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问,似乎这两个人得了什么病……虽然从模样上看不太出来。
周末时他在上午来了一次,看到有几个年轻人站在门口。
他认出来,这就是那天从院里逃出来的几个人。
他告诉他们水吧老板的事情,其中有个年轻人,目光里有一种带着恐惧的悲伤似的,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假装慢慢地走开,却从那几个人的谈话里听到了奇怪的信息:“她不在这里又能在哪?”“可是昨天我们去的地方到底是哪?”“白天那个东西不会出来?”
他的脚步停住,思考着要不要回头。这些年,有太多人指责他、劝慰他、赞扬他,但却并没有人相信他。可他一直相信自己。这几个年轻人也许遇到了他所怀疑的东西。
可是他犹豫得太久了,那几个人已经走远。他看了一会他们的背影,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天晚上,他们又站在了那扇门前。
他们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尤其是刘粤京,因为害怕,他一直在打游戏,完全不记得自己下没下线、究竟怎么睡过去的。
古哲倒是很平静。他已经想清楚了,这个恐怕无法避免。迟早得去面对。
“我们不进去成不成?”刘粤京问。
朱立业和古哲都知道他得这么说,就没同意也没否定。和昨天第一次进到这个屋子里时不同,现在他们做好了一点心理准备。用朱立业的话说就是:不就是闹鬼吗,我就不信人拿这些没办法。
他们打开门,进到院子里。刘粤京跟在后面,在他们要进门时再一次想阻止:“你们是疯了是吧?我不进去!绝不!”
“我也没那么想进去,”古哲说,“我们来都来了,更重要的是,不能就这么不管那两个人。”
“她们家人会管的!他们可以报警……”
“她们都不是本地人,家人不能立刻发现她们失踪!”朱立业不耐烦地说,“如果真的是绑架犯,我们当然得报警,但你觉得这是吗?你倒是告诉我,报警时我该怎么描述案情?”
说完,他已经打开了门。在院子里他和古哲还一人拿了一把铁锹,希望能多少有点保护作用。
“你实在不愿意,就在这等吧,我们肯定会出来。”进门前,“卫星”善解人意地对刘粤京说。后者想了想,还是一咬牙跟了进去。
屋里还是昨天那个样子,焦黑的人没在这里。
“你后来有查出来什么吗?”黑影一边看着那扇有磨砂玻璃窗的门,一边问古哲。
古哲还真的有找到一些东西。
下午时,黑影按照群里某人说的地方,去“魏初雪的学校”看了看。不过他白跑了一趟。
在这个期间,古哲不断不断地搜索可能有用的东西,然后通过某个能找回旧网页的在线功能,找到了一篇那个“程强”写过的东西。
他只是看了一遍,存了下来。他没想到,真的找到了什么的时候,自己竟然会不太想第一时间告诉黑影。于是,他没说,想着找个白天,坐下来和黑影好好地一起研究这件事。
看到古哲没回答,黑影以为他是太紧张,也就没再问。这一次,他们都没第一时间去向楼上走,而是都站在那扇门前。昨天从这后面出来跑出来一个怪物。
古哲回忆起,在水吧的结构里,这间房间是类似后厨的地方。虽然这里不提供正餐,但也要有存放材料和糕点的冷柜。
朱立业攥紧了手里的铁锹,猛地拉开门。几个人都做好了“这里不会是后厨了”的心理准备,但却怎么也没想到,打开门后,出现的是一间普通卧室。
这间卧室的墙壁、地板、桌子、床铺上,都布满了密集、细小的割痕,像是被割开的一样。
除此外,这间房子另一面墙上有扇窗户,窗子向外打开,外面是细长昏暗的楼道。
这间水吧的面积没那么大,从屋外看起来,那扇窗户外应该是建筑后面的空地才对。
“这间倒不是复古风格了哈?”朱立业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站在门口壮胆般调侃了一句。
“什么?”黑影似乎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什么。
“你们看啊,”朱立业指指眼前的房间,“外面那些,看起来像八十年代似的。而这里看起来像现在的装修风格。除了全被割破了以外。”
古哲观察着这里。他说的没错,这间房间不是那种很古旧的装修,浅蓝色的墙壁,白色书桌和衣柜,床上的被罩还是卡通图案的。虽然被切割得乱七八糟,但从一些小的摆设来看,这里似乎是女性的房间。
他们试探着走进来,还不忘检查了一下门后面有没有躲着人。桌子上有个小书橱,俩面每一本书也都被割破了。黑影抽出来一本,刚想翻一下,却注意到了桌子上的另一个东西……杯子下面压着一张没有裁切过的大头贴。
“你们看。”他把它拿起来,给另外三人看。这里可能是肖诗的房间。这张大头贴上面,是肖诗和魏初雪。
这一点从书桌上的物品里得到了证实。有的东西上有名字。“看来她真的在这里……”古哲站在房间里,看着那些被切割得乱七八糟的摆设,完全没有走进了一个女生卧室的感觉。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肖诗的房间会出现,但他们几个都因此而想到了另一件事:那么魏初雪呢?她的一些……东西,是不是也会在这里?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她们两个本人又在哪里呢。
“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啊?”朱立业站在那扇通往昏暗楼道的窗边,“鬼屋也不带这样的,我们是穿越到什么地下城了吗?”
“你们要进去?要走那个小路?”刘粤京看着正在爬上窗框的朱立业、正在讨论爬过窗户技巧的古哲和“卫星”。他们都点头表示要过去。因为看起来也许和那两个女孩有关。
“我们不是应该上楼去吗?”刘粤京觉得,比起漆黑狭窄的小通道,楼上那个诡异的有天花板的大马路还稍微不那么恐怖。
“都已经到这里了,”古哲说,“而且昨天那个东西是从这屋子出来的,我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反正先进来看看。没事的。”
这句‘没事的’其实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甚至连古哲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们从小窗户爬出去,沿着甬道前进。这种光线昏暗、空间狭窄的地方让人非常不安,有种无声的压迫感。古哲轻声对黑影说:“其实我昨天看到了点东西。”
“什么?”
“说来话长,我概括不好……”古哲本来没想现在就说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没控制住开始谈这个,“关于那个叫程强的人,还有卫星的。也和你有一点关系……不过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关系。”
长久以来,人们都不善于谈论死亡的话题。即使自己身后跟着的是个早就已经死去的人,古哲也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才比较合适。
而黑影似乎是大概明白古哲的意思。
“那就等回去给我慢慢看,”他说,“以及,我想了想,其实我也有个事情应该和你们说。一开始我怕你们太紧张,就没提。”
他这句话说得很大声,而且用词不是‘你’,而是‘你们’。
“这个地方可能有凶灵。我只是猜的。”
可显然另三人都不怎么懂什么叫凶灵。古哲回头,看到“卫星”的神色严峻,显然这不是个轻松的话题。
“凶灵?午夜凶铃那种?”刘粤京跟在后面问。
古哲倒是听黑影提过这个。扰灵、凶灵,鬼魂、厉鬼,这两两相对的四个,都是后者比较麻烦。
“扰灵就是以前影响过你的那个,”黑影继续说,“扰灵就像一般人说的‘灵异现象’,往往是一时产生的,可能存在的时间有几天、几个月、长的几年……日常中就可能产生它们。但是凶灵呢,就比如,被庙宇镇守着的东西,比如从古至今都存在的凶险,它们像扰灵一样,有的依附于一个人,有的根植于某个地点。”
“古代鬼楼、万人坑上建的学校什么的?”刘粤京在后面又怕又好奇地问。
“类似吧……”黑影只是懂得这些,也不是什么专家,其实不太会解释,“它就像被恶意供奉的凶神一样,积年累月可能不改变、也可能越来越强。但肯定不会无原无故消失。而一般的扰灵不同,它们弱得多,有行为、但没有意识。”
“那是什么意思?”古哲当然只见过一次扰灵,就是肖诗所产生的那个。
“比如,它们虽然能让电灯忽明忽暗,但它就只是要这么做,而不是想通过这达到更深的目的,”说着,黑影看了古哲一眼,“还比如,它能让人一晚上都在吐血,可并不是想要这个人通过吐血完成什么事……哦还有,它还能把人浮起来,很多鬼故事里都有吧?”
朱立业和刘粤京都笑了起来。显然他们也想到了古哲吐血的那次。而古哲在黑影耳边小声说:“连你都不能把人浮起来,你还得拖我!”
“我现在能了,有机会可以表演给你看。”黑影用卫星的面孔挑挑眉毛。
“卫星,你原来一直喜欢研究这些?”走在前面的朱立业突然停下脚步,“怪不得你整个人都很……奇妙。”本来他想说“很神经”的,但考虑到现在大家已经不那么关系紧张,“卫星”还天天做饭,他就换了个词。
突然停下也不仅是为了说这句话,他用铁锹指指前面:“凶灵什么的……它有坟墓吗?”
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个像墓室般的低矮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口棺材。
不过,这不是那种看上去就神秘的石棺或古董棺材,而是明显的当代产品,甚至设计的样子……还有点中西结合。
20
棺材里传出了“咚”的一声,吓得几个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刘粤京躲在手持铁锹的古哲和朱立业身后,就像把他俩当做两扇门一样。
隔了不到两秒钟,他们都没来得及互相问一句怎么回事,又是“咚”的一声。
“诈尸……这是诈尸吧?”刘粤京从别人身后探出半个脑袋。