人对他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